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fā)現(xiàn)你好像很喜歡這里,為什么你這么喜歡天臺?”言飛打開了一瓶可樂,將拉環(huán)套在自己的小指上。
“為什么你每次都要把拉環(huán)套在小指上?”
“這樣比較酷?!?p> “嘁。”
“你還沒回答我呢,為什么你總是喜歡來這里?難不成真想想不開跳下去?”言飛盯著舒夭
“就是覺得這里風(fēng)很大,很寬敞,在這里吹一會風(fēng)能讓人的心情好很多?!闭f著她張開了懷抱,似在擁抱風(fēng)。
言飛沒有接著她的話回答,一直在看著她,她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變化,一直都是那副恬淡的表情。對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不在意,不關(guān)心。
“唉,妖精,到底什么事才可以讓你傷心呢?”
舒夭疑惑的看言飛,“什么意思?”
“我感覺你對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熱衷但又很用心,即使有了委屈但是也不外露,所以我想知道有沒有什么事會讓你崩潰掉?”
舒夭挑眉,“你要試試看?我可以告訴你什么事會讓我崩潰。”最后那句話說的漫不經(jīng)心但又十分誘人。
言飛拍拍手,笑著說道:“那敢情好。你說吧”
“你和我分別那天,我會崩潰掉。”
話說得漫不經(jīng)心,但卻擊中人心。言飛看著她無所謂的表情,也分不清這話是真還是假的。
“算了,不說這個,跟我走吧,看在你今天這么衰的份上,哥帶你去見見世面?!毖燥w把拉環(huán)準(zhǔn)確的投進垃圾桶,將自己的校服外套往肩膀上一甩,十分瀟灑的走在前面開路。
“去哪?我今晚還要上晚自習(xí)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會在七點半之前回來的。”言飛信誓旦旦的說
兩人坐上了1路公交,言飛沒有說終點站,舒夭也就沒問。她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半個腦袋貼在車窗上。現(xiàn)在正是下班的高峰,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和車輛很多。
舒夭的眼睛一直盯著窗外,時而看看人匆匆忙忙的人,時而看川流不息的車流。紅燈,車停了下來,舒夭百無聊賴。她的眼神無意間瞥到對面的茶館門前有一輛熟悉的車,她看著宋惠笑著跟她對面的男人聊天,不知道聊到了,她笑彎了腰。
印象中,宋惠十分的注重自己的形象,時刻都是端著的,即使是在家里面,也是一幅端莊的模樣。舒夭嗤笑,言飛察覺到舒夭眼神不再虛晃,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fā)現(xiàn)舒夭一直在盯著對面看。
短短的一分多鐘紅燈,就讓舒夭見識到了宋惠的另一面。她心理很不舒服,但是很快的就恢復(fù)了原樣,她側(cè)頭偷瞄坐在身后的言飛,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低頭低頭玩手機沒有察覺到什么異常,便轉(zhuǎn)過頭去了。車又開動了,帶著他們駛向下一站。
“下一站,富陵路,請下車的從后門下車?!钡秸韭曧懫?。
“我們在這里下車?!?p> “哦,好。”
舒夭跟在言飛身后下了車,下車后,兩人拐了兩條路,來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茶館門口。
看到茶館,舒夭想到剛剛的那一幕,轉(zhuǎn)身就要走。
“誒,你去哪啊?!毖燥w早已先前一步走到門口。
舒夭認(rèn)命的進去了,兩人穿過一個花園,又穿過一個小廊橋,才到達目的地。言飛帶著舒夭來到二樓的一個包廂門口,門前分別擺著一株桃花和迎春花,這個季節(jié),花還沒開,只有蔥綠的荷葉。
舒夭仔細(xì)的端詳了周邊的環(huán)境,每一處景致都處理得十分到位。二樓的每一個包廂門前擺放的景觀和包廂的名字是相對應(yīng)的。他們所在的包廂是桃李春風(fēng),門外擺的兩盤景觀都是春天所特有的。
舒夭坐在軟榻上,東瞧瞧,西看看,愈發(fā)覺得這地不錯。
“怎么樣,這地不錯吧。”言飛盤腿坐在軟榻另一端。
舒夭滿意的點點頭。兩人坐著閑聊沒多久,服務(wù)員就來了。言飛把菜單遞給舒夭,“你看看有沒有什么要吃的。”
“這地你熟,你來點吧,我都可以?!?p> “好嘞,大小姐。”
言飛點了一壺菊花茶,一壺烏龍茶,一碟瓜子和花生,一碟鳳梨酥。
不一會,茶和茶點都上了,舒夭移步到窗邊的桌子上,看服務(wù)員沏茶。泡好茶之后,包間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舒夭盯著茶杯里的茶水看了一小會才對著說道:“甜配綠,烏龍配瓜子,你倒是會吃?!?p> 言飛干笑,沒有說話。言飛給于舒夭倒了一杯烏龍茶,只見潔白如玉的茶杯中,一團白霧騰空升起,不一會,茶香慢慢的在空氣中散開。
舒夭端起茶杯,放到鼻子前聞了聞,些許是因為茶香的緣故瞇起了眼。品茶有講究,一杯茶分三口,第一口試茶溫,第二口品茶香,第三口才是飲茶。呷茶入口,茶湯在口中回旋,便會覺口鼻生香,烏龍的清香,一切盡在不言中。
言飛看她喝茶的樣子,笑道:“行了,在這就不要瞎講究了,隨便吃,隨便喝,怎么自在怎么來?!?p> 舒夭反了白眼,“這話說得,什么環(huán)境就要有什么樣的姿態(tài)才對,向著這么高檔的地方,我還是假裝有品味一點比較好,總不能像在街邊吃麻辣燙一樣?!?p> “誒,言飛你怎么想到要來這喝茶?”
