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玉衡門（2）
秦冰琉記得在她很小的時候，爺爺就經常告訴自己，總有一天她會去到她該去的地方，那個時候她并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如果姜沐巽所說的都是真的，她是神女第二代轉世，而現(xiàn)在這個時間的第一代轉世死了，她是為了替代她的身份才會來到這里的嗎？難道在這個時代有什么必須是她才能承擔的責任嗎？
想想還真的是不爽，為了別人的責任她莫名其妙被帶到了這里，完全沒有人想過她的感受。
人的命運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經被決定好了，所以，成為凈水轉世，來到這里，遇到姜沐巽，都是她的命運嗎？那她倒要看看，老天安排的這個命運究竟會怎樣。
無言閣的后院有一片用碎石鋪成的空地，空地盡頭有一座亭子，早年時候姜沐巽的父親在亭子旁種下了一棵青桐樹，聽父親說，那是他母親最喜歡的樹，一千多年過去，那棵青桐樹已經長到能遮住亭子了。
比起青桐，姜沐巽更喜愛竹，所以他在空地旁種了很多竹子，但是落雁峰上偏冷，尤其是在冬季，即便他選擇了最耐寒的剛竹，在最冷的時候也需要用法術維持它們才不致于被凍死。剛竹每幾十年或者百年就會開花結果而后死去，姜沐巽已經記不清他多少次親手種下一片，又親眼看著他們的生命消逝，只有那棵遮天蔽日的青桐一直陪著他。
姜沐巽時常在那片空地練劍，他的無言閣平時很少有人來，大約是習慣了，他也從不會覺得孤寂。自從秦冰琉來了之后，他時不時就會在閣中見到她，畢竟無言閣也就那么大點地方。只是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個丫頭居然會爬樹，好幾次他在練劍的時候都看到她在那青桐樹上趴著睡覺，姜沐巽慶幸他的竹子不能被“爬”，不然定然會被這個小丫頭蹂躪。
這次亦是如此，姜沐巽收起明啟劍，在青桐的某一個較低的枝干上發(fā)現(xiàn)了秦冰琉的身影，她側身背對著他，姜沐巽不知道他是不是睡著了。
“如何，那件事可有結果了？”
“是，有結果了?！?p> 原來她沒有睡著。
秦冰琉轉過身，道：“何時啟程去鼎州？”
“明日。”
姜沐巽已經料到了結果，他轉身，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完全不像笑容的笑容。
洞庭湖在它還被稱作云夢澤的時候就很出名了，只不過后來由于地勢地形的變遷，本是一片大澤的云夢澤被分成了好多小湖泊，其中最大的那個就是洞庭湖。
姜沐巽是御劍帶著秦冰琉到那里的，他并不喜歡有人碰他的明啟劍，更不愿意和別人一同御劍?？墒侨A山離鼎州路程遙遠，即便他們快馬加鞭也得十天八天的，而且秦冰琉也不見得會騎馬，最終他還是妥協(xié)了。
要秦冰琉說，這種事有了第一次，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無數(shù)次。不過，她還真得吐槽一下姜沐巽，他沒想到天下第一除妖師居然是個路癡。原以為他們到達目的地了，秦冰琉問路過的人玉衡門在哪，結果人家說玉衡門在鼎州洞庭湖邊上，他們現(xiàn)在是在饒州彭蠡湖，也就是未來的鄱陽湖。
“我說大除妖師，這彭蠡湖離洞庭湖可是有一千五百多里路，你到底是怎么御劍給御到這里的？”
難得逮住一次機會可以懟姜沐巽，秦冰琉自然不會放過。
姜沐巽確實甚少來江南，對這邊略有不熟，而且洞庭與彭蠡二湖大小相近，他本就分不太清，走錯路也是很正常的。
“這次是我的疏忽。”
姜沐巽從來不會逃避責任。
他這般干脆的承認錯誤，倒讓秦冰琉一時間不知所措：“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有你的御劍術，一千五百里也用不了多久?！?p> 秦冰琉走出幾步，卻發(fā)現(xiàn)他還站在原地，道：“怎么不走？”
本以為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姜沐巽似是猶豫了很久，開口問道：“該往何處？”
秦冰琉確信這人就是路癡。
“一直往西走，看到和這個湖相似的就是了?！?p> 秦冰琉說完，見他眼中還有疑惑之色，便問道：“你該不會連西邊是哪個方向都不知道吧？”
姜沐巽的沉默告訴了她答案。
“我想知道你平時出門找不到路會怎么辦？”
“平日我很少下山，即便下山也有弟子跟著。”
“你御劍那么快，你的弟子能追上你嗎？”
這過于明顯的諷刺語氣姜沐巽并沒有聽出來，反而很認真的解釋起來：“他們會率先出發(fā)以日月石引路，我循著日月石自會找到他們?！?p> 這人還真是……秦冰琉深感無奈。
“好了，那我們走吧，大除妖師?！?p> “等等，”姜沐巽止住腳步，道，“這附近似乎有很強的靈力波動?！?p> “哪里？”
“隨我來?！?p> 姜沐巽曾在人界游歷過近一百年，那個時候他記得人界每一處的靈力強弱，不過這也是一千多年的事了，在華山派待了這么久，人界的模樣都早已變了，更何況靈力這種本來就會隨著地形遷移的東西。
但是，目前看來人界應是沒有某一處地方能有這么強的靈力，其強度甚至接近昆侖山仙界入口的結界。
秦冰琉一路跟著姜沐巽來到一個村落里，不過很奇怪的是，村子里似乎沒什么人，有的人家大門敞開，卻不見有人進出。
“為什么這村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姜沐巽沒有答話，依舊循著靈力的中心點走去。
最終，二人來到村子里的一個大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個類似祭壇的大臺子，一個頭發(fā)銀白的老人跪在祭壇前面，他雙眼緊閉，嘴里念念有詞的不知在說什么。祭壇周圍匍匐著一群人，二人猜測他們應該就是這里的村民。
“生為死，死為生，何為我，我為何。”
那人說完這句話，便將雙手舉過頭頂，他們注意到他手中有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那石頭散發(fā)著金黃色的光，格外好看。
“現(xiàn)！”
突然一陣強光照耀，姜沐巽抬手想要擋住那陣強光，當他睜開眼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在一片雪山之中。
“這是……”姜沐巽看了看四周，他認識這個地方，“昆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