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奏終于還是制止了艾爾維格,“比起聽她叫我哥哥,我更希望她可以一直驕傲的活下去?!?p> 艾爾維格聽后,沉默的跟著他的主人離開了。他原本是謝奏謝選謝挽三人母親的使魔,謝奏降生時,他們的母親將他作為一份禮物送給了謝奏。
但是艾爾維格清楚的記得,自己當(dāng)時的心情。
謝奏才是他的禮物。
謝奏無比優(yōu)秀,擁有強大的力量,聰明的頭腦,被譽為貴族家小輩中最優(yōu)秀的天才少年。
而艾爾維格記憶中最清楚的畫面,是他的初任主人將那個小小的嬰兒放到他懷里的時候,他覺得他抱起的,是世界。
因此謝奏的命令是絕對的,他永遠不會質(zhì)疑的,但是任何任務(wù)都是其次的,謝奏的安全永遠是第一位。
后來,事情開始極速轉(zhuǎn)變,因為那對雙生女誕生了。
兩人長的幾乎是一模一樣,就算是艾爾維格都不能夠輕易分辨,但是謝奏卻可以清楚的在兩人中,分辨出,哪一個是謝選,艾爾維格能夠察覺到,謝奏更喜歡謝選,無論是性格還是眉眼都更像他們母親的謝選。
于是艾爾維格從謝奏身邊的守護神變成了謝選謝挽的保姆,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被兩個淘氣的寶寶抓頭發(fā),以及沖奶粉,喂奶。
那時候的日子非常的開心,那個驕傲的甚至有些自負(fù)的少年甚至愿意讓他的妹妹,騎在他的脖頸上,只要有這個哥哥在,似乎她就永遠不用站到地上。
那時候艾爾維格甚至想象到了,謝選長大后驕縱跋扈的公主樣子,大概就跟瑤家的瑤卿差不多。
可是沒有后來。
三人的母親突然離世,給整個謝家?guī)淼氖菧珥數(shù)拇驌?,不光是謝奏和他的妹妹,接受不了,連謝儲陽,那個軍隊中以嚴(yán)厲要求每個人以及自己的硬漢軍人,在她的妻子離開后宛如被奪去了手腳。
因此在之后的一次驅(qū)魔行動中,他被寄生了,沒有任何人知道,只有尚未成年的謝奏,對于父親與平常不同的舉止產(chǎn)生了懷疑,進而私自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了父親被魔族寄生的秘密。當(dāng)時謝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借由兩個妹妹已經(jīng)年滿八歲但是仍未覺醒能力,有辱貴族名譽,將兩人流放天井。
“父親?!蹦鞘堑闹x奏再不是溫暖的了,他冰冷,陌生,“謝選謝挽,并沒有覺醒能力,謝家,不需要這樣沒用的人?!?p> 謝儲陽并不疑心其他,反而對于這樣的說法非常贊成,因此全權(quán)交由謝奏去做。
謝奏當(dāng)晚便強行送走了自己的兩個妹妹。
“哥哥…”謝選的哭聲仿佛夢魘一般的留在謝奏心里,這件事艾爾維格一直知道,多少個夜晚,謝奏從夢中驚醒了,都大喊著,哥哥來接你。
以及發(fā)現(xiàn)是夢時,絕望又凄涼的眼神。
“艾爾維格,你去天井吧?!蹦骋惶欤x奏在得到謝挽被魔族殺死的消息后,突然對艾爾維格說道。
艾爾維格疑惑,但是可以接受,單膝跪地,表示自己接受了命令。
而在他轉(zhuǎn)身的同一時間,他久違的聽見了謝奏帶著感情說話,“我最重要的人,交給你了,她活著,我才活著?!?p> 于是艾爾維格去了天井,以一只黑貓的身份。長年陪伴著謝選。
——
謝奏帶著艾爾維格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兩個人走進辦公室,同時坐在了沙發(fā)上,但是艾爾維格卻仍舊沒什么反應(yīng)。
“艾爾維格,艾爾維格?”謝奏叫著艾爾維格,卻發(fā)現(xiàn)對方在發(fā)呆,于是耐著性子,多叫了幾遍。
“啊,我在!”
