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交了四朵奎花,便算林浩和胖子兩個小分隊完成了試煉,但是并沒有馬上成為外門弟子。
還需要等待幾日,等長老們統(tǒng)一考察甄選,外門試煉結束之后,才會一起宣布結果,然后挑選各自選中的山頭,到那個時候,完成任務的弟子才能舉行晉升儀式,正式成為外門弟子。
斷倉子在此刻翩然而至,站在飛劍上,衣袂飄飄,仙風道骨。
陶婉嫣有些緊張,問道:“執(zhí)法長老,不知掌門宣師弟前去,所為何事?”
林浩在蜀山資格尚淺,但紅發(fā)老祖曾親自發(fā)過話,要結拜林浩,雖然最后林浩沒有同意這宗美事,但也有了交往之實,而且現(xiàn)在紅發(fā)老祖的銘牌還給了林浩一塊。
所以在蜀山,林浩可以說有兩重身份,一重是高高在上的小師叔祖,一重則是資歷尚淺的小師弟,至于怎么稱呼,全憑感覺,自己的感覺,和林浩同不同意你這么稱呼他。
若林浩端著架子,就是掌門真人,都不得不屈尊喊一聲小師叔,更別說其他弟子了。
陶婉嫣和林浩等人經(jīng)歷過生死,自然沒有這些忌諱,也便直呼師弟是了。
斷倉子卻不同,他身為執(zhí)法堂長老,向來講究規(guī)矩,他可以要求林浩別跟掌門端架子,但既然有了紅發(fā)老祖的口諭,自己必須講究。
所以他抱拳,直接說道:“高云遠需要一個交代。”
連婉碧生氣的罵道:“無恥,仗勢欺人,明明是他引來噬魂鯤,還阻攔我們離開?!?p> 陶婉嫣也擔憂道:“不行,我們得跟你去,為師弟做個證,就算他高家一門四仙,也不能強加罪名吧?”
“無妨!此事掌門自有定奪。”斷倉子笑道,“小師叔祖盡管隨我來便是?!?p> 林浩跟著踩上了斷倉子寬大的飛劍上,對陶婉嫣等人說道:“師姐,你們盡管回去準備試煉,師弟既然敢殺他高凌風,心中自然有章法,無須擔心?!?p> 斷倉子帶著林浩,飛向了九華山主峰。
“師弟,記得給我傳訊?!碧胀矜虊|著腳尖,對著遠去的林浩喊道。
連婉碧捂著嘴巴吃吃笑著:“師姐好像很關心師弟哦?!?p> 陶婉嫣臉色微紅,斥道:“胡說。”
胖子喃喃道:“他剛才說高凌風是他殺的?”
連婉碧歪著頭,食指抹過下巴,回想了一會,說道:“是啊,林浩師弟是這么說的?!?p> 胖子笑著搖了搖頭,苦笑道:“這才幾天啊,單殺高凌風這樣的高手,又從噬魂鯤口中脫困,山洞中擊殺霍鹿,擊退辒辌,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嗎?”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會相信做這一切的,確實是記名弟子林浩。
但在場的三人卻偏偏經(jīng)歷了這一切,親眼目睹。
別人可以不信,但他們?nèi)讼氩恍?,比信了,要難得多,可結果又偏偏那么的不真實。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此刻三人的心里,有著同一個疑問。
“但愿他不要被高云遠刁難了?!碧胀矜屉p手緊握著,在胸口默默祈禱起來,“若他是他,該多好。”
這兩日走來,讓陶婉嫣對林浩的看法大為改善,當日林浩去峨眉山偷窺女弟子練武,被陶婉嫣抓了個正著,當時恨不能殺之而后快,對林浩的厭惡之意可說傾盡銀河之水而不絕,但又苦無證據(jù),還被林浩要求一起試煉。
陶婉嫣當時就做好了打算,參加試煉無論成敗,都一定要找出林浩就是那日偷窺的證據(jù)。
但陶婉嫣這樣的女子,又怎么會在試煉之中不竭盡全力?
可令她自己都完全想不到的是,在她終于抓到證據(jù)證明他就是那日之人的時候,她心里居然沒有了恨意,甚至已經(jīng)不再討厭。
當他喚出那套灰色戰(zhàn)甲強行接招黃山五子的攻擊;
當他騎著那日逃跑的金翅大鵬鳥,在噬魂鯤的風暴中躲閃,自己只能遠觀而無能為力;
當高凌風憑借靈符騰空而起;
當辒辌一掌打中林浩。
這幾個時刻,陶婉嫣的心中都會一緊,不自覺的感到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再恨他,更不想看到他死。
當日,林浩當著陶婉嫣的面拒絕秋劍,陶婉嫣只是覺得,這不過又是一個在自己面前賣弄和表現(xiàn)的宵小罷了,只是因為他的名字叫林浩,陶婉嫣也就不去蔑視他了。
可沒曾想,他為了給他們斷后,毅然決然地選擇獨身與噬魂鯤搏斗,即使有小金幫助,這也是一場十死無生的毅然決然。
她終于相信,這不是一場表演,沒有誰會拿自己的性命去演。
“他的身上,真的有他的影子呢!”
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xiàn)在陶婉嫣的心中,隨即,她又苦笑著搖了搖頭。
當日,她可是親眼望著白衣勝雪的他下葬的,那日,他的白衣沾滿了鮮血,已然染紅,是祈付云師姐用了凈化的法術為他洗滌。
大雪飄落,打在他的白衣上,再緩緩滑落,然后,東林王妃親自為他扶棺下葬。
“這世上只有一個他,又怎會有人比得上?”
