“遇見你之前,我是朝菌,不知悔朔,遇見你之后,我是大椿,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p> ――題記
這是鹿窈認識蔚瑾瑜的第五千八百四十天,今天也是她十六歲的生日。
其實她從有記憶開始,生命中就有蔚瑾瑜這個人了,他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占據(jù)了鹿窈青春里所有的回憶。
十六年來有一半的生日都是蔚瑾瑜和她一起過的,因為鹿窈的母親是一家小公司的經(jīng)理,而鹿窈的父親是一位高中英語老師,他們兩人總是很忙。
尤其是鹿窈的母親,雖說是家小公司,卻十分忙碌,應(yīng)酬很多,每天晚上都要十二點左右才下班回家,鹿窈那時已經(jīng)早早的睡了,早上鹿窈上學的時候,母親卻還未醒,一個星期中只有周末才能和母親說上話,卻也是寥寥。
而十六個生日里,母親陪鹿窈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隨著鹿窈越大,一家人一起幫她過生日這樣的事情卻成了一種奢侈。
鹿窈的父親是個很文藝的男人,也許因為他是個老師,所以十分說話做事都很文雅,他年輕時深愛著鹿窈的母親,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因為鹿母對事業(yè)的熱愛完全超出了對家庭的重視,所以鹿父和鹿母早已面和心不和,剛開始兩人還經(jīng)常吵架,后來干脆冷戰(zhàn),誰也不搭理誰,早出晚歸,見面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這些年,鹿窈早已麻木,而日復(fù)一日陪著她的只有蔚瑾瑜。
秋風掃落葉,可是無論它怎么翻轉(zhuǎn)、飄動,始終都在地上。
夕陽西下的河邊,兩個穿著校服的男女背著書包走著。
女生低著頭,面無表情,她踩著地上的樹葉,一言不發(fā)。
那男生也不說話,只是時不時側(cè)過頭看著女生,眼中似乎有著一抹擔憂。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生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盒子,他攥著盒子,這是他攢了三個月的零花錢才買到的限量版手搖八音盒。
“這個給你?!?p> 鹿窈的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只好看白皙的手,那手上正拿著一個黑色的正方形小盒子。
對于盒子上的英文,鹿窈是再熟悉不過了,是外國一個很有名品牌,專門賣一些小眾的樂器和不同類型的八音盒。
“是上次我們逛百貨商場看到那款八音盒!”鹿窈驚訝的說道。
“怎么了,不喜歡嗎?”男生的眼中閃過一絲慌張。
“當然不是,只是他們家的東西都很貴的,這個還是新款,你哪里來的錢?!甭柜菏沁@家品牌的死忠粉,一眼就看了出來。
“我零花錢攢的?!蹦猩褪俏佃?。
“我不信,你一個月一共就三百塊零花錢,還要買午飯和學習資料,你哪里來的錢買這個?”鹿窈很了解蔚瑾瑜。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傻啊,我當然不可能就攢一個月了,上個星期數(shù)學競賽的獎金發(fā)下來了,我周末去買的。”蔚瑾瑜說著將盒子塞到鹿窈的手上。
“你對我這么好,但我沒有什么可以報答你的?!甭柜恒躲兜目粗种械暮凶?。
“我不是一直都對你這么好,什么時候要你的報答了?”蔚瑾瑜笑意淺淺。
蔚瑾瑜和鹿窈住在一個小區(qū),而且兩家是對門,因為靠的近,所以蔚瑾瑜總是到鹿窈家一起寫作業(yè),鹿窈的英語很好,但理科很差,而蔚瑾瑜理科很好,英語很差,正好互補,所以兩人的家長從不反對他們黏在一起。
鹿窈的家里除了經(jīng)常不在家的媽媽和學校工作很忙的爸爸,還有一個得了健忘癥的奶奶,奶奶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老師,一肚子的墨水,才驚艷艷。
鹿窈還小的時候,都是奶奶輔導(dǎo)她學習,后來奶奶得了健忘癥,就整日抱著家里的相冊看個不停,每天都要看上好幾遍。
“奶奶,我回來了。”鹿窈關(guān)上門,換了拖鞋,對著客廳里喊道。
“回來啦?今天老師都教了些什么???漢語拼音學完了嗎?”奶奶的健忘癥又犯了。
“學完啦。奶奶您吃過晚飯了嗎?”鹿窈笑著回答,她早已習慣這樣的奶奶,也從不糾正她的忘記。
“吃了?!蹦棠陶f著,又拿出了一旁的相冊看啊看。
鹿窈跑到廚房,發(fā)現(xiàn)干干凈凈,根本沒有燒過飯菜的痕跡。
“奶奶您吃啥了,空氣啊,難怪我覺得房子里有點缺氧,原來都被您吃了。”鹿窈笑道,如果這個家里沒有奶奶,或許她會更孤獨。
奶奶抬起頭,愣愣的看著鹿窈。
鹿窈從櫥柜里拿出一包掛面,長這么大,她不會燒菜做飯,只會煮番茄雞蛋面,簡單省事還美味。
洗干凈番茄,放入水中,燒制皮肉脫離,又打了兩個雞蛋,用筷子將它們攪碎,看時間差不多了,又拿了一把面放進鍋中,剛準備將剩下的面收起來,忽然頓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又拿出一把面放進鍋里。
