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寒自成婚當晚夜宿寒霜院之后就再也沒來過,趙迎春不知何意也把寒霜院的丫鬟全部撤走,只是每日來打掃一遍院子,只留梅香一人在溫霜雪身邊服侍。
慧王府的態(tài)度在常人眼里看來明擺著就是正房欺負妾室,但溫霜雪卻覺得正中她的下懷,這使得她在霜寒院行事更加方便毫無顧忌。
梅香不止一次的提醒溫霜雪讓她多與慧王親近,甚至想要給趙迎春使些銀子讓他把慧王晚上帶來寒霜院。溫霜雪到是不以為意,甚至還喝止了梅香向趙迎春行賄。
主仆二人在空蕩蕩的院子里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了兩個月,倒也沒生出什么波折。安穩(wěn)日子過的久了人就難免生出些旁的心思,就比如溫霜雪,已經(jīng)不滿足于只是風平浪靜的待著了。
“梅香,京城哪里有賣兵器的?”溫霜雪坐在廊椅上看著梅香繡花。
“東市十字坊里盡是賣鐵器的,其中有一家喚做‘和記’的鋪子賣的兵器是十字坊最好的也是最貴的!”梅香咬斷棉線,“我前日同府中侍衛(wèi)閑聊,他們自己私用的兵器都是從十字坊買來的?!?p> 溫霜雪摸著下巴:“咱們今日去十字坊轉(zhuǎn)轉(zhuǎn)?!?p> 梅香抬頭看她:“小姐,我們?nèi)ナ址蛔鍪裁???p> 溫霜雪道:“我要買柄劍!”
梅香被扮做男裝的溫霜雪強拖著來到十字坊時眼神仍然透著混亂,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要來這臟亂的坊間買柄劍,她想干什么?
溫霜雪一路打聽來到了‘和記’門前,只見鋪內(nèi)門庭若市,京城各家大人府中的侍衛(wèi)家丁和奇裝異服的江湖人混在一起吵吵鬧鬧,好一副百態(tài)人生。
溫霜雪聽著耳邊不時冒出的江湖黑話眼中顯出幾分追憶和懷念,仿若又回到了千年前混跡江湖快意恩仇的瀟灑時光。
溫霜雪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等不及了,她要帶著梅香離開京城!
“大爺,您想要點什么?小的給您拿來讓您過過眼!”店中的伙計迎上來賠笑道。
溫霜雪伸手從門前插滿刀劍的鐵桶內(nèi)抽出一把刀看了一眼,隨后又塞了回去。緊接著再次抽出一柄劍來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
“給我拿柄劍,要好貨!”溫霜雪打量著鋪內(nèi)擺放的各種兵器,冷聲道。
伙計打量了她一眼看樣子不像是個沒錢的,于是便朗聲笑道:“您放心,您再此稍后片刻!”
“小姐,您還真要買劍???”梅香扯了下溫霜雪的袖子。
“那還能有假的?”溫霜雪失笑。
梅香看著滿屋子閃爍的寒光怯生生道:“可是您買它干什么呀!府中侍衛(wèi)眾多,哪里用得著您在房中備這個!怪嚇人的!”
溫霜雪微笑道:“我自有用處?!?p> “大爺,您要的劍,這可是我們店內(nèi)的上等貨!”伙計捧著把劍遞到溫霜雪面前。
溫霜雪抬手拿過,右手握著劍柄把它抽出。只見雪白的寶劍緩緩從鞘內(nèi)脫出,劍身锃亮,隱隱有鐵器爭鳴,映得人滿身發(fā)寒。
“好劍!”旁邊一人忍不住贊嘆。
溫霜雪提著拿柄劍隨手抖了個劍花,劍身與空氣高速摩擦,劍嘯聲不絕于耳。
“好功夫!”店內(nèi)選購兵器的眾人聞聲回過頭來,看到了溫霜雪挽出的劍花皆是瞳孔一縮。
溫霜雪眉頭微蹙,纖細的手指敲了一下劍身。
“嗡!”劍身在空氣中顫抖,發(fā)出陣陣嗡鳴。
“這是最好的?”溫霜雪還劍入鞘抬眼看著伙計。
“這難道不夠好?”伙計瞪大了眼睛。
“比門口的好點。”溫霜雪對著門口那堆插在鐵桶里的刀劍偏了偏頭。
“大爺,這是我們店最好的劍,您要是看不上麻煩您再去別家逛逛!”伙計一把奪過劍抱在手中,昂首抬頭,“不是我自夸,您就可著十字坊挨家挨戶的看,要是能找到一家比我們賣的劍還要好的,小的就把這柄劍免費送給您!”