“前兩天剛從我爸那里領(lǐng)了一筆零花錢?!?p> “歐~原來是富有了?!?p> “沒有,沒有,也就是有了一點小錢?!毖燥w詳裝客氣
“嘁。”舒夭不屑道。
兩人相顧無言,只是在靜靜地喝茶,看風(fēng)景,聽小曲。
傍晚,太陽暗淡了下來,紅的不再那么耀眼,金的不再那么燦爛。慢慢的,慢慢的,霞光映紅了半邊天。云,也不再那么潔白如玉,,就像哪位畫家一不小心碰翻了裝滿顏料的調(diào)色盤一樣,將它染上了鮮艷的顏色。紅、黃、葡萄灰、茄子紫、半灰半百合色,還有些聽也沒聽過,見也沒見過的顏色都呈現(xiàn)在云的身上。
過了一會兒,夕陽西下,太陽成了一個深紅色的皮球,已經(jīng)有一半沉進了地平線。天空一邊深粉,一邊淺粉,就像是兩個女娃娃在爭艷。云的顏色也加深了不少,他們和太陽一樣,也是深紅的,但似乎快要變成黑色了。
“舒夭,你知道嗎?我們每個人都有一杯與人生相對應(yīng)的茶,每一杯都能品出人生百味。不管是綠茶、紅茶、普洱茶還是烏龍茶,都要用心去品味,茶的保質(zhì)期很短,人生也是如此。生命是一首終究會謝幕的長歌,而生活卻是一盤永遠也解不開的棋局。你可以善良,可以清高自持,但是不要濫好,也不要裝作什么都不在乎?!?p> 舒夭假裝還在看窗外的風(fēng)景,沒有回言飛的話。言飛看著她閃躲的眼神,也沒有接著往下說。
慢慢的,太陽沉進了山頭,漂亮的彩云也不見了,漫長的黑夜來臨了……
“不太理解你說的不要濫好是什么意思?”舒夭左手摸著杯壁,右手中指和食指輕輕的叩桌面。
言飛沒有回答,眼睛一直在盯著她看
“天不早,我們回去吧,晚了,就沒有公交了?!毖燥w起身。
回去的路上,公交上人很少,這個點大多數(shù)人早已回到家,正吃著熱乎乎的飯菜,或是正和小區(qū)的大爺在花園里下棋。
舒夭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坐下就插上了耳機。言飛看著她的一系列動作,感覺就像是一個鬧了脾氣的小孩子,無奈的搖搖頭,坐在她的旁邊。
言飛欲把她的耳機拔下來,手還沒碰到她的耳機就被打了,舒夭瞪了他一眼。言飛訕訕笑,他看見她摁下了耳機的暫停鍵。
過了兩人無聲的坐了一會,聽著廣播響了又響,但是整輛車除了司機和他們倆還給,別無他人。
“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要考慮這件事是否傷害到了你,不能因為個人的感情就一味地謙讓,即使別人觸碰到自己的底線,卻還不會反駁?!?p> “我并不覺得喬玉有什么錯,我話不是她說,也會是別人說,再者說她說的也沒錯……”舒夭欲言又止
“但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那人覺得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但是你自己卻很不高興,因為進廣播臺并不是你想做的事?!毖燥w接著她的話
“嗯……”
“不管有沒有人在后面幫忙,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在里面了,如果不喜歡的話,就退出,不要逼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毖燥w說著雙手交叉放到腦后,意味深長的看著舒夭。
言飛看著她一直盯著窗外,拍了一下她的頭,說:“夭夭,做你自己就好,沒必要要去管那么多人。我們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我們,但我們可以坐那個讓自己喜歡的自己的人?!?p> 舒夭抬頭,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他,說道:“你知道嗎?你剛剛拍頭的動作,像極了一個老父親?!?p> 言飛板起臉來,自豪的說:“那我一定是史上最帥最溫柔最會開導(dǎo)人的父親?!?p> “你就慢慢的想象去吧”舒夭白了他一眼,就沒再理過他。
