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過去了。
在浦東新區(qū)的建設工程項目中,我拿了好幾個獎。
公司的首席工程師大衛(wèi),給了我很大幫助。
我們開始時的一面之緣還是在銀行。他看見別人在ATM機取完錢忘記拿卡,就直追了出去,自己放在座位旁的背包反而一點不記得了。我這個看熱鬧的,當時覺得他是個有意思的老外。
誰知,第二天,老總介紹新來的首席工程師大衛(wèi)布朗時,我沒認出西裝革履的他,他倒先認出我來。
他的藍眼睛,我倒是挺喜歡的。
八年后的這一天,在澳洲大衛(wèi)的家里,周凱一家一起來做客。
他的兒子只比美玲少了一歲半。兩個孩子也很玩得來。周凱說,不管怎么樣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大人的事與小孩子沒什么關系,彼此有血緣的,也應該多認識認識。他倒是想得開。
周凱的妻子是個從事不驚的大家閨秀。她這次肯來,周凱說,主要是她想見見我是個長什么樣的女人,見見她的情敵是怎么樣的。我不以為然。
當什么事你都放下的時候,自然什么就都看開了。
看著孩子們在院子的泳池邊打鬧。
我一邊喊大衛(wèi)看緊他們一點,不要掉到水里面成落湯雞了。
一邊進來廳里再拿點吃的出去露天餐桌。
周凱跟了進來。
他挨著我的身邊,低聲的說,“我跟你說一件事兒,”
“好,你說?!?p> “你要不要先坐下來?”
“有???說就說唄,干嘛這么小聲,你就不怕你的那位看到。”我白了他一眼。
他沉默了一下,像深吸了口氣要穩(wěn)一下情緒,才繼續(xù)說到,“美茜,你還記得王曉斌嗎?”
“誰?”我沒聽清。
“王曉斌,部隊大院的那一個!”周凱盯著我看。
我楞了一下,心一沉,想起來了?!案陕锾崴俊蔽业闪怂谎?。
周凱沉默著,終于鼓起勇氣。
“他,……他被雙規(guī)了。聽說,在抓之前自殺了,是在家里吃的安眠藥?!敝軇P看著我沉靜的說。
我的身子有點懸空,稍稍一晃。
周凱趕緊扶住我。
“我只是怕你從其他人嘴里知道會更難受?!?p> “我扶你到那邊坐著?!敝軇P抓著我的手不放。
“沒事。沒是。不用?!蔽矣昧Φ乃﹂_了,徑直走到窗邊。
房間里缺氧,我需要多些的空氣。我費力的吸著氣。
大衛(wèi)走過來了,“你們這是怎么了?”他愕然。
周凱回應,“沒事,說起一個老朋友?!彼倏戳艘谎畚遥娢铱恐斑叢怀雎?,他就踱出去了。
大衛(wèi)來到我身邊,輕摟著我的肩。
“你怎么了?”
我沒作聲。
“怎么哭了?!”大衛(wèi)驚恐的說。
“到底怎么了?親愛的?!?p> 我拂開他輕撫我臉頰的手?!皼]什么,真沒什么?!蔽业难鄄€垂下來,不想讓他看到我扭曲的哭態(tài)。
他把我摟在他懷里,“沒事,沒事,寶貝,沒事。不管發(fā)生什么,你都有我。”他安慰著。
我轉頭看向窗外。
“美茜,你看,你看,多好看的月亮啊。”大衛(wèi)指著,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像哄一個孩子一樣。
我隨著他的指向看過去。
是啊,多美的月亮啊。像一個蒙著白紗的銀盤,好漂亮,好美。
窗外的月光,依然姣姣。
又是一輪明月西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