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會不會是白鷂的圈套?”
“放心吧,大師兄,不會?!?p> 白鷂要是想要她的命,就不會大費周章的讓蘇稽扮成重華道歲寒殿這么久不作為了,更何況,現(xiàn)在一點重華的消息都沒有,就算這是圈套,她也要跳進去看看。
“白鷂一直認為自己比重華適合那個位置,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玩這種小把戲給自己丟臉的?!彪x落右掌一推,碗口大小的光束正好打在暗角的最角落處。
即便有了光,暗角也沒因此而變得明亮,不知和老鼠是如何消失的,三人半點也沒看清,離落再怎么換更大的光束也是一樣。
“這應(yīng)該是虛鏡?!彼跁峡吹竭^一種法術(shù),能在實體的景象里,畫出一塊虛鏡,虛在實內(nèi),但不是實,,眼見為實,實為虛,常被仙修之人用來做緊要關(guān)頭,保命所用。
“這是云逸山歷代掌門才會的法術(shù),他們怎么會?”仙門各派的法術(shù)、背景,在場唯一了解的只有節(jié)并,他都不知,其余兩人就更不可能會知道了。
“我打頭陣,你殿后?!彪x落一腳邁入暗角便不見了痕跡,只剩單腳半臉,轉(zhuǎn)身的樣子實在有些滑稽,稷蘇沒忍住笑出聲來,“不許笑!你走中間,留意戀塵反應(yīng),到了緊要關(guān)頭記得用戀塵?!?p> “哎喲,我知道啦,怎么跟老太婆似的?!?p> 稷蘇對著離落的屁股就是一腳,自己緊接著,也邁入暗角,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虛鏡為虛,實景雖眼不可見,卻是實實在在踩在的,稷蘇扶著墻壁摸索前行,大約十步處,有一豎縫,豎著豎縫向下,轉(zhuǎn)角又一半尺來寬的橫縫。
這就是暗室的門?
稷蘇取出戀塵,送到唇邊,簫聲悠悠響起,卻不成調(diào)子。一來通知前后的人自己的位置,二來這門常年不用,不知有沒有人特意處理過,她需要通過聲音反彈確定準(zhǔn)確開門位置。
“不是我說,小東西,戀塵跟你這么久,你就沒打算好好練練?”離落對簫聲的不滿,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你的東西,我練什么練,多擔(dān)待吧您呢?!遍T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仿佛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綠色的鏡,無比清新。
“我看戀塵與你十分相配,怎么不是稷蘇你的嗎?”聽到簫聲的節(jié)并,從后方發(fā)來反饋,“不過,稷蘇你的技術(shù)…….”
“好了,你們別挑剔我了。”稷蘇跳上小溪中間的大石頭,晃腿坐著,“大師兄你穿過那道門就能聽到潺潺的溪水聲了,我就在溪邊兒錘吹著秋風(fēng)等你啊,離落你死哪兒去了快出來!”
“我早就穿過那扇門了啊,我現(xiàn)在在一片挑花林里,沒聽到什么溪水聲???”
桃花?這是秋天,大師兄在哪看到的油菜花田,稷蘇思索著,四處張望,一顆石子,正向自己太陽穴而來。
“離落,你呢?”稷蘇接住石子兒,定睛一看并無特別,就是小溪中隨處可見的小鵝卵石,她抓著石頭,暗暗提高警惕。
“我……我這里白雪皚皚,什么都看不到,快被是凍死啦。”離落大概是嘴唇被凍麻木了,發(fā)音奇奇怪怪的,有些滑稽。
“原來神仙也怕凍啊。”
“得……得意什么?”
節(jié)并平素待人謙和有禮,今日卻好像得意忘形了似的,離落平素懟天懟地的,今日卻連話都不能好好說上完整的一句,稷蘇正思索著,身體靈巧躲過天外來石,駐足一看,小溪里幾個小孩子挽起褲腳衣袖像在找什么東西,岸上的幾個小娃正往彈弓里裝石子兒。
彈弓?
“剛才是你們打我?”岸上的幾個娃因為被她的突然出現(xiàn)嚇的連連后退。
“這是不是你們的?”稷蘇攤開手,露出方才接下的三顆石子兒,笑道,“放心,大人不會跟小孩計較的,最多……”
“最多什么,我們是打鳥又不是打你!”其中一小娃挺直胸膛想讓自己的話有氣勢些,卻因為怯生生不敢靠近,氣勢半分未增。
“最多,,,..”若這真是個四季的幻陣,節(jié)并在春季,離落在冬季,她這就一條小溪,小孩子們穿的有厚有薄,是夏還是是秋?“最多批評批評你們技術(shù)太爛,,人這么大都打不上,還是放棄打鳥吧?!?p> “這么說打鳥的本事很強了?”
“不強,也就一般,十發(fā)的話能中個八發(fā)九發(fā)吧?!睂?,厲害的人應(yīng)該是這樣的,稷蘇雙手環(huán)抱,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可以教教我們嗎?”
一個乖乖小小的娃拽著她的一角,奶聲奶氣請求,騙小孩兒的罪惡感一下子達到頂峰,她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人設(shè)不要崩,“可以啊……不過你們得先告訴我現(xiàn)在是夏天還是秋天?!?p> 那群小孩兒,突然捧腹大笑,一個個指著她道,“上當(dāng)啦上當(dāng)啦,小魚兒賣萌又騙到人了,小姐姐原來四季不分啊?!?p> “誰說我不知道了?”稷蘇被這幫小娃徹底整蒙了,這里的小屁孩兒竟然比外面的大人還聰明?她絕不允許自己一世聰明毀在半大點的娃娃身上,“這不是就是秋季么,秋風(fēng)起蟹腳肥,小朋友們你們是在抓螃蟹對嗎?”
