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盡的荒原。
寒風刺骨,天是灰的,地是灰的,空氣也是灰的。
一輛軍用敞篷越野車在荒原上飛馳著,帶起煙塵滾滾,一路向北。
車上六個人,坐得有點擠。
周陽干脆倒坐在車尾,悠閑的把一只腳踩在備用輪胎上,寒風夾著砂塵打在臉上,卻吹不亂他板寸的發(fā)型。
風景在眼前迅速后退,遠方的山脈瞬間就淹沒在浮沉中,和灰蒙蒙的地平線融為一體,讓他想起在地下城打野的時光。
“殷茵?!绷毫⒄f道,“你有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他坐在后座,挨著殷茵。殷茵坐在中間,另一邊是艾麗。
因為除了殷茵,沒有人愿意挨著艾麗坐。阿樂開車,聶寒冰兇巴巴的要坐副駕駛,所以變成了這么一個尷尬的座次。
“院長說,我是被放在孤兒院門口臺階上的,大概只有三個月大,身上沒帶沒有任何信息?!币笠鹫f,“所以老院長就用自己的姓給我取了名字?!?p> “那個時候,正好是鬼兵隊遭到清掃的時候?!绷毫⒄f。
“什么是鬼兵隊?”殷茵滿臉疑惑。
梁立回手指指周陽,“你可以問他?!?p> 周陽沒有回頭,依舊望著灰蒙蒙的荒野,淡淡的說道,“回頭我給你慢慢講?!?p> “鬼兵隊那時有這么大孩子的,只有殷啟成了?!绷毫⒗^續(xù)說,“他的孩子據(jù)說一起死了,沒準兒也是假消息?!?p> “也姓殷嗎?”殷茵歪著頭。
“哪有那么巧?!敝荜柵み^頭來。
“所以我才懷疑。殷啟成是第二大區(qū)出身,在第三大區(qū)中央?yún)^(qū)無親無故,說不定還真是看中了老院長的姓,專程托人跑個大老遠的扔過來。既隨了自己的姓,又避免引人懷疑?!?p> “姓有那么重要?”周陽不覺得。
“因為死的不甘心,所以才顯得重要吧?!绷毫⒄f。
這話說得也對。
“到時候可以讓瘋子看看她,長得像不像。”梁立自言自語。
“瘋子才不會理你。”聶寒冰在前排接話。
“瘋子是誰?”周陽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绷毫澠鹧劬?,若有所思的看著殷茵的側臉,然后腦袋上立刻挨了一下來自身后的襲擊。
“你看什么看?!敝荜柺掷锬弥鶆偛艙靵淼男渲?。
就這樣,他們在荒野上一路向北,經(jīng)過南明區(qū),又遠遠的繞過了中央?yún)^(qū)的金色巨蛋,之后略微向西,從高昌區(qū)和曙光區(qū)的中間那片平原穿過。
遇上地形不好走的地方,他們會尋著地面隱約出現(xiàn)的黑色路面行駛,雖然那路面上雜草叢生,滿是斷裂和障礙物,但是總能帶他們穿越山地,避開湖泊和沼澤,在舊地表時代,它叫做高速公路。
每一條高速公路的盡頭,都通往一個舊時代的城市廢墟。
雖然四周的地平線上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周陽還是感覺到,高昌區(qū)越來越近了,他對坐標和方向出奇的敏感。
這時,遠方出現(xiàn)另一道煙塵,兩輛跟他們一模一樣的聯(lián)盟軍用越野車朝著他們開過來。
阿樂踩緊了油門,越野車在荒野上顛簸得像只小船。
兩輛車在后面緊追不舍。
車上傳來喊話的聲音:“前面的那輛車,這里是聯(lián)盟軍隊,命令你們立即停下!再不停下開炮了!”
梁立皺起眉頭,在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惹是生非。
看見他們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后面追擊的聯(lián)盟士兵將車上武裝的火箭筒對準了目標。
隨著一陣破空之聲,一發(fā)小型火箭彈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飛來。
裝備還不錯,周陽想。這種火箭彈是聯(lián)盟最先進的款式,他在黎明軍校的時候見過,以晶石能源為推動力,具體原理不記得了,比化學原理的火箭炮體積小一半,射速和射程卻高出一倍有余。
但是,在這邊四個有戰(zhàn)斗能力的進化者眼里,它只不過是慢動作。
在快要命中他們的瞬間,火箭彈稍稍偏移了軌跡,落在越野車旁邊的荒野上,爆炸的氣流沖擊幾乎要把越野車掀翻,坐在車尾的周陽差點兒沒掉下去。
“唉。”梁立嘆了口氣,“我說,這么近了你們都沒一個人出手啊,等著被炸掉嗎?”
“有你在,妥妥的?!敝荜柵郎蟻砝^續(xù)坐好。
“怎么辦?”開車的阿樂問道。
越野車可不是進化者,踩死了油門也飛不起來。
“切,這還不簡單?!甭櫤恍?,“你們繼續(xù)往前走,我去給他們?nèi)急^了不就得了!”
“大嬸,你怎么這么暴力,人家巡邏的士兵又沒做錯事?!敝荜枃@了口氣,“哎,還是我去吧……”
“你去吧,爛好人?!甭櫤鶜夂艉舻闹匦伦隆?p> “你們繼續(xù)往前,我一分鐘之后追上?!敝荜栒f著,跳下車子。
第二枚火箭彈已經(jīng)從他頭頂飛過,落在荒野上的某處。
“前邊兒等你!”阿樂繼續(xù)踩油門。
“大嬸——”車尾的滾滾煙塵中傳來周陽的留言:“我媳婦兒掉一根頭發(fā)我跟你沒完!”
“關我屁事!”聶寒冰扭頭怒吼。
你不氣我會死啊!
……
爆炸的煙霧彌漫中,后面的兩輛軍用越野車漸漸接近,周陽感知到車上都是普通士兵,竟然沒有一個覺醒者。
這樣更簡單。
兩輛車一共八個人,一個個都敲暈了就好。周陽敢保證不會花掉一秒鐘,也不會有人看清楚自己的臉。
他眼中紅光一閃,腳尖輕點,借著爆炸的煙霧掩護,沿著地面極速掠去。
然而,任何事情都是有意外的。
周陽就碰到了個讓他驚喜的意外。
當他正準備放倒車上最后一個人的時候,忽然覺得,這人怎么這么眼熟?!
不是那種一面之緣的眼熟,是特別眼熟,周陽在記憶里搜索著,停下手喊道:“李維?”
那人一愣。剛才只感覺一股勁風襲來,等到回過神兒,才發(fā)現(xiàn)同伴都已經(jīng)東倒西歪,一個人的臉忽悠一下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他定睛一看,臉上露出目瞪口呆的驚喜表情:“陽哥?”
深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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