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胸口又一陣撕裂巨痛把她扯拽出這虛空渺茫之夢境。
還是那間古老神秘的房間,眼前是婦人,和她。
陸離親眼看見那婦人把手刺入自己胸膛,扯拽出一顆紅心來。看得陸離胸口作痛,爬得連退幾步,肩頭輕撞上什么,扭頭去看,那婦人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后,她笑得和善,眼里盡是慈愛。陸離驚慌,此時胸膛又是被婦人以手鉆穿。
陸離驚恐,掙扎推開婦人,再睜開眼睛時自己已身處中行。
陸離忙從床上坐起,扯開衣襟,低頭去尋看傷勢,胸口安好,淡淺一道以往舊傷而已,手上還可以明晰的感受著心臟的跳動。
“喲,英雄醒了?”梅青雪推門進來道。
陸離調(diào)息著呼吸平復(fù)恐懼,那傷痛如此真實,竟只是虛夢一場?
“我昏過去了?”
“是啊,黃帥把你背過來的。”
“黃帥?”陸離不信,接著又問清水城如何。
“你睡傻了還是怎么了?你自己的英勇戰(zhàn)績還要問我?噢,我懂了,你這小丫頭心機著呢,怕我不了解你的英勇事跡,有意來問我,拐彎抹角的炫耀是吧!”梅青雪笑得促狹,“這你就不要擔(dān)心,全孤行都知道你陸離的勇猛了?!?p> “我干什么了?”
“你拿回了清水城啊。”
“我怎么在這?”
“你回來,還沒踏入孤行大門,就昏倒在地,不過是血糖問題,沒什么大礙?!?p> 陸離并不說自己對那段記憶丟失的事,作笑道:“我睡懵了,糊涂了?!?p> 此時陶潛明叩門,梅青雪換了陸離的吊瓶便離開。房間空蕩蕩,只有這二人。
“陶帥,我……?!?p> “你別緊張,我只是來探病,你好好躺著休息?!?p> 陶潛明的溫存并沒有撫平陸離心中的慌亂,反而讓她懷疑自己仍在幻夢之中。
“陶帥,我,我們怎么出的塔樓?”
陶潛明并不意外陸離這般發(fā)問,他也發(fā)覺陸離在清水城的異樣,“你走門,我跳窗。”
陸離聽得茫然,“我記得我跑樓上去了……”
陶潛明淺笑,道:“是,你莫名其妙的往樓上跑,我半天找不見你,誰知你跑到我背后來,拍我肩膀說是跟我開個玩笑。”
“開玩笑?”
“對,你開的玩笑?!?p> 陸離脊背發(fā)涼,強顏歡笑。
“然后呢……”
“然后?因為你解決了最難纏的宋遠風(fēng),剩下的,散沙一盤,還不好處理?”
“我們拿回了清水城……”
“是你,你拿回了清水城?!?p> 陸離對于丟失的這段記憶惘然失措,陶潛明看她額前鬢角貼著冷汗,柔聲道:“你不要胡思亂想,再休息一會,我不打擾了?!?p> 陶潛明轉(zhuǎn)身要走,陸離慌忙扯住他的衣袖,“陶帥!”
陶潛明回眸,陸離并不忙松手,她問:“這個世上,有,巫術(shù)……對吧?!?p> 陶潛明并沒有當即回答,兩人對視,從彼此眼中看得見自己的影像,他道:“如果心里有好幾個答案拿捏不定,就選擇相信你給出的第一個答案?!?p> 說起來都是造化弄人。
如果段素絹那時候選的不是西行,郭令就不會補北行最后一個名額。
他就沒機會看到石磊,不看到石磊就不會老是回想起自己被石磊一頓狠揍,不想到這些,就不會在心中醞釀恨意。
自己作孽,成了拙出了丑,是咎由自取。他不想回憶這段恥辱往事,得想個辦法讓自己釋懷,自己那里思想工作做不通,就選擇把這段糗事里的人抹除掉。
他要石磊付出代價,石磊給自己造成的創(chuàng)傷,是要付出代價的。
郭令明面臉上笑著,不計前嫌,暗地挾恨,切齒,恨不得把石磊撕碎了磨牙。
陸離出了中行,忙得去尋石磊,她找尋不到,愈發(fā)慌怕,那場噩夢,讓陸離不安。
“陸離!”
她錯聽成石磊聲音,欣喜回頭,笑容卻僵在臉上——那人是韋望川。
“你這是什么表情?這么不想見我?”
“沒有沒有,我,在找石磊,你看見他了嗎?”
韋望川神情忽然凝重起來,沉默不語。
不祥的預(yù)感讓陸離心跳加速,“什么呀!你說話啊!”
“石磊,他,他意外墜崖了……”
陸離不意外這個答案,但不甘心于這成了事實。陸離只覺得胸口沉悶,心跳欲厥,呼吸不得。
“亂講……這種玩笑不要亂開,我這就要去找他?!?p> 見陸離搖搖晃晃往寢室樓去,韋望川只是在她身后跟著,不敢多說刺激了陸離。
陸離還在給自己幻想,想等下敲開石磊寢室門,一把掀起石磊的被子,就看他還在床上賴著不起,然后自己一定要打罵告他偷懶……
腳步愈發(fā)沉重,陸離每邁一步心都如刀劃割,渾身失了力氣,只聽撲通一聲,陸離雙膝跪地。她弓腰埋頭抽泣,她不敢大聲,不敢號啕,萬一吵醒了睡覺的石磊怎么辦?
清水城出戰(zhàn),郭令和石磊二人被派去搭筑兩山之間的渡繩。心中歹念邪意發(fā)酵,一不做二不休,郭令在石磊毫無防備之下,把他推落山崖。
郭令憑他精湛逼真的演技,瞞天過海,眾人都相信他說的,石磊墜崖,那只是一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