陶婉嫣收回了視線,淡然道:“連師妹,我們回峨眉山。”
連婉碧手拉著胖子,依依不舍。
即使再三告辭,胖子還是把連婉碧送到了峨眉山山腳下。
而此時的林浩,已經(jīng)來到了九華山掌門的大殿。
九華山的大殿,比皇宮還要巍峨壯觀,沒有那么華麗花俏,多了修道者高高在上的莊嚴肅穆!
大殿由灰色石頭打造,高達百丈,光一個窗戶,就有燕朝皇宮的大門那般大小。
掌門高坐在高位上,臺階下,站著幾個人,林浩隨著斷倉子緩緩走了過去。
從大門進來,到走到臺階前,足足花了小半刻鐘,可見殿堂之大。
林浩眼光一一掃過眾人,其中有兩名女道,其一恨意寫滿在臉上的,必是青花仙子了。
另外的八名男子,也個個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修為高深的高手。
這八名男子有兩名林浩見過,是當日長老會審問自己的其中兩名長老。
現(xiàn)在這兩名長老和其他人的站位是平行的,也就是說,這幾人都是長老之類的身份。
而其中一員最為憤怒,恨不得用眼光殺死林浩的,從林浩踏入九華殿第一步開始,此人的道袍就微微顫動,絲毫不介意殺氣外露,此人必是高云遠,也就是高凌風的父親。
“掌門大人,林浩帶到。”
“林浩,見了掌門人為何不跪!”
有長老開始發(fā)難。
林浩定睛望去,此人站在高云遠身側,想必與高云遠有些交情。
“不是不想跪,實在是紅發(fā)這家伙不同意啊?!绷趾剖掷镒ブt發(fā)老祖給自己的銘牌,在手里不停的甩著,佯裝詢問道,“要么我現(xiàn)在給紅發(fā)老祖發(fā)個訊息?說說這事?啊對了,我得告訴他是誰要求我必須這么做,請問長老法號?”
“哼!”
那人一甩袖子,冷哼一聲,不再接茬。
林浩又說道:“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昆侖墟上,紅發(fā)老祖能不能收得到訊息啊,發(fā)愁,可能得等上一段時間了?!?p> “罷了罷了,小師叔請便?!闭崎T人大手一揮,這事就算過去了,省得大家繼續(xù)為一個跪不跪的問題繼續(xù)尷尬下去。
不看僧面看佛面,紅發(fā)老祖雖然去了昆侖墟,不知幾時才會回來,但回來之時,若是知道有人為難了林浩,怕也不會輕饒。
高云遠卻沒有這么想,他現(xiàn)在對林浩的恨意,大大超越了任何人,恨不能當場擊殺,要想殺了林浩,就只能在紅發(fā)老祖沒回來以前,否則,將不會再有機會。
于是,他站前了一步,喝道:“哼,就算紅發(fā)老祖在此,今日也保不住你的狗頭!”
林浩‘嚇’得一激靈,問道:“敢問可是高云遠前輩?”
身后的斷倉子朝前走了兩步,更加靠近了林浩一些。
高云遠斷喝道:“有什么遺言就快講,今日定要拿你狗頭祭拜吾兒?!?p> 青云仙子眼中浮現(xiàn)一絲哀傷,她有兩個兒子,而現(xiàn)在,他最疼愛的小兒子已經(jīng)死了,這一天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她更無法接受的是,高凌風居然死在毫無名氣的記名弟子手里。
林浩知道,自己殺了高凌風,這事鐵定不會那么容易過去,但高云遠想要以莫須有的罪名殺掉自己,也不可能,斷倉子剛才已經(jīng)說過,掌門自有安排,自己只要不主動承認,就不會有事。
于是,他再一次充分調(diào)動了演技,像看見了失散多年的親骨肉一樣,望向了高云遠,當然,他是不敢走過去的。
“恩人啊!恩人的父親,是你嗎?我終于看到你了。”
林浩的眼淚說來就來,瞬間熱淚盈眶,淚珠子嗦唆往下掉,情真意切的說道:“高凌風大哥,好人??!”
誰也沒想到林浩突然來這么一出,大殿之中突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全都尷尬的望著林浩表演,連青云仙子都不明所以的迷糊起來。
卻是掌門真人率先反應了過來,威嚴的說道:“林浩,昨日噬魂鯤一戰(zhàn),究竟是怎么回事?細細說來,不可有一絲謊言,事無巨細,務必要一一道清楚?!?p> 林浩抽著鼻子,望了一眼大殿外漆黑的夜幕,似乎在遙遙的望著試煉之地,看起來那是一個令他極度傷心的地方。
沒有見識過林浩表演功力的長老們,紛紛動容,心中也不免打鼓,莫非當時現(xiàn)場,還有他們不知道的故事發(fā)生?
再一看林浩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兒,泣不成聲的樣子,我看尤憐,這是多情又有義的弟子啊,不免對林浩的鄙夷又少了幾分。
雖然昨日之事,在場的人都監(jiān)察得很是清楚,但颶風劇烈,大部分的話是聽不清的,所以僅以他的槍頭最后掛著高凌風的尸首,以此定罪林浩,卻是不可能的。
畢竟當時,都‘看到’是高凌風攔殺林浩等人,最后才招來了殺身之禍。
而且之前有言在先,試煉之地,允許相互廝殺。
但高云遠盛怒之下,現(xiàn)在紅發(fā)老祖又遠在昆侖墟,林浩不死也要掉一層皮,不然怎么平息青花仙子夫婦的喪子之痛。
林浩這一下子,分明又別有內(nèi)情。
于是,眾人結合著林浩的述說,細細回憶昨日之所見。
“話說昨日,我等四人在林中尋覓奎花之際,突然看到前方有我蜀山弟子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