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兩點,為什么太陽就已經(jīng)這么暗了啊。”
抱怨著,男人瞇起了眼。
步子邁得越來越大,玻璃門的模糊和包含在其中的昏黃色靠得越來越近。
……
他走進(jìn)了一棟建筑。
哎!
有人叫住了他。
原來……我……什么……事……
“這個人在說什么啊,完全聽不明白。”
男人把自己反復(fù)練習(xí)的話復(fù)制著說了出來。
好……一定……
……
男人坐上了電梯,按下了最熟悉的數(shù)字。
眼前的金屬門開了又關(guān),關(guān)了又開。
繼續(xù)往前走,步子卻邁得不再那么堅定。
哎!
又有人叫住了他。
我們……但……很快……放心……
嗯。
男人勉強(qiáng)地擠出一個好久沒出現(xiàn)了的表情。
“我一把那里弄壞,這里果然就來人了呢。”
……
鑰匙打開房間的門,男人走了進(jìn)去。
四周空空蕩蕩,因為他早就偷偷叫人把原來塞在里面的擁擠給搬了空。
這樣子,他反倒變得很踏實。
打開所有的柜門、抽屜、箱頂,拆下鏡子的邊框放到落地箱里面,再把窄的鏡子傾斜地橫在它的上面,最后小心拖動衣柜遮住原本是鏡子的墻。
所有的一切就和之前練習(xí)的一樣。
男人打掃了一下房間,把剛剛牽扯出來的粉、灰、末從窗臺上撒了出去。
平時的他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
手表上的時間,還早。
男人哼起一段小調(diào)。
這是他最喜歡的歌手唱的,但是具體是哪首歌,他記不清了。
他從來不會去記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
……
袁先生,文件我給你送到了。誒,袁先生?
不在嗎?
上廁所去了嗎?
不管了,文件就放在辦公桌上吧。
話說這房間也太奇怪了……
話音漸行漸遠(yuǎn),逐漸消失在了耳畔。
“哈哈哈,真笨,這都找不到?!?p> 男人暗笑。
這大概是他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回味小時候游戲的歡樂。
他從箱子里爬出來,鎖上房門,將房間的一切恢復(fù)原樣。
又打掃了一遍房間,又把剛剛牽扯出來的粉、灰、末從窗臺上撒了出去。
平時的他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
手表上的時間,還早。
男人點起一支香煙,猛地吸了一大口。
咳咳。
嗆到了。
盡可能小聲地咳嗽,把煙丟出了窗。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接觸香煙。
“真搞不懂他們是怎么喜歡上這玩意的。”
他坐在了辦公椅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不知道該想些什么。
……
手表上的時間,還早。
男人站了起來,看起了窗外昏黃的景色。
他決定最后要記住點東西。
“那座山,是定源山,是卡倫縣最大的山。為什么叫定源呢?應(yīng)該是它夾在兩條河流之間的緣故吧。它的背后,是城市的中心,卡倫縣最繁華的地方。交通不發(fā)達(dá)的小時候,我經(jīng)常想去那看看。記得第一次和爸媽去那里買電腦的時候,我還曾想以后要一直住在那兒呢。哈哈哈,真是搞笑?!?p> 手表上的時間,還早。
“那條河,叫穆爾河。那邊上那團(tuán)黑色的,是道爾碼頭。長大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那里當(dāng)搬運工。每天工作八九個小時,得到的工資卻只夠活著,那時候是真的辛苦?!?p> 手表上的時間,還早。
“再過來,那棟不起眼的建筑里,有我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時的公司。說是公司,其實就只是一間要付每月五千租金的小房間?!?p> 時間,還早。
“那個紅色的圓頂是教堂?!?p> 時間,還早。
“那個棕色的是圖書館?!?p> 時間,還早。
“那是車站?!?p> 還早。
“那……”
男人哽咽了。
他看到了自己現(xiàn)在的大公司,
全卡倫縣,不,全安諾姆市最大的水運公司,
剛好遮蔽住了小時候嬉鬧的村莊。
他想記住更多的東西。
只是時間終于是不夠了。
如果現(xiàn)在有人出現(xiàn)阻止自己該多好啊。
如果能再回一次家該多好啊。
如果……
他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在很久之前,夜已經(jīng)透支了他所有的淚水。
……
利用衣柜,把繩圈系在吊燈上。
他不能默默地自殺,那會被人誤會是畏罪。
他不想被那種女人玷污自己的名聲。
男人踩在椅子的椅墊和椅背,將椅子翹起,依靠拉著繩套的雙手和兩只椅腳將自己支撐起來,到一個平常觸及不到的高度。
看了眼最后的窗外。
男人用盡了一生最后的力氣。
木萬一
第一個案件的全部事件劇情到此結(jié)束,外表自殺的他殺、外表他殺的自殺,兩個案件特地如此安排。這一章是站在決心自殺的袁安的視角上寫的,主要想反映他自殺前的心理活動。眼角熱熱的,那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