上晚自習(xí)時,舒夭坐在桌子前,數(shù)學(xué)書攤開,但是她一個都看不進去。腦子里一直重復(fù)言飛說的話。
她向后瞄了一眼,看見沒有值班老師,欲逃掉晚自習(xí)。她剛把書包從抽屜里拿出來,就聽見后面一陣哄鬧聲。
轉(zhuǎn)頭過去看見是言飛,他手里提著他的書包,正微笑的走來,路過一個座位,還笑嘻嘻的打招呼。
走讀不用上晚自習(xí),他來干嗎?舒夭心里正想著。
只見董子航也從后門走進來了,手里還提著一袋飲品。
“阿飛,你過來,幫忙發(fā)東西,這么重的東西你竟然要我一個人拿,你還是個人嗎?”董子航將袋子放在空桌上,抱怨的喊。
言飛往后走,給了董子航一個白眼。
“你一個大男人才拿這一丁點東西就嫌?xùn)|嫌西,真是?!?p> “你丫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今個什么風(fēng),你們兩個竟然來這監(jiān)牢看望我們?”后排的男生溫杰打趣到。
“這不是看到大家堅守陣地辛苦了嘛,就過來慰勞慰勞大家伙。”董子航給溫杰發(fā)了一瓶飲料,示意他閉嘴。
言飛走到舒夭旁邊輕輕叩她的桌面,用眼神示意她溜出去。舒夭提起書包,跟在言飛后頭就出門了,董子航見狀,把鄭煙也哄出去了。
四人來到小花園的亭子里,夜晚,學(xué)校的花園里都是燈光,尤其是花園了。暖黃色的燈光照亮整個花園,在黑夜中就像是一顆明星似的。
“喏,給你們兩帶的芒果椰汁西米露,夏天消暑必備,快享用吧。”董子航不知道從哪里掏出兩碗西米露擺在兩個女生面前。
舒夭打趣道:“喲,看不出來,你還有一個百變口袋呢?”
“見笑了,這不是必備的嘛。”
看著董子航一臉獻媚的表情,言飛踢了他一腳。
董子航回頭白了他一眼。
夏夜里,四人坐在涼亭里暢談心事,笑聲不斷,仿佛多年前就已經(jīng)相識一般。
“轟……轟……轟……”
“剛剛是打雷了吧?”鄭煙最先反應(yīng)過來。
“好像是,天氣預(yù)報今晚有雨,估計這會是預(yù)兆,今晚的雨應(yīng)該是入夏后的第一場雨?!笔尕矒沃樒诖恼f道
“下雨好啊,可以沖刷一切的不愉快?!编崯熆粗炜諠M腹心事的說
“瞧你們兩個,一個個的,小小年紀(jì)那來這么多的煩惱。”言飛敲了一下舒夭的腦袋,舒夭氣憤的瞪他。
“行了,你們快回去吧,待會真下雨了,你們兩就回不去了?!倍雍酱叽賰蓚€女生
兩人應(yīng)聲作答,兩個女生將兩男生送到校門口便打算往宿舍走。
“舒夭……”言飛喊道
“嗯?”
“很高興認(rèn)識你?!焙谝怪?,少年滿身金光走向自己,伸出溫?zé)岬氖帧?p> 舒夭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哽咽的說:“好幸運能夠遇見你?!?p> 他就似一道光,在這時照亮了身處混沌的她。
月亮躲到了云里面取暖,星星打了個哈欠,床頭的小熊也偷偷躲到被子里,洗完澡,蓋上薄被睡覺,滿床都是溫馨的味道。
半夜,夏天的第一場雨悄然而至,雨下的很大,像是要把這世間重新沖洗一番。
舒夭爬起來,從被窩里掏出手機,打開QQ界面,給言飛發(fā)了【謝謝】
剛摁下電源鍵,屏幕亮了。
【晚安】
這兩字格外引人注目,舒夭將手機握在胸口,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被子上。
言飛剛關(guān)掉手機,屏幕就亮起來。
董子航:【她就是舒家那個姑娘】
言飛沒有回他,將手機反扣在桌子上。
屋外,電閃雷鳴。屋內(nèi),暴雨溫柔,雷電無聲。抱著晚安兩個字,舒夭慢慢的躺下去。
原來一個人的話真的可以抵得住千軍萬馬和電閃雷鳴。他笑時,暴雨溫柔、雷電無聲。
后來,初中畢業(yè)時,老師組織大家互相寫留言,舒夭給言飛寫的是:謝謝你,讓我?guī)е业臒崆?、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溫柔、對愛情毫無理由的相信,上氣不接下氣的奔向你。
但那張紙條飄向了遠方,除了她,沒人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