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藥出去已二十天有余,稷蘇估摸著是時(shí)候驗(yàn)收杭文浩鋪出去的線了,特意從新建的專門藥房中,取了十來盒錦盒單獨(dú)包裝的藥丸與特制的果干往難民所去。
難民所已經(jīng)的修建已經(jīng)全部完工,老遠(yuǎn)就能聽到小孩兒追逐打鬧的聲音,女人們?nèi)宄扇旱淖鲋止ぃ闹e話,雖穿著簡樸,臉上的笑容卻很滿足。
“小公子又來找杭公子么?!?p> “是啊,他人呢?”難民基本已經(jīng)得到安置,有錢人家的小姐們也不用過來幫忙,沒了對比,稷蘇覺得這正對自己笑得花枝亂顫的婦人倒也算得花容月貌了,也不害臊,不管別人是不是把自己當(dāng)做了男子才有此神情,順著就口貧起來,“小姐姐真好看?!?p> 稷蘇此話一出,就像扔進(jìn)冰面上的錘子,迎勁裂開,婦人們笑做一團(tuán),打趣兒先前的小婦人,完全忘了她的問題。
“姐姐們都好看?!别⑻K眨了眨左眼,送上迷死人不償命的燦爛笑容,又道,“姐姐們知道杭公子去哪了嗎?”
“杭公子一大早帶了男人們街上安排活路咯?!?p> “好咧,謝啦?!别⑻K轉(zhuǎn)身往街上走,去找人。
杭文浩將她對難民所的規(guī)劃做了完善,女人們做手工賣錢,男人們安排活路,自食其力,一來能讓人學(xué)會生計(jì),減少運(yùn)營開支,二來杜絕懶漢生成,得到幫助的人生活好轉(zhuǎn)之后搬出,為更多需要幫助的人空出床位,是個不錯的法子。
“不謝不謝。”女人們被稷蘇逗的咯咯直笑,打趣來,“小公子長的這么秀氣,又經(jīng)常來找杭公子,要是女子啊,肯定能和杭公子湊一對兒,郎才女貌。
“喜歡杭公子的小姐多的是,哪輪的上我啊,姐姐可莫取笑了?!边@話要是傳到小姐們的耳朵里,恐怕她即使是個“男子”,也要受和女子一樣的罪了。
“哪輪不上了,杭公子絕對不是那種看背景出身的膚淺之輩!”
哪兒跟哪兒!看背景出身膚淺,看容貌長相莫非就不膚淺了?這都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這些話一定不能再出現(xiàn),不能傳到那些行善的小姐們耳朵里。
“姐姐們可莫要再說了,杭家獨(dú)子,杭老爺子知道可不得了?!?p> 杭文浩能體恤窮苦百姓,也能在難民所湊合吃住,但他到底是在富裕的環(huán)境下長大,很多東西是根深蒂固的,所以,只要說他上街了,稷蘇不用多想直接往春風(fēng)樓去,保證能找著人。
“稷蘇公子,里面請!”
稷蘇一進(jìn)春風(fēng)樓,便被掌柜,熱情帶到了二樓,囑咐小二好生伺候,心中納悶,杭文浩怎么知道今天要來此找他?
“公子吃點(diǎn)啥?”果然跟著杭文浩來的次數(shù)多了,她都被當(dāng)成有錢人了,稷蘇接過菜單,隨意一瞟,不動神色滑過,翡翠蝦仁三百銀錢,價(jià)格足夠暮山幾日的開銷了,貴的驚人!
“按照杭公子平日的喜好上便是。”杭文浩這樣的??停饺障埠?,小二應(yīng)該會有留意,請人辦事,又請不起人吃飯,總不能還讓人特意請自己。
菜色上來一共三個,一個醉蟹,一個古法熏雞,一個木耳核桃仁,幸好杭文浩平日不算鋪張,她心里也能舒坦點(diǎn)。
“需要幫你加熱嗎?”
稷蘇等了快半個時(shí)辰也沒見杭文浩人來,眼看就要睡著下巴磕桌子上了,被小二細(xì)細(xì)的聲音驚醒,一臉迷糊。
“先不吧,等杭公子來了再熱。”
“杭公子要來嗎?”小二似乎很不理解杭文浩為什么會來,扣著腦門兒道,“他半個時(shí)辰前已經(jīng)用過午餐了?!?p> “用過了?”那這些菜是給她一個人吃的?飯錢誰......
“是啊,杭公子前腳剛出去,您后腳就進(jìn)來了?!?p> “那你們帶我來這里是......”杭文浩不在也沒用交代過,掌柜招呼她的態(tài)度就太奇怪了。
“您是有身份的人,當(dāng)然在二樓用餐啦。”
“什么身份?”要是以前隨便找個理由逃單就行了,現(xiàn)在她是杭文浩這么個大人物的朋友,又有暮山掌門這個身份要是哪天被扒出來,不得貽笑大方嘛,稷蘇端杯喝水掩飾心虛,腦子當(dāng)中閃過不下十種逃單之法,全部作廢。
“莫離紅人啊,公子不知道嗎,現(xiàn)在你可是莫離有錢人家夫人小姐掛在嘴上的人呢?!?p> “說我什么?”剛剛從脂粉街過來鋪?zhàn)永锏娜丝此难凵駜汗止值模€以為是錯覺,經(jīng)小二這么一說倒正好應(yīng)證了。
“稷蘇不妨猜猜看?”杭文浩去而復(fù)返,含笑到稷蘇身邊,對小二客氣道,“你先下去吧,把菜熱熱。”
“杭公子該不會也是從夫人小姐們口中得到了我的行蹤回來的吧?”杭文浩故意吊她胃口,她反而多了耐性,不慌不忙為其斟滿茶水推到面前,陪笑道。
“那倒不是,掌柜的說有人在包間等我,就上來看看是哪個好友罷了?!?p> “呃......”稷蘇見杭文浩一副準(zhǔn)備好回答她問題的模樣,故意不遂其意,取出帶來的餐盒,一層層打開,推到杭文浩面前道,“嘗嘗。”
“這是?”