溫霜雪認真的看著伙計,見他神色不似作偽,輕笑了一聲對著梅香道:“就這柄了,拿錢吧?!?p> 溫霜雪暗自嘆了口氣不禁有些失望,果然寶兵刃還是要請名家打造才好,市井之處哪里能尋得到她千年前所用如青宵劍秋泓刀那樣吹毛斷發(fā)的寶貝!
“兄臺!”一位短打裝扮的青年男人對著溫霜雪拱手。
溫霜雪拱手回禮。
青年期待的看著她:“我看兄臺生的俊逸非凡,功夫高深莫測。端是一個青年才俊!在下鐵手門張棟,不知兄臺可否賞臉,由在下做東前往香滿樓喝上一杯?”
“少爺,您的劍!”梅香抱著劍擠到二人中間,把劍塞進溫霜雪懷中。
溫霜雪看著梅香帶著敵意的樣子笑了一下,左手持劍,右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恭敬不如從命!”
“少爺!”梅香驚叫道。
溫霜雪道:“我自有分寸?!?p> 三人來到香滿樓,要了個靠窗的雅座。張棟坐在溫霜雪對面,溫霜雪把劍立在桌旁。
溫霜雪點了點身旁的凳子示意梅香坐下:“我這丫鬟自小與我一同長大,就好似我的親妹妹,平時我二人自在慣了,同吃同住,張兄不會介意吧?”
張棟哈哈大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不在乎這些勞什子的規(guī)矩!”
“小二!來兩斤梨花春再上兩個好菜!”張棟高聲叫道。
“得嘞!”伙計朗聲應到。
“少爺,您不能喝酒!”梅香焦急的拉了下溫霜雪的衣袖,“喝醉了怎么辦!”
張棟再次笑道:“小丫頭,行走江湖就是要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喝酒不喝醉,那這酒喝的有什么意思!”
“客官,您要的酒!”小二捧著壇酒放在桌子上。
張棟拍開泥封,拿了只碗先給溫霜雪滿上。酒壇剛一打開,芬芳的酒香便漫了滿室!
溫霜雪眼睛一亮,大聲贊道:“好酒!”
張棟舉起酒碗和溫霜雪對碰:“香滿樓的梨花春別說是在京城,即使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好酒!”
溫霜雪端起酒碗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進胃里,連帶著她白皙的俏臉上也然上了一層薄紅。
“能釀出如此美酒,此地老板也一定是個有趣的人兒!”酒精刺激著溫霜雪神經(jīng),讓她暫時忘記了來到北昭所遭遇的一切,再次回到了那縱橫江湖的日子。
“好酒量!”張棟眼睛更亮,再次替溫霜雪滿上,“兄臺可知人生的兩大樂事是什么?”
溫霜雪眨眨眼:“莫非第一是喝到好酒,第二是遇見一個能跟你一起喝好酒的兄弟?”
張棟拍著桌子大聲笑道:“兄臺真是我輩翹楚!干了!”
“干了!”溫霜雪再次和張棟碰碗,一飲而盡。
梅香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生出了不真實的錯覺,她發(fā)現(xiàn)盡管她和溫霜雪一起生活了十年,但她卻不認識溫霜雪了。粗俗的舉止,高深莫測的武功,結(jié)交三教九流的江湖人,還有那手莊重整飭的元體書法。這一切的一切在兩個月前的溫霜雪身上絕對不會出現(xiàn)的特征現(xiàn)在正明明白白的展現(xiàn)在她眼前,梅香思緒混亂。
溫霜雪是怎么了?
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難道只是因為圣上把她指給了一個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