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西市,西坡東街,白馬賭坊。
賭坊三樓一間廂房,一位紅衣女子正手執(zhí)公道杯為客人分茶,瑩潤的指甲上涂滿了鮮紅的蔻丹,只是輕輕捻著發(fā)絲就好似捻著情郎的衣袖。
“謝鏢頭真是稀客,今日怎會有空到妾身這里來?莫不是樓下伺候的姑娘不滿意,想讓妾身賠您玩上幾把?”
謝坤接過茶盞抿了一口,直接開口道:“紅姑娘說笑了,能找到紅姑娘這里來的,有幾個是為了樓下的賭坊?”
紅姑娘以手掩唇吃吃笑道:“那妾身道要聽聽,謝鏢頭此來所謂何事?”
謝坤放下茶盞:“在下此來是要和紅姑娘做小筆生意?!?p> “謝鏢頭過謙了,能來找我做生意的,都不會是小生意。”紅姑娘笑道。
謝坤微笑道:“紅姑娘抬舉,在你們離人間眼中,恐怕只有龍鳳山莊莊主那般的人物才叫大生意吧!”
紅姑娘給謝坤添了茶:“那般生意我們一年到頭也接不了一個,比起那種生意,我倒是對謝鏢頭的生意更感興趣。不知謝鏢頭想要我們除掉幾人?”
謝坤平淡的開口:“不多,一個鏢局的人命?!?p> 紅姑娘面色一僵,隨后笑的更加動人:“謝鏢頭胃口不笑,一個鏢局還叫小生意?”
謝坤道:“只是剛開業(yè)的小鏢局,算不得麻煩?!?p> 紅姑娘道:“哪個鏢局?”
謝坤道:“信義鏢局。”
紅姑娘秀眉微蹙:“聽著耳生。”
謝坤道:“所以我說算不得麻煩?!?p> 紅姑娘道:“他們有幾個人?現(xiàn)在人在何處?”
謝坤道:“不超過二十之數(shù),按腳程算應該已經(jīng)到了寧平縣?!?p> 紅姑娘道:“可有高手隨行?”
謝坤道:“總鏢頭林見,是個扎手的人物?!?p> “林見……”紅姑娘沉吟道,“可是‘鬼頭刀’林見?”
謝坤一愣:“在下不知?!?p> 紅姑娘輕咬紅唇:“若真的是他倒有些麻煩?!?p> 謝坤眼睛一瞇:“難道這生意離人間接不了?”
紅姑娘搖頭:“非是接不了,只是遇見此等高手,價錢卻是要貴上許多?!?p> 謝坤松了口氣:“價錢好說?!?p> 紅姑娘粗粗的算了一下,伸出三根細長的手指:“這個數(shù)?”
“三千兩?”謝坤試探的問道。
“三萬兩!”紅姑娘糾正道。
“嘶!”謝坤倒抽一口冷氣,眼睛瞪的滾圓,“怎么會要這么多?”
紅姑娘笑道:“單是林見就值一萬兩?!?p> 謝坤無奈:“姑娘要價太高,在下需要回去與總鏢頭商討?!?p> 紅姑娘拂了衣袖:“無礙,開門做生意,總要容許客人落地還錢。”
謝坤抱拳離去,快馬回了四海鏢局。
“三萬兩?!”王鏢頭猛的站起來,驚聲問道。
“是,三萬兩!”謝坤點頭。
王鏢頭咬牙,看向張鏢頭和李鏢頭:“張兄,李兄,事情到了這步已迫在眉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唯有我三家每家出一萬兩請來高手滅殺信義鏢局,如此方才能高枕無憂!”
“可這一萬兩實在是太多了!”張鏢頭道。
“是啊,一萬兩什么樣的高手買不到!”李鏢頭也符合道。
王鏢頭怒聲道:“說的沒錯!一萬兩是能買回一個大高手使之效命,但這樣的高手滅不了信義鏢局!”