“是呀。”小溪里的小孩不知岸上發(fā)生了上啥,老老實實回答道。
“好吧,算你聰明!”
這就算她聰明了?稷蘇好氣又好笑,蒙了個螃蟹就被認證為聰明了,這里面的小孩兒也沒見得有多聰明嘛。
“你們在這里玩,見過一個五歲左右,長得十分好看的小孩兒沒,應(yīng)該是和他爹一路的,他爹也長得十分好看?!?p> “沒見過?!薄敖憬闼麄兪悄愕南喙秃⒆訂??我也想看看長的十分好看的人?!?p> 若重華也在這四季幻境中,節(jié)并與離落能聽到她的聲音,重華肯定也能,稷蘇取出戀塵,剛吹沒兩聲,玩彈弓捉螃蟹的小孩們捂著耳朵全跑了,一個不剩。
“我吹的有那么難聽?”雖然說不上好聽,但也不至于這么難聽吧?
“絕對……有?!?p> “有?!?p> “誰問你們了,真的是。”待周遭沒有什么聲音,稷蘇方才小心問道,“重華你覺得呢?”
沒有任何回應(yīng),稷蘇正要再問,又傳來節(jié)并的聲音,“你找到師尊了?”
“沒有?!?p> “那就是……他被……你的簫聲嚇著了,不敢……應(yīng)?!?p> “滾,別讓我在聽到你們的聲音!”小白鼠說過,重華渾身是血,帶著小孩,他不應(yīng),說明…….他傷的很重,應(yīng)不了,“小寶,蘇雨溪,小寶,蘇雨溪,你在哪?”
稷蘇一連喚了幾十聲,回應(yīng)她的仍舊是一片死寂。
順著溪流而上,稷蘇來到一處怪異的樹林,這里的樹,排列規(guī)整,全是同一品種,像是有人刻意種植的。葉子呈扇形,脈絡(luò)清晰,頂端變黃,洋洋灑灑飄落,下面的半黃不綠,雖偶有落下卻不多,在滿地荒野當(dāng)中,那點綠色顯得尤為突出。
“血腥味?”微風(fēng)吹起落葉,帶來一股不易察覺的血腥味。
稷蘇順著血腥味的方向向前邁進,從小步,變成小跑,再加速到狂奔,地上葉子嘎吱作響,待到近了,整顆心似乎都要跳出來,她停下腳步,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盡量淡定從容,緩緩靠近。
巨石斜臥著,與下方的土地形成一個嘴巴的形狀,巨石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像極了情人的眼淚,不會的,不會的,稷蘇默念著,再顧不得什么從容不從容,奔向洞口,顧不得歇下喘氣,緩緩搬動地上的尸體。
“鳳旭?!”身體已經(jīng)僵硬,判斷死了應(yīng)該有些時間了。
“你遇到鳳旭了?”節(jié)并似乎也在奔跑,說話帶著些喘。
“你…….你…….小心些,不行,就吹戀塵,雖然……..難…….難聽?!?p> “他死了。”
“死了?何人所為?!?p> “依傷口判斷,應(yīng)當(dāng)是棠溪?!睓z查過傷口,稷蘇總算放心下來,重華能干凈利落解決掉鳳旭,身上的傷,應(yīng)該不會太重?!拔椰F(xiàn)在進山洞找重華跟小寶?!?p> 山洞里面都是松土干草,隱約有人來過的痕跡,可山洞就這么大,一眼便可看完,并無可以藏人的地方,重華會在哪里?
“不知?”枯黃的干草之間,棕褐色的東西若隱若現(xiàn),稷蘇彎腰拾起一看,竟然是不知的尸體,被人一劍削了腦袋而死。
此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順著洞壁飄來,她緩緩前進,軟鞭地上各處快速翻找血跡,須臾,翻出方帕子,乖乖呈到稷蘇面前。
重華帕子的材質(zhì)與普通人不同,稷蘇一摸便知,看來,重華確實來過這里,不知的死不可能是他所為,這里一共就三個人的足跡,兩大一小,不是他就是鳳旭,可是鳳旭為什么要殺已經(jīng)為自己所用的不知呢?
“讓……你得瑟?!彪x落結(jié)結(jié)巴巴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錯了,上…….上神?!惫?jié)并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威脅,結(jié)結(jié)巴巴又道,“表……哥。”
“你們什么情況???”
節(jié)并講話怎么變得同離落一樣了,難道正如她猜想的那樣,這個四季幻象是可以交替更迭的?這樣的話,就是一個無限的循環(huán),找到出口十分困難。
“我方才……被一條瘋狗……追,逃……逃到了一個山洞,然……”
山洞?
“大師兄,你進的那個山洞可是嘴巴形狀?”如果兩個幻境之間是靠山洞連接的,那么只要一個幻境里的人不動,找到另外一個幻境里的人就容易得多。
“沒……沒……看清?!?p> “那你是怎么到的離落那邊呢?”稷蘇環(huán)視四周,這個山洞一切正常,沒有任何機關(guān)陣法一類。
“不……知?!?p> “你……知道……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