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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零落

第二十八章 紅粉埋骨猶葳蕤,雪翎鷓應(yīng)

銀零落 應(yīng)無恙w 3077 2019-04-02 12:00:00

  離離北海離離斗,歲歲紅蓮歲歲枯。

  等到江水勉強(qiáng)能夠下地的時候,耿玉兒在她的調(diào)理之下也悠悠轉(zhuǎn)醒,看見身邊站著的江水他良久無言。

  等到江水端著的藥碗已經(jīng)不再冒著氤氳熱氣,讓她的面容清晰浮現(xiàn),耿玉兒忽然就笑了。

  他啞著聲音道:“姐妹,人家的容顏憔悴否?”

  唇如素蠟,面色憔悴,卻絲毫不減耿玉兒的容光。

  她蹲下身挺直背,哄道:“好看著呢,沉魚落雁?!?p>  聞言耿玉兒無聲笑著用眼光輕刺了她一眼,看見江水的藥有些抗拒。

  “不要?!?p>  耿玉兒看見江水掏出若干蜜餞,也不愿意,推托說聞起來就跟苦。

  江水不理他,用湯匙舀了一勺就送到他的唇邊,耿玉兒和江水一樣受傷在背部只能趴著睡,他試著扭了扭頭還是無法躲避過去。

  只能不情不愿地用了藥。

  而這藥一入口,熟悉的苦澀讓耿玉兒陡然睜大了眼睛,不再抗拒任由江水一勺勺喂完了,只是神色凝重地審視著她。

  等到江水把他唇角藥漬擦凈,拿著蜜餞給他時他忍著苦抿緊了嘴。

  江水不知他是何意,取回蜜餞撐在床榻上帶著疑惑看向他。

  耿玉兒忽然神色一凜:“你到底是誰?!?p>  江水有些不知所謂,歪了歪頭。

  她從未見過耿玉兒如此嚴(yán)肅的神色,蹙著眉問:“怎么?”

  耿玉兒卻掙扎著起身,全然不在意背后駭人的傷勢,緩緩探身看向江水。而江水因為疼痛無法彎腰,一直是蹲在窗邊,此刻剛好比他矮上不少。

  壓迫的氣勢霎時展開,饒是江水曾推測耿玉兒平日的作風(fēng)都是偽裝,此時也有些心驚。

  這樣的耿玉兒,宛如雪翎鷓應(yīng),萬鷹之神。

  “擅藥的秋鷺,還是秋蕪?”

  并未曾聽過這兩個名字的江水內(nèi)心有些怔仲,面上還不動聲色,看向耿玉兒的眼神慢慢帶上了殺意。

  是的,殺意。

  耿玉兒用力捏住江水的手,冷冷開口:“你又是來做什么的,解開我的毒博取信任又意圖何為!”

  那般熟悉的味道,是耿玉兒對世界最初的味覺。

  江水忽然意識到當(dāng)初耿玉兒的出現(xiàn),必然不只是為了越生桑,此刻有心試探到底,也冷下聲音回答他:“你覺得呢?!?p>  “我覺得?呵,又改了什么計謀,我怎能知道?!惫⒂駜簩⒔趾莺萑鲩_:“玩弄人心,陰臟謀略,不正是你家主子所擅長的么?!?p>  “怎么,如今你家主子已然找到突破口,便用不到我了么。”

  耿玉兒原本前傾的身子慢慢隨著抬頭收了回來,居高臨下般道:“閣下自便吧?!?p>  稀里糊涂聽了一堆的江水還在思索著,看見耿玉兒揮手向自己胸膛拍去忙攔下他,開口迅速說:“你誤會了!”

  誤會?

  耿玉兒眼神銳利看向江水,只等她接著往下說。

  “我真的不是什么秋蕪秋鷺,我只是用刀的江水?!苯滤傧氩婚_,牢牢抓著他的手:“方才我只是試探一二罷了。”

  其實江水對于自己試探耿玉兒還有些許心虛,不過想到耿玉兒瞞了自己許多,也理直氣壯起來:“你到底瞞著我們什么。‘你家主子’又是誰?”

  江水神色認(rèn)真,耿玉兒拽了拽手發(fā)現(xiàn)拽不出,神色幾變。

  最終他只能緩緩又恢復(fù)先前扭捏神色:“姐妹你弄疼人家了啦~”

  看來是不準(zhǔn)備說了?

  也不知他到底隱瞞了什么。

  江水看他這般,也歇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心思,但還是凝視著他。

  自知失言的耿玉兒落寞了神色,在江水放開了手勁之后,緩緩將自己的右臂收回,又是那個嬌柔多情的問檀郎君。

  他啞然張口,不知從何說起。

  耿玉兒并不確定要不要將自己所知全部告訴她,如果說她真的只是江水,這些事情都告訴她也不知會有什么變故。

  若她不僅僅是與越生桑巧遇的江水......耿玉兒撫上自己的胸膛,剛才氣急攻心的自盡想法已然被他壓下,活著多好。

  與江水對視許久,雙方都沒有讀懂對方的思慮考量。

  “罷了,若是你不想說就早些休息吧?!?p>  “等等?!?p>  江水起身頓了一瞬,問他:“怎么?”

