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看著面前的一排針,頭皮一陣發(fā)麻,她暈針。
不一會兒,肖清遠的頭扎成了刺猬。
蕭然緊緊盯著肖清遠,他蒼白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他的睫毛很長,在燭光的映射下留下一片陰影。
突然,他的睫毛動了兩下,蕭然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黑白分明的眼,帶著一絲迷茫,就像是沒有睡醒的樣子,懵懂而又無辜。
銀杏驚喜的上前說道:“大少爺,你醒了!”
肖清遠看向蕭然,見蕭然緊緊抿著唇,兩只手緊緊地交握著,一副極其不安的樣子,開口說道:“嗯,我醒了?!?p> 聽到這一句,蕭然一下子好像撤去了所有的力氣,頭有點發(fā)暈。
肖清遠,終于醒了!
“頭不要亂動,小心走針?!闭乒竦倪m時提醒。
“徐老,這次又是你救了我?!毙で暹h對著掌柜的說道。
原來,掌柜的姓徐啊,蕭然心想。
“哈哈,你小子這次也是命大,差一點就沒命了,不過,被我這個老頭子救回來了?!毙炖系目跉饧葞е湴?,又帶著惋惜。這個小子,唉,怕是活不久了。
徐老看上去和肖清遠很熟的樣子?蕭然好奇地看向他們倆。
肖清遠自然看到了蕭然的疑問,開口解釋道:“徐老原本是宮里的御醫(yī),七年前辭官休退,就在京城里開了間安惠堂。每次我發(fā)病的時候,都是徐老妙手回春?!?p> 原來如此,徐老竟然是御醫(yī)!
原來,要是沒有徐老,肖清遠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徐老倒是很謙虛地說道:“妙手回春倒是談不上,只不過是讓你能拖一年是一年罷了?!?p> 徐老心里也很是惋惜,他這一生,救過很多人,就連宮里的貴人,都沒有像肖清遠這樣讓他牽腸掛肚的。他記得初見肖清遠的時候,這個孩子仿佛吸盡了日月精華,美好的像是仙童下凡??墒?,當(dāng)他一探脈的時候,這個孩子的身體給他的感覺是一副廢銅爛鐵。
太廢了,而且還是娘胎里帶出來的病。除非出現(xiàn)奇跡,否則這個孩子覺得活不過十八歲。
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卻不想聽到了這么一句回答,“夠了?!?p> 活到十八歲,就夠了?真不知道說他是真性情好,還是天真好。這世上的人誰不想自己活得長久,最好能夠活到一百歲。
后來,徐老一閑下來,就研究肖清遠的病情??上?,沒什么進展,只能一天天地感到他的身體在虛弱下去。
這是他一生的遺憾!
徐老心里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來拔針,你好好休息一下?!?p> 等徐老拔完針后,肖清遠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著了。每次施完針,他都會困到不行。
隱隱約約中,他好像聽到了蕭然叫住了徐老。
“徐老,我想問問大少爺有什么忌口的嗎?”
聲音很小,不過肖清遠的耳朵聽得清清楚楚的。
“嗯?”徐老疑惑道。
“是這樣的,我們房里開了小廚房,我掌勺。所以,我想問問徐老什么伙食對大少爺有利?!?p> 徐老一聽,心里道,怪不得,這次見到肖清遠,感覺他好像漲了一點肉。
一開始,自己還以為看錯了。
卻不想,是這個小丫頭有心,竟如此照顧肖清遠的伙食。
徐老看著面前的丫頭,她的眼神認真,豎著一邊的耳朵,很是要認真聽的樣子。小丫頭的腦門上的汗還沒有來得及擦,想必是剛剛出去找他的時候,跑得很急,剛剛又好像一直盯著他施針,一直沒有顧及擦。
徐老緩緩低聲說道:“沒有什么不能吃的,不過切忌大葷。另外,根據(jù)他的口味,燒點他喜歡吃的。”
“好的,謝謝徐老。我送您出去?!?p> 然后,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以往,每次施完針,肖清遠的內(nèi)心雖平靜,不過自己一個人靜靜呆著,難免有點凄涼。
不過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心里某一處滿滿的,就要溢出來了。
蕭然送走徐老進來的時候,銀杏正在掖肖清遠的被角。
肖清遠好像已經(jīng)睡著了,臉色比之前好看多了,只是唇色還是有點白。
蕭然走上去對銀杏低聲說道;“銀杏姐姐,你忙了大半夜了,要不,今天我來守夜吧,你回去休息吧?!?p> 銀杏一聽,心里有些猶豫,今天原本是她值班,不過折騰了大半宿,自己確實很累了。
看著蕭然依舊神采奕奕的樣子,銀杏心說,年輕真好。
既然蕭然想要守夜就讓她守去吧,反正,大少爺已經(jīng)睡著了,就算蕭然表現(xiàn)再好,大少爺也看不到。
銀杏點了點頭,說道:“你小心點,要是大少爺醒了,你就給他喂點水?!?p> 蕭然點了點頭。
這時,房間里就只剩下肖清遠和蕭然兩個人了。那些就算在一個房里都很少碰面的三等丫鬟和小廝們早在徐老施針的時候,就被銀杏趕出去了,哦,還有石頭,一并趕出去了。
本來,丫鬟守夜,是睡在主房旁邊的偏房,這樣既不在主子面前礙眼,主子吱一聲,丫鬟也能聽見。
不過,蕭然卻不放心肖清遠,他那么虛弱,如果他喊了,她睡死過去沒聽見怎么辦?所以,蕭然選擇像現(xiàn)代照顧病人那樣趴在他的床頭,小憩一下。這樣,她一來能時不時地睜眼看看他有沒有醒來,二來,如果她不小心睡過去,肖清遠一推,她立馬就能醒。
就這樣,蕭然沉浸在彌漫的藥香中,眼皮越來越重,往旁邊一倒,慢慢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黑暗中,兩個人的呼吸都很輕,漸漸地,變成了同一個頻率。
蕭然睡覺算不上老實,若是睡在床上,她能邊睡邊翻滾幾下。
即使是趴著,睡得很不舒服,蕭然的手還是不老實地動了動。
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什么東西,像觸電一般收了回來。
不過,想想又覺得不甘心,那東西軟軟的熱熱的,她還想再碰碰。
于是,她的手順著原路摸了過去,終于摸到了。
好暖和,再往前去一點。
漸漸地,兩只手,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