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陵不愧是在朝堂上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的人精,不過短短一句話,他便已經(jīng)輕而易舉的將阿寧釘在了壞人的位置上。
跟著莊陵而來的家甲趕緊上前扶住莊陵,莊陵往回走了一步,才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無理,抱歉的看向順天府尹,口中還說著冠冕堂皇的話:“抱歉府尹大人,聽到有人污蔑小兒,老夫?qū)嵲跉獠贿^,才這般失態(tài)!”
配合著他那誠懇的語氣,莊陵還向著順天府尹鞠了一躬,順天府尹哪里受得起莊陵這番動作,驚慌得差點從主座上摔下來。
待這番相互來往過了之后,莊陵才慢慢坐到椅子上,再開口時聲音比方才親和了許多:“實在是讓大家見笑了!”
莊陵訕笑了兩聲,望向阿寧,將炮火再次集中過來:“方才姑娘這番詆毀我兒,想必是對莊府的教導(dǎo)不清楚,這也難怪,姑娘出身鄉(xiāng)野,怎會知道禮部是何種地方?在禮部任職需要何種條件?”
莊陵輕蔑的看向阿寧:“莊府一門世代在禮部任職,到老夫這一代更是父子二人同在禮部,吾一生克己復(fù)禮,奉行孔孟之道,對自己的獨(dú)子莊瑋更是嚴(yán)加要求,別的老朽不敢說,他的人品老夫絕對敢保證,此等禽獸不如之事他做不來、也絕不會做!”
順天府尹聞言贊同的看向莊陵,心悅誠服的點點頭:“尚書大人言之有理”
莊瑋這擺明了用自己莊府的身份地位便利在顛倒黑白,說好聽點是據(jù)理力爭,說不好聽點就是仗勢欺人,而且還借著莊府的權(quán)勢在顛倒黑白。
風(fēng)廣言面色一沉,因為戴著面具,只能感覺到他那沉郁到極點的目光,他壓著聲音向著旁邊跟著的人吩咐:“來人,給那個老匹夫找點事,別讓他有事沒事出來叫喚!”
莊陵這一句之后,不僅是風(fēng)廣言,連穆陽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若說地位,在場誰人比得過阿寧?不過就是仗著阿寧現(xiàn)在這地位不能公開,她就該受這種屈辱?
阿寧像是被莊陵這一番話的邏輯給說蒙了,她細(xì)細(xì)思量了一下其中關(guān)鍵,憤怒同時也帶著不解的開口:“尚書大人開口閉口就說莊府如何如何,在禮部任職又如何如何,民女愚鈍,不是很了解,到底門第家世以及官位品級和有沒有做錯事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
阿寧話沒說盡,但是她提到此處便已經(jīng)夠了,對啊!從進(jìn)門開始,莊陵就借著他高人一等的品級在給在場人一種錯覺,只要地位高官做得大就是不會作奸犯科的憑證!
細(xì)細(xì)想來,這算哪門子的憑證?
“怎么沒有聯(lián)系?”順天府府尹接過這個微妙的話題,一口便反駁過來:“難不成一個地位崇高、家世清白、家教森嚴(yán)的官宦之家不比你一個下九流的商賈說得話可信度高嗎?”
重農(nóng)抑商思想的影響下,世人多看重本本分分的農(nóng)民百姓,羨慕那些有想法會賺錢的商人同時又在心里深深的覺得他們的地位不齒。
所以商人的地位很尷尬,商人之女的身份就更尷尬!
但相較而言,都沒阿寧現(xiàn)在的身份微妙,畢竟商人之女沒有親自出來拋頭露面。
這話說白了就是明目張膽的在貶低阿寧。
莊陵等順天府尹說完才接過話:“唉!大人跟她說什么?公堂上還是證據(jù)重要!”
被莊陵這么指出,順天府尹也不惱,反倒恭恭敬敬的按著他說的做了,驚堂木一拍,擺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你說你有證據(jù),有何證據(jù)?該不會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詞吧?”
“方才陳述之時我說過,在莊瑋意圖不軌時,我拔下了頭上分飛角紫金釵在他身上刺了一道,大人可以派人去找那支釵子!然后和莊瑋后背上得傷口做比對!”
阿寧說的是事實,誰知莊陵滿眼的不以為意,他嘴角掛著輕蔑的笑,像看一個跳梁小丑一般看著阿寧:“姑娘想推托也不找個好點的理由,方才本官已經(jīng)說了,我兒莊瑋不在京中,姑娘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要見我兒到底是何居心?”
明明莊瑋作為另一個當(dāng)事人,是必須要出現(xiàn)在公堂之上的,莊瑋不出現(xiàn)不說,還將阿寧這合理的對峙取證給歪曲成阿寧見莊瑋別有用心。
這念頭一說出來,大家就會順著往下想象,一個女人心心念念要見了一個男人能因為什么?不就是男女之間那點事嗎?
頓時,大家看向阿寧的目光立即就微妙起來了。
就連順天府尹也是,他甚至毫不掩飾眼底的輕視,當(dāng)場就開了口:“此事也關(guān)乎莊瑋莊公子名節(jié),豈是說傳喚就傳喚的?”他意味深長的望了阿寧一眼:“阿寧姑娘,莊府位高權(quán)重,覬覦其少夫人位置的怕是不在少數(shù)吧?”
阿寧愣了一秒,眼底頓時涌上怒意,像是全然沒料到順天府尹會說這番話,滿腔怒火的質(zhì)問順天府尹:“大人何意?”
“何意?以莊公子的身份地位,什么樣的女人沒有?用得著干這種事?”順天府尹瞇著眼睛看向阿寧,像是看著一個不擇手段想要嫁入府門的女子一般:“倒是姑娘,你出身低微,要是能嫁入莊府,怕是后半輩子都衣食無憂了吧?”
阿寧瞳孔一縮,瞇著眼凌厲的盯著順天府尹:“大人這意思是篤定了我這么做是想借機(jī)嫁入莊府?”
“是與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順天府尹甩下一句模棱兩可卻指向鮮明的話。
“我自己清楚,就怕大人你不清楚!”阿寧原本只是有些冷的語氣開始變得凌厲起來,說話也開始變了:“鳴冤鼓是什么東西大人是不是忘了?這一錘敲下去,就算莊府最后為了息事寧人答應(yīng)娶我,我在莊府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大人這么說是看不起我的智商還是覺得天下人都是傻子,由得你糊弄?”
“聽姑娘這冠冕堂皇的說辭,若不是我是瑋兒的父親怕是都忘了!”莊陵冷笑了一聲,語氣跟著凌厲起來,涼颼颼盯著阿寧,拋下接下來這句話:“不知前幾日唆使瑋兒,讓他鬼迷心竅同本官以及內(nèi)室糾纏,非要娶你進(jìn)門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