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月黑風(fēng)高
可這次老王氏卻沒有鬧騰多久,因?yàn)槟炯伊硗鈳追康氖宀畟兂鰟恿恕?p> 關(guān)于這個錢的出處,三個人給出的解釋是唐光遠(yuǎn)為了報當(dāng)年的救命之恩給的,幾房叔伯雖然多少有些眼紅,但卻并不貪婪。所以當(dāng)幾位叔伯正抽著煙絲,品著小酒,一邊看著婆娘閨女兒媳婦拿著頭簪絹花在頭上比來比去、小孩子們一人口中含著一小塊糖交換著興奮的目光,一邊感嘆著這本來都該是自己做的,自己沒能耐,讓幾個侄子侄女給做到了,也算是有錢不忘本啦時,忽聽說老王氏一家子又去人家門口哭鬧了,幾個人不高興了,一碰頭一商量,帶著婆娘兒子兒媳都來,男的對付男的,女的對付女的,硬是把老王氏一家給強(qiáng)行‘勸’回去了。
老王氏被兩個身強(qiáng)體壯的侄媳婦架著胳膊,一路腳不沾地走得飛快,口中還在七七八八罵幾個小崽子忘恩負(fù)義,有錢不孝敬親奶奶,老天爺睜眼看著呢,不定啥時候打個雷下來就把他們?nèi)o劈死了!
她一個人罵的口沫橫飛,別人都不接下語,到了老宅門口,把人往里一推,說三嬸你消停些吧,這大家伙兒都忙著收秋,白天勞累一天了,你可不能吵得大伙晚上還休息不好!還有啊,你當(dāng)初不是寫了斷親文書了嗎?我們孩子他爹還摁了手印作了證!怎么,現(xiàn)在看人家有錢后悔了?又說是親奶奶了?早干嘛去了?都是姓木的,你敢找事兒我們就能管這個事……
老王氏一個人怎說得過幾個人?何況人家還句句都在理上,最后沒得法只好躺地上裝死,眾人一看冷笑一聲把他們一家晾那兒轉(zhuǎn)身都走了。
冷場了,老王氏只得悠悠“醒”來,一看就剩自己一家子了,這口氣怎么咽的下去?叫了兒子兒媳婦進(jìn)上房密謀了半夜。
再說木安可聽著外面老王氏一家被拉走的動靜,笑著對木香說:“姐,你還說我亂花錢嗎?”
木香無語了,白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木安可看她進(jìn)了屋,收起臉上的笑,輕聲對木青說:“今晚上睡覺警醒著點(diǎn)?!?p> 木青一驚:“怎么?你說會有人……”
“會!”木安可肯定地點(diǎn)頭,財帛動人心,只是今晚上的倒霉鬼會是誰呢?
木青睡覺的時候衣服都沒敢脫,所以當(dāng)木安可敲他窗戶時他第一時間就起了床。輕手輕腳開了門,月光隱在厚厚的云后,正是月黑風(fēng)高的時候,只看到木安可黑乎乎的身影。
“怎么了?”他低低問道。
木安可拉著他放輕腳步走到墻下,指指外面:“聽?!?p> 外面嘁嘁喳喳的,顯然也是放低了聲音,聽不清說的什么?!八麄冇懻摿撕冒胩炝耍€沒商量好,”木安可對著他耳朵說,“我不想再等了,咱們這么辦……”
“嗯!嗯!知道了?!蹦厩帱c(diǎn)著頭,心里有些小興奮,這或許就是男孩子們的天性?
外面有四個人,兩男兩女,——木河兩口子和劉大餅子兩口子。
一開始四個人一見面還同時嚇了一跳,相互試探了好一陣子才知道是同道中人,于是大喜,多一個人總是多一分助力,但對于得手后的成果卻難以達(dá)成一致。討價還價半天,還是按劉大餅子提的五五分。
講好價,就讓倆女的一東一西去把風(fēng),劉大餅推著木河先跳墻進(jìn)去,聽到木河落地的聲音,就到大門口等木河給他開門。
不一會兒,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劉大餅先左右看看,沒人,才放輕腳步邁進(jìn)了門檻。進(jìn)去了卻沒看見木河,只見不遠(yuǎn)處地上橫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看形狀,似乎是一個人,正驚異著,腦后“咚”的一聲響,他倆眼一翻,便倒了下去。
木青從門后出來,蹲下身挨挨劉大餅鼻孔,佩服地看著木安可,跟剛才一樣,都是把人打暈了,呼!沒出人命就好。
“接下來怎么辦?”他低聲問。
“按我教你的,把他們倆捆上,撕下他們自己的衣服,把眼睛捂了,嘴巴堵了,我去外面對付那倆把風(fēng)的?!闭f完不等木青回話,就閃身出去了。
木青剛捆好一個,木安可已經(jīng)急急地跑回來,給木青撂了一句“搞定”就又拿著繩子匆匆跑出去了——今天買那么多的繩子合著就是干這個用的?
四個都捆好,木青發(fā)了愁,“接下來怎么辦?”
“好辦,扒……”說了一個字,趕緊停下,改口道:“把他們捆到井邊皂角樹上,這回得好好懲治懲治他們,定要讓他們終生難忘!”以前的懲治還是輕了。
可是一共四個大人,讓兩個未成年人扛到井邊也真不容易,就在這時,遇上田寡婦又出去“喊兒”,木安可如遇救星,請?zhí)锕褘D幫忙,田寡婦到底是個成年人,有了她的幫忙,很快就辦成了。木安可還說少了一個,誰?自然是老王氏了。摩拳擦掌直奔老宅,老王氏正在家等兒子兒媳的凱旋歸來,被木安可一掌劈暈也扛了來。
將五個人在皂角樹上捆好,木安可又回去取了半碗蜂蜜,用一團(tuán)破布蘸了,以五個人為中興畫了三道圓圈,木青和田寡婦在一邊看著,不明所以。畫完,木安可喘著氣,說了聲“大功告成”,這一晚上的,可累死姐了!
順便把給田寡婦買的東西給了,兄妹倆自回去睡覺,田寡婦自去喊兒,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喊的時間比平時晚了一刻。
第二天早上,整個村子又熱鬧起來了,人們驚恐地遠(yuǎn)遠(yuǎn)圍觀著:木河兩口子、劉大餅兩口子、還有一個老王氏,五個人被蒙著眼睛堵著嘴,團(tuán)團(tuán)一圈捆在樹干上。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圍著他們的,有整整三大圈黑乎乎的螞蟻!
天哪!這是觸犯了哪路神靈了?人們驚慌地相互議論著,誰也不敢上前。無法之下又請?zhí)锇胂墒┝税胩旆?,可那螞蟻還是在那里圍著,一點(diǎn)散開的樣子都沒有。
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
木金富領(lǐng)著弟弟妹妹們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最后還是木山(就是木青大堂伯)喝了兩大口酒,壯著膽子跳過螞蟻圈把他們幾個的繩子給解了。
幾個人已經(jīng)醒來了,可身上捆得緊緊的,怎么掙也掙不開。堵著嘴,喊也喊不出,一早上光聽人們驚叫螞蟻啥的,一松綁就趕緊取下蒙眼布,一看地上的螞蟻圈,我滴個天!怎么回事呀這?
膽小的又暈過去了,膽大的也嚇個半死。
亂哄哄的人群中,只有李石頭若有所思地看看他們,又看向木家四房老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