  耿玉兒低下頭看不清神色:“那碗藥你是怎么得來的,這種味道,是為了什么。”

  他問的顛來倒去,江水卻明白了。

  看來是因為這碗藥了,她垂眼看向被自己忘在耿玉兒窗邊小案上的藥碗,回去又將它端起,放下幾塊蜜餞在桌案上。

  她用湯匙敲擊了一下碗底,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音。

  江水低聲道:“我是個醫(yī)者,只會盡自己可能地讓藥效好一點?!?p>  之前一路上只是解開耿玉兒被封住的內(nèi)力,外加順帶清理了些毒素,卻沒有徹底更治。

  而現(xiàn)在這碗藥,則是江水出于愧疚的補(bǔ)償,盡可能地穩(wěn)妥有療效。

  誤打誤撞地,和耿玉兒的解藥極度相似,一口就讓耿玉兒懷疑起了她的身份。

  聽她這般解釋耿玉兒也釋懷了,說來也是,那位并不需要在來一個江水添蛇畫足,對他的計劃并無半分作用不說,還平白添了分險。

  江水端著藥碗出去關(guān)上門,讓耿玉兒好好休息,又去還藥碗去刷洗。

  看著像不打算追究了一般。

  這里是卿哉購入的一間小宅,園林清幽,風(fēng)雅高格,還有好大一方演武臺。

  將藥碗交給顧霜遲后被她牽著,又交談了一會醫(yī)術(shù)心得,顧霜遲直贊她有寸霄長老的作風(fēng)。

  這是何等推崇,江水笑了笑并不敢應(yīng)下,只是讓她得空便可來自己房中。

  如今江水傷勢轉(zhuǎn)好大半,顧霜遲也不再屈居在她房中,聽到江水的邀請她很是感激。

  遠(yuǎn)遠(yuǎn)地,卿哉瞧見江水在與人交談,提著佩劍便向她走去。

  “感覺如何?”卿哉關(guān)切問了一聲,用素帕擦拭了晨間練劍時出的一點薄汗。

  江水點點頭:“尚可,后背傷勢已無大礙了,還是要多謝你與顧姑娘?!?p>  沒等卿哉開口,顧霜遲倒是先一步擺擺手:“是我該多謝江水姑娘指點,此前照料不過是略表心意罷了,江水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卿哉道:“不提這些了,只是你的刀呢?”

  他發(fā)現(xiàn)江水的時候并沒有看見她的刀,至于她背后的傷口上碎屑,他也只看了一眼便別過頭去。

  此時提起來有了些交手的意思,到底是直來直往的江湖少俠,并不清楚江水傷勢的恢復(fù)情況。

  只是看她能夠神色如常地交流且步履穩(wěn)健,起了對練的心思。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來江水便覺得身后隱隱作痛。

  她苦笑一身:“先前在山洞中弄斷了一把,后來硝石火藥爆炸時,恰巧在我身后炸碎了?!?p>  顧霜遲想起來當(dāng)日取出的刀片碎屑,心有余悸,江水已然有了傷勢感染的苗頭,還好被卿哉發(fā)現(xiàn)。

  不然一代刀法大家,怕是要就此隕落在無名山洞之中。

  想到這里,顧霜遲面露不忍,多虧江水醫(yī)術(shù)卓絕否則依靠自己的醫(yī)術(shù)不一定能將她救回來——也不知為何,她的藥對于江水的病勢總是療效甚微?

  江水正在和卿哉討論,不知顧霜遲心中所想,療效甚微自然是因為她的血脈與旁人多有不同,如今只有她最了解自己的身體,知道如何用藥。

  顧霜遲還要按照藥方替越生桑和啊城煎藥,也就先離開了,江水和卿哉并行前去演武場。

  卿哉思索了一會,只遺憾自己并無收藏刀劍的愛好,而且江水使的是雙刀他也不知世上有無適宜她的雙刀。

  看來只能等她去江安葉家,取自己的刀了。

  不過......“你的劍術(shù)最近練得如何?”

  江水臉色一僵,她并未練過一招卿哉有意傳授于她的劍招。

  見她如此卿哉也明了,這個小江水果真是不愿欠下別人恩惠,于是他拉著她上了演武臺,抽出一柄長劍袍給她。

  拿著長劍,江水挑眉看向卿哉。

  “比試一二?我身上可還是有傷的。

  卿哉笑道:“自然不能占你便宜,過來看著我的起手練。”

  這是打定主意要教自己練劍了?

  江水想起之前耿玉兒的話,也笑著回道:“我又不是你家中人,私傳武藝,可不是小事。”

  卿哉自然不會在意這些,隨手挽了個劍花,站定。

  他開口:“我尋常御敵自然也多有出手,你當(dāng)我家武藝是隨便何人看了便能學(xué)會?”

  “說來也是,如我這般天資卓絕領(lǐng)悟過人的,如今可不多見。左不過等某日你被逐出師門,我收留給你留幾頓飯食?!?p>  江水也學(xué)著他似模似樣挽了個劍花,只是用刀慣了,陡然換上長劍有幾分不適。

  但是天下百兵殊途同歸,她把握一會也能夠擺出糊弄人的駕駛來。

  看她束手束腳怕牽扯后背的樣子,卿哉才意識到她傷口還是十分嚴(yán)重,思索片刻道:“先前答應(yīng)送你的名駒我已然尋到,不若你先去看看?”

  提起這個江水收回劍,嘶了一口氣也不推辭:“好啊,只是這個給你?!?p>  只見她從腰間摸出一片什么東西,用了巧勁甩給卿哉,接過來才發(fā)現(xiàn)是當(dāng)初自己贈送的三枚銀葉之一。

  “多謝了,卿哉少俠?!?p>  卿哉目光看去,江水笑得輕快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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