“果脯?!崩罘蜃铀蛠淼拈僮又扑幱昧似づc少部分的果肉,剩下的果肉被稷蘇加了蜂蜜腌制風(fēng)干,果肉橙黃厚實(shí),入口酸中點(diǎn)甜,滋味比小販兒賣的糖葫蘆還更甚幾分,今天出門特意帶了些出來給是杭文浩嘗嘗。
“你做的?”
“我可不是文浩,沒有賢惠的女子仰慕。”熱好的熏雞皮酥肉嫩,咸中帶甜,肉汁充沛手,深得稷蘇意,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吮指滿足道,“我打算送些到難民所給小孩兒當(dāng)零嘴,你試試味兒看?!?p> “酸甜可口,清爽不膩,十分不錯?!焙嘉暮萍?xì)細(xì)品嘗之后,給出中肯評價(jià)。
“好,那我明日差人送過來,文浩代為轉(zhuǎn)交下?!?p> “這個也要保密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藗兺鶗?yàn)榧刀?、崇拜或感激賦予人形象,任何的一種形象刻畫都是一種束縛,而她正好是個愛自由的人。
兩人一個等著人問,一個等著人主動說,誰也不愿先開口,興趣了了翻動容器里的食物,看誰先熬不住。
“稷蘇一點(diǎn)不好奇嗎?”淡定的杭文浩宣告投降,將手中的果脯放回盒中,哭笑不得。
“好奇呀?!蹦土ι蠎?zhàn)勝杭文浩,雖比不上戰(zhàn)勝重華興奮,但到底是得意的,“我若是不好奇,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呢?”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得先謝謝文浩,不然藥丸不會這么快被夫人小姐們知道。”
讓夫人小姐們記掛的不是她稷蘇,而是她稷蘇制的美白藥丸,這藥丸流出的就兩處,一處是李家,李家夫婦是斷不可能可以四處宣傳的,另一處就是杭家,杭家手家大業(yè)大,家中女眷及社交眾多,正是稷蘇當(dāng)初送藥的目的,只是才短短數(shù)日,藥丸便被傳的如此火爆,看來當(dāng)初還是低估了些杭家的勢力手段。
“這謝我可不敢當(dāng),我杭家還沒出手便已有此效果,恐怕也不需要我再出手了。”
“李夫人?”稷蘇停下筷子,嚴(yán)肅問道。
“正是。”
“李夫子素來清高,怎么會允許李夫人......”李夫子對她的態(tài)度一直都讓她琢磨不透,來這么一出,她便更不能理解了。
“準(zhǔn)確的說是李夫子夫婦?!?p> 前幾日,里宰家中大擺筵席為夫人慶生,李夫人受邀參加,一眾夫人些聊起皮膚保養(yǎng),對李夫人細(xì)嫩白皙的肌膚十分艷羨,李夫人也不藏著掖著大方承認(rèn)是因?yàn)轲⑻K的藥丸。
莫離的每個藥房在里宰處都有檔案,又有名醫(yī)坐診,大家買藥自然放心,而稷蘇年歲尚輕,又無名氣背景,女人們聽了也不敢盲從,又托了家里男人四處打聽。里宰大人見過稷蘇,知道她與杭家和李夫子有些淵源,李夫子前來接夫人回家正好趕上打聽。
“稷蘇此人品行尚可?!崩罘蜃油?,寥寥幾字,足以讓人認(rèn)可稷蘇,只是無人知曉稷蘇住處,無從找尋,所以只能傳著念著,今日終見真人才會如此。
李夫子寵愛夫人至極,萬不可能是知道她對藥丸另有盤算,還贈橘讓自己為李夫人制藥的,除非......
“我去李家一趟?!背怯腥俗霰#C明她的實(shí)力和品行。
“稷蘇你這么來了?”李夫人將手中剛洗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熱情招呼道,“過來吃點(diǎn)水果。”
稷蘇機(jī)械在桌邊坐下,眼神直勾勾盯著對面從容的重華,毫不避諱。
“為什么幫我?”她幾乎可以確定,李夫子夫婦所的一切是因?yàn)橹厝A。
重華一個連施恩圖報(bào)都認(rèn)為不夠君子的人,竟然縱容她施恩圖利,還出力協(xié)助?
“病者需良藥?!敝厝A無懼稷蘇的眼神,抬眸從容應(yīng)道。
“如何證明是良藥?昆侖師尊能未卜先知?”稷蘇笑著質(zhì)問重華,些許時(shí)日未見,他似乎比從前更加可愛,讓她無法再甘心放下。
“當(dāng)真只是因?yàn)檫@個原因?”他答不答,答案都已經(jīng)在她心中,她就是惡作劇的想看看這個從不撒謊的人,要怎么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
“不是?!?p> 稷蘇盯著重華眼眶里的自己,哭笑不得。
“可算追上你了,其他的今日可先不談,藥丸的名字你這幾日務(wù)必抽空想出一個。”杭文浩同一群下人,氣喘吁吁趕到。
“不必幾日,此刻便可?!别⑻K依舊望著重華,粲然一笑,“橘見?!?p> 橘見君子,容顏如復(fù)。憂思難忘,常留身旁!
她無法放下他,他也忘不了自己,那么就誰也不要忘,爭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