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夜。
月朗星稀,樹影如佝僂的窟窿,偶爾能夠聽見窸窣的鳥啼聲。
卿因再度挖出壓箱底的灰衣,給自己套上厚重難見清晰的帷帽。在鏡子前再三確定沒有任何露餡之處后,卿因轉(zhuǎn)身為黛寧整理衣衫。
“殿下,真的要去嗎?這可是宮中的忌諱?!摈鞂庉p輕抓住卿因忙碌的小手,壓低聲音道。
“有這個機會獲知真相,自然要去?!鼻湟蛐Φ馈?p> 她同樣緊張不安,但對于當年之事的芥蒂與迫切已經(jīng)壓過一切。與之相比,這些冒險產(chǎn)生的威脅又能算得了什么。
黛寧的身手不錯,但到底及不上來去如風的秦淵,帶個卿因便顯得十分吃力。
卿因看著抱著她頗為吃力的黛寧,忙讓她放下自己,義正言辭道:“我還是自己爬墻吧,你快托住我的腳?!?p> 于是,卿因?qū)崿F(xiàn)了人生中第一次爬墻之旅。至于感受,她可以用“呵呵”兩字來回應(yīng)。原先只是穿著灰色的她,成功將裸露的皮膚上都沾染灰塵。
整個人便如煤炭爐中剛出來一般。
“黛寧,走,大王帶你巡山去——”這絕對是卿因說得最軟弱無力的一次,她從冷宮冰冷的石磚上爬起,揉著自己酸痛的大腿。
當她抬起頭來,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呆滯。一來是因為從冷宮高墻上摔下的痛感,二來則被冷宮的哀怨氣息深深震驚。
她曾以為太學禁塔已是蘭若寺的翻版,萬萬沒想到今日見到了這堪稱原版的。
“殿下,危險——”黛寧拉過卿因的身子,打落一飛躍二來的物什。
那物什落地,發(fā)出響亮的瓷器破裂聲。卿因定睛一瞧,原是一落地的瓷碗,白瓷之上已經(jīng)沾染厚厚的污垢。
“滾出去——滾出去——”尖銳高昂的女聲,從方才瓷碗飛來的方向傳來
卿因抬頭去看,只見一身著藏藍長裙的披發(fā)女子,正目光兇狠地看著她們,她滄桑的面容上滿布皺紋,一頭燥亂的發(fā)已經(jīng)夾雜銀絲。
琬美人?
卿因不可置信,緩緩走上前去。那人見卿因毫不畏懼地姿態(tài),反倒縮了先前的囂張。
佝僂后移。
卿因每走上去一步,那人便驚恐地向后退,嘴里喃喃念著:“放過我,放過我...求你了....”
“琬美人,本宮乃安華公主孟卿因?!鼻湟蛘骂^上的帷帽,露出自己的臉,向琬美人友善笑著。
琬美人見到卿因的真面目,倒也不再退縮,她陰森一笑,那張滄桑衰老的臉上滿是褶子,她冷漠道:“是安華殿下阿,殿下何必大半夜不走正門,來關(guān)照本宮這行將枯木之人。”
“本宮是來慰藉琬美人的。”卿因正色道,自顧自向里殿走去。
冷宮倒真是對得起它的稱呼。
琬美人居住的這間屋子陰冷破落,卿因單單是站在里面,便覺得渾身冷顫,起著雞皮疙瘩。
“卿無的不幸,本宮已經(jīng)聽說了。”琬美人嗤笑道,臉上并沒有卿因原以為的哀傷。一些些亦沒有,只有不該存在的決然與鎮(zhèn)靜。
“你怎么...”卿因狐疑地看著她。
琬美人坐在一張破敗的藤椅上,一臉嘲諷地看著卿因,滿眼不耐:“本宮為何要為那孽女悲痛?”
堯星
極差無比的漲收~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