沒一會,鹿窈見鍋中沸騰,連忙關(guān)火,用筷子將面撈出,又拿湯勺在鍋里盛了一些番茄熬的湯汁和蛋花灑在面上。
鹿窈將碗都端到餐桌上,她喊了奶奶來吃飯。
“奶奶,面好了,來吃吧?!?p> “哎呀,我不是和你說了嘛,我已經(jīng)吃過了,現(xiàn)在不想吃了。”奶奶說著,卻已經(jīng)被鹿窈拽到餐桌旁。
“不,你想吃?!甭柜褐酪乾F(xiàn)在不喊奶奶過來吃,等到了晚上七八點她就要喊餓了。
奶奶看著香噴噴的番茄雞蛋面,忽然就改了口:“那好,我就再吃點吧?!?p> 兩人剛坐下,就響起了了敲門聲。
鹿窈起身去開門。
是蔚瑾瑜。
“好香啊,一定是番茄雞蛋面。”蔚瑾瑜直接換了鞋,走到餐桌旁。
“是瑾瑜啊,最近怎么長這么高了,我記得前天看見你,你才這么一點點高的,怎么長這么快?。俊蹦棠陶f著,用手在桌子上比了比高度,指的是蔚瑾瑜的身高。
蔚瑾瑜聞言,笑了,但他和鹿窈一樣不糾正奶奶的話,于是道:“最近吃的太好了,所以長高了?!?p> “不不,你少騙我這個老婆子,你肯定不是瑾瑜,你說你是誰?”奶奶瞪圓了眼睛,還有些可愛。
“奶奶,他真的是瑾瑜,您快吃面吧,等會爛了就不好吃了。”鹿窈趕緊打住兩人的對話,又推著蔚瑾瑜進了廚房。
“原來你還真留了我的?!蔽佃た粗伬镞€剩一些,不禁有些開心。
“誰說是留給你的,我怕奶奶吃不飽,所以多下了點?!甭柜鹤焐鲜沁@么說,手里還是拿著碗筷給蔚瑾瑜在鍋里撈著面。
蔚瑾瑜知道她是嘴硬,也不反駁,“這樣?。 ?p> “對呀!”說著,鹿窈又把蔚瑾瑜推了出去。
“我們窈窈的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煮的簡直比奶奶煮的還好吃?!蹦棠踢叧赃吙涞馈?p> 三人說說笑笑。
吃完后,蔚瑾瑜主動將碗筷端進了廚房里,他挽起袖子,打開水龍頭,開始洗起了碗。
鹿窈并沒有阻止蔚瑾瑜的動作,而是從一旁的果盤里拿了一個梨,借著蔚瑾瑜洗碗的水,隨便沖洗了一下,便開始啃了起來,她把皮全部用牙啃掉,吐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蔚瑾瑜扭過頭,看著她這樣,不禁好笑,“我也想吃?!?p> “不行,你要吃等下再拿一個?!甭柜赫f著,連忙啃了起來,生怕蔚瑾瑜和她搶。
“你從你那個上面切一塊給我就行了,我不嫌棄你的?!蔽佃ばΦ馈?p> “那不行,我奶說梨是不能分著吃的?!甭柜撼詵|西很快,說話間那梨已經(jīng)只剩核了。
“哦!你是不想和我分離(梨)?!蔽佃ひ荒槨霸瓉砣绱恕钡谋砬?。
“我當然不想和你分梨……”鹿窈話說一半,忽然意識到不對,抬起臉,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這可是你說的?!蔽佃ひ呀?jīng)洗好了碗,他用滿是水的手在鹿窈面前用力甩了甩,鹿窈氣極要去拽他的頭發(fā)。
兩人打打鬧鬧,外頭卻已是黑幕。
再等到寫完作業(yè),洗漱上床睡覺,已是晚上十一點了。
蔚瑾瑜回家了,奶奶也睡下了。
鹿窈回到自己的小房間,坐在書桌前,拿出今天蔚瑾瑜送給她的禮物,從拿到這個盒子到現(xiàn)在,鹿窈還沒有來得及拆開看看。
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里面放著一個木制的的手搖八音盒,八音盒上面用英文刻著一行小字。
“城南花已開,愿卿永常在?!?p> 鹿窈的指腹在這句英文上面輕輕撫摸著,隨后她又搖起了旁邊的小搖桿,好聽的音樂從這木盒里傳了出來。
清脆悅耳。
打開八音盒,里面還有一面小鏡子,鹿窈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烏黑光亮的眼睛,如墨染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嘴唇有些薄,網(wǎng)上說嘴唇薄的人也薄情,似乎有些準確又好像并不是那樣。
正當鹿窈胡想的時候,臥室外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應(yīng)該是爸爸回來了,她豎起耳朵聽著,過了一會外面沒有了動靜,她放下八音盒走了出去。
外面并沒有人,客廳的茶幾上放了一個蛋糕盒子,鹿窈看向玄關(guān)哪里的鞋柜,一雙高跟鞋凌亂的擺在哪里,鹿窈意識到回來的人是誰。
她又看向爸媽的臥室門,那門緊緊關(guān)閉著,里面沒有任何動靜,安靜極了,如果不是茶幾上的蛋糕和門口的那雙高跟鞋,鹿窈會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其實并沒有人回來。
鹿窈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隨后也走回了房間。
這個夜晚就像往常的所有夜晚一樣,漆黑,安靜。
只是每個夜晚的思緒總是不同的,就像每天看到的星星也不總是那幾顆。
跳探戈的倉鼠
總是會忽然想寫一個故事,寫到中途卻又靈感枯竭,希望這一本可以從頭到尾都可以寫好,不要再中途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