“你怎么了?怎么在發(fā)呆?”艾爾維格很少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謝奏忍不住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他。
艾爾維格想起剛剛阿斯蒙蒂斯的事情,他立刻開口想要告訴謝奏,但是馬上他又猶豫了。
阿斯蒙蒂斯從謝選來到國立學(xué)習(xí)后,就一直跟在謝選身邊了,而艾爾維格更是清楚阿斯蒙蒂斯對謝選的態(tài)度。
他覺得,阿斯蒙蒂斯不會傷害謝選。
最終他仍舊選擇了隱瞞,隱瞞了自己在基地內(nèi)察覺到了魔族氣息的事情。
“我沒事。”
“那就好?!敝x奏看了看艾爾維格,對方的狀態(tài)明顯有事情瞞著他,謝奏看出來了,但是沒有揭穿,艾爾維格對于他來說是家人,不是下屬,他完全可以相信他。
“最近黎明也一定會有動作,我們得做好準(zhǔn)備。雖然肖泊遠一時并不敢吞下我們,但是他也一定不會讓我們平穩(wěn)發(fā)展,一定會趁機打壓我們?!敝x奏翻看著手中的資料,上面是騎士團各團人員的資料,這是他私下派人去收集的,而在看到一些熟悉的人時,謝奏還是有些皺起了眉頭。
騎士團的實力,絕對是不了估量的。
全世界強大的能力者,都在騎士團了。
肖泊遠當(dāng)真是下了功夫,能讓那么多能人都屈居他下,當(dāng)真是不易。
“是的,主人,我已經(jīng)叫各部門都做好了準(zhǔn)備,同時安排了晚間的會議,大家都會到場,陸衍也回來了。”
謝奏點點,表示他知道了。然后放下手中沉甸甸的資料,站起了身,離開了座位,走到窗邊,這里剛好可以看到懸賞處,他就那么站在窗邊,盯著那棟并沒有什么美感的建筑,看了很久。
他心里在想,這一次,要不要也把謝選送走,也許天井,唐斯那里,那個危險的男人會保她。
謝奏和艾爾維格離開后,阿斯蒙蒂斯就回到房間里,繼續(xù)盯著謝選看,但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謝選太虛弱了。
盡管對方并沒有流露出任何不適的樣子,可她渙散的眼神欺騙不了任何人。
更不要說是阿斯蒙蒂斯了。
他在懸賞處呆了許久,謝選終于才有些受不住一樣的按了按胸口,許是突然疼了一下,她揪緊了衣服趴到了桌子上。額頭滲出許多冷汗,阿斯蒙蒂斯沖上去,伸出手觸碰謝選,就在快要碰到的一瞬間,有人出現(xiàn)了。
“選選你怎么了?”來人是陸永歌,回去怎么都睡不著的他,只想過來和謝選待一會兒。
但是卻看到謝選痛苦的伏在桌子上。
“沒事。”謝選回答的甚是勉強,強迫自己從桌子上離開,坐直了身體。
從上次她就發(fā)現(xiàn)了,時不時的疼痛中,總有幾下是特別的疼的,熬過去就好了。
“根本就不像是沒事的樣子!”陸永歌焦急的看著謝選,伸手將對方拉起,很輕易的,謝選就被他拽動了,“你看,你根本都脫力了,到底是那里不舒服?不管了,你必須跟我去荀醫(yī)生那里?!?p> “唉?!敝x選無奈的嘆口氣,“我剛從荀醫(yī)生那里回來好嗎,身體是有些不舒服,只要靜養(yǎng)就行了。”
“那你為什么不在床上躺著休息!”
“因為無聊,太無聊了好嗎!”
謝選伸手就給了陸永歌一個暴栗,讓對方放開她,陸永歌終于聽進去一些了,放開了謝選,謝選也就著坐回了椅子上。
陸永歌一邊揉著頭,一邊帶著一種小狗一樣委屈巴巴的表情坐在了謝選身邊,“為什么我上次見你,你還沒有這么糟糕,是發(fā)生什么了嗎。”
謝選搖搖頭,“什么都沒發(fā)生?!?p> 能發(fā)生什么,原本生命這種東西就是一點一點耗盡的,她的身體都這樣了,也只會越來越糟糕不會越來越好了。
不會即刻讓她帶著遺憾死去,她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可是你…”陸永歌小聲念叨著,他想說可是你看著好脆弱,我好擔(dān)心。但是他不敢說,雖然他沒有別人認(rèn)識謝選久,但是對方的性格他了解的。
“你們出去都碰見什么好玩的了,給我講講,我想聽?!敝x選迅速轉(zhuǎn)移了話題,果然陸永歌這腦子一根筋的孩子立刻就跟著謝選的話頭走了,開始給她講起了一路上的趣聞。
“我們啊,先是去了西北無人區(qū)的極地冰原,我跟你說啊選選,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那么大的冰哎,整個地面都是冰,山也是冰沒有植物,只有很多魚在厚厚的冰層下面。”
“你們?nèi)ツ抢镒鍪裁??”謝選很奇怪陸衍為什么要帶著他們先去西北無人區(qū)。
“不知道哦,我們只到了外面,然后就是叔叔自己進去的里面。一直到了第二天他才出來,還受了傷,但是什么都不許我們問?!?p> 謝選聽著,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的興趣,于是就叫陸永歌接著講了,男孩子的聲音和成年男性不同,特別清脆,謝選聽著聽著,就忍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她有些困了,非常想睡覺。
阿斯蒙蒂斯見謝選沒事了,就離開了,他以后,就不能來看謝選了。對方的死活,都再與他無關(guān)了。
可是下一秒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的阿斯蒙蒂斯又出現(xiàn)在了懸賞處,幽深的眸子仿佛帶著某種放不下的執(zhí)念一樣,盯著謝選,就像是,想要一并將那個脆弱的女子一起帶走的執(zhí)念。
阿斯蒙蒂斯終于還是遠去了,即便他對那棟毫無特色的建筑內(nèi)坐著的人帶著無比深刻的執(zhí)念,但是他也必須遠去,命運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嘲弄世界的,即使他是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