“這……”李鏢頭張鏢頭沉吟道。
王鏢頭雙眼圓睜怒聲喝道:“二位兄弟,夜長夢多!信義鏢局不滅,我們誰都無法逃過此劫!”
李鏢頭張鏢頭咬牙道:“好!我等就各自出了這一萬兩,只要能滅了信義鏢局,這銀子也算沒白花!”
紅姑娘看著面前的客人笑的開心至極:“謝鏢頭去而復返一定是帶足了銀兩。”
謝坤從懷中拿出一沓銀票,放在紅姑娘面前:“三萬兩,請紅姑娘過目!”
紅姑娘那雙涂著蔻丹的柔夷接過銀票點了數(shù)目,朱唇輕啟:“三日后離人間必有答復!”
微風習習,月朗星稀。
丑正,荒雞。
溫霜雪躺在床上和衣而睡,那箱官銀就放在床邊。
突然她猛的睜開了眼睛,目中尤有幾分睡意,但比睡意更盛的是刺骨的殺意。
溫霜雪翻身下床,下一瞬便坐在了床邊的銀箱上。
夜里極黑,但溫霜雪的眼睛卻亮的驚人。
“噗”
一聲輕響,一根細長的竹管戳破窗紙?zhí)搅诉M來,一道青煙從竹管中探出,房內(nèi)瞬間就云山霧繞。
“宵小之輩!膽敢算計某家!”刀兵之聲伴隨著林見的喊聲從樓下傳來,想來是已經(jīng)交上了手,看來深夜來襲之人不止一人。
溫霜雪屏氣斂息,連脈搏都幾不可查。
“吱吖”
門扉輕響,一道黑色的影子撞了進來,落地之時無聲無息,這等功夫確實稱得上是好手。
這影子落地之后滾了一圈,隨后從袖子里探出一柄袖箭猛的刺向床鋪。
這殺手以黑巾掩面,黑墨染劍,漆黑的夜里讓人難以捕捉。
但就是這么一位高手,在劍離床鋪還有三丈之遠的地方竟被斜側(cè)里伸出的兩根手指夾住了劍尖。這手指纖細修長,比根筷子粗不了多少。但就是這樣的手指卻如鋼索一般牢牢的夾住了短劍,是它無法再前進分毫。
殺手被突如起來的變故驚瞳孔一縮,隨后棄了劍從腰里抽出柄匕首攻向面前的女人。
這柄匕首尚未染墨,但也能看出來是柄好武器,一刺揮出但見寒芒閃動,風生匕下激的桌上的花朵微微顫動。
殺手的眼睛越來越亮,因為他看見這女人只躲不攻,想來是已無還手之力。
他這柄匕首之下死過六個人,現(xiàn)在他確信這女人一定是第七個。也許從今日起他這柄匕首就會散發(fā)出陣陣香風,因為女人的血總要比臭男人的血聞著舒心。
溫霜雪的動作越來越慢,但也把殺手刺出的所有招式都避了過去。她一連避了七招突然停住了身影,就在那殺手的匕首要捅進她的心窩時溫霜雪抓住了他的手腕。
“?。 睔⑹謶K叫出聲,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他拿匕首的左手已經(jīng)拿不起任何東西,非但拿不起任何東西,連帶著腕骨都被面前這女人捏的粉碎。
溫霜雪沒有給殺手反應的機會,捏碎了他的腕骨后一掌擊在殺手的胸口,她用了十成的功力,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聲音,殺手的胸口已然陷進去了一大塊,看起來十分詭異。
猩紅的鮮血從殺手七竅中噴出,他的身子也如一只破麻袋一樣砸破了欄桿摔下樓去。殺手的眼睛直直的看著那間他剛才進去過的屋子,嘴巴里發(fā)出獸類般喝喝的聲音。
他至死也不明白為什么會被人震碎了胸骨和內(nèi)臟扔下了樓,不是說只有林見一個高手嗎,這個女人到底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