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練子望著棺材消失之處,須臾,轉(zhuǎn)身道:“走吧?!?p> 中年男子急忙跟上。
赤練子卻又突然停下,雙眼又變回小女孩一般天真爛漫,扯著男子褲腳,嬌生生說道:“爹爹,我要月餅?!?p> 中年男子笑道:“不是買了兩個嗎?”只是笑得有些勉強,目中顯然帶著一絲恐懼。
小女孩又道:“我要全部買下來。你看著婆婆多可憐啊?!?p> 中年人無奈,對著石像般站立的老婦人招手道:“老人家,這月餅我全買了?!?p> 老婆子似乎沒有聽清,把手搭在耳朵上,道:“你說什么?”
男子走到身邊,大聲道:“您的月餅,我們?nèi)恕!?p> 老婦人笑道:“只怕你們的錢買不起呢,一文錢都沒賣出去。”
老人話正說到“沒”字時便盯著中年男子手中金黃,雙目似乎泛出了光。
硬是將“沒”字拖長,然后急急道:“夠了夠了?!闭f著便把籃子遞出,將男子手中黃金搶下,當做寶貝孫子一般疼愛輕撫。
中年男子提著籃子跟著赤練子,在轉(zhuǎn)角處消失,老婦人也隨著走到轉(zhuǎn)角處,慢慢消失。
此時街道又恢復寂靜,似乎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只是赤練子消失之處,默然跟上一個黑影,卻難以辨別。而那老婦人消失之后,又一個黑影悄然跟上,這黑影輕功之輕靈,宛若黑夜之中的鬼魅,又如森林之中的精靈。
此時,李復、林開二人抬著棺材,正行于小路之上,步伐穩(wěn)健,竟似抬轎的轎夫一般。不過比轎夫卻要迅捷許多,本是二人抬著棺材走動,卻似渾然一體一般,行動間行云流水,眼見著就要到達山頂。
身后不遠處卻跟著一個人影,相距十余丈,那二人似乎也沒有注意到。
這身后人影便是任不在。雖然此刻任不在為游讓擔心,卻仍不急于出手,緊緊跟著二人。
忽然,前方二人抬至一處平地,將棺材放下。任不在躲身樹叢之中,細細觀察。
只聽一聲音自四面?zhèn)鱽?,道:“閣下若是對這女子感興趣,還是請回吧?!?p> 李復林開似乎聽到指示一般,朝著任不在所在處,望來,神情戒備。
任不在自知藏蹤泄露,平身一躍,便已站在二人身前。那二人嚇了一跳,望著任不在,袖中不知何時便多了數(shù)枚飛鏢。
白玉贊嘆道:“閣下好俊的輕功?!?p> 任不在亦是嘆道:“白玉好厲害的耳力?!?p> 白玉輕聲一笑,道:“閣下是要這女子么?只可惜這女子被合歡宗看上了。閣下若是不想惹到麻煩,還是請速速離去吧。”
任不在笑容滿面,緩緩走進。抬棺材的那兩人亦不知該如何是好,眼見相距不過一丈。那二人先發(fā)制人,突然將手中飛鏢急急射向任不在,一時間數(shù)十樣暗器,都在月光下閃著奇異的光華。
暗器如暴雨一般急射任不在,卻被任不在輕松化解。只見任不在將右手劍指,只是“叮?!睌?shù)下聲響,暗器便已然散落一地。
二人趁機沖上,一人掌中飛出短鞭,靈蛇舞動,直鎖任不在咽喉。一人掌中探出奇怪的菱形利器,有六寸左右,左右一支,盡攻任不在退無可退之處。
二人顯是配合許久,同時撒出暗器,到二人共同偷襲,令人防不勝防。星光寒月,疾風閃動,一瞬間便已將任不在封鎖原處。鞭短力長,刺隱兇光。這一合擊,不知有多少強于二人的高手喪身殞命。
任不在站立如松,右手劍指。短鞭襲來,未至胸前,便被右手食指與中指緊緊夾住。林開雙刺飛來,反光耀眼,任不在干脆不用雙眼,以耳靜聽,抬腿一腳,趁著林開攻來的空隙還未防上便狠狠一腳將之送飛,于三丈之外落地,只聽得一串聲響,林開便已倒地不起。
李復正扯動短鞭,只可惜這短鞭好似就長在任不在手上一般,無論他如何用力都是徒勞無功。汗水一滴滴浸出,正欲撒手卻突然一滯,雙目圓凸,便突然倒下。
白玉呵呵笑道:“閣下實在高明,不過此時若是罷手,在下保證合歡宗不會與你為難,如若不然,只怕...”
任不在自然知曉其意,走到棺材身前,運功一推,棺蓋便遠遠飛出。
他心中念到:“這果然是純銀打造。”
見到棺材中躺著的游讓,任不在彎下身便欲將之抱起,誰知正彎下身來,那棺材底部一轉(zhuǎn),游讓便落在下面,在那一瞬飛出無數(shù)道金光。
此時任不在距離很近,避之不及,加上月光被自己身子遮住。如何接下這無形的暗器?隨著底部轉(zhuǎn)動,一白衣人隨著底部轉(zhuǎn)出。原來這巨大的棺材是造了兩層,這白玉便躲在這轉(zhuǎn)動銀質(zhì)隔板的底面,似乎與底面緊緊相連一般。
白衣人顯然就是白玉。白凈的臉,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襪子,白色的鞋子。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眼睛和頭發(fā)是黑色。
隔板翻轉(zhuǎn)出的一瞬間,寒光飛出!這白玉嘴角已漏出殘忍嗜虐的笑容,正待適應光線之后,卻見任不在仍舊好好的站在旁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白玉怔住。
瞬間飛身出棺材,落在不遠處,看著任不在,眼中盡是不解和驚懼。
寒風之下,白玉竟出了一身冷汗,深呼吸幾口氣,才緩緩道:“朋友功夫不錯。我們合歡宗也喜歡交閣下這樣厲害的朋友。不知朋友尊姓大名?!?p> 任不在仍舊看著白玉,不答,也不動。
白玉勉強扯著笑容,抱拳道:“方才是在下冒犯了,還請朋友多多擔待?!?p> ......
白玉看著任不在一動不動,心中納悶,試探著緩緩問道:“如果朋友是要那女子,就在這銀棺里,如果朋友喜歡,這棺材也一并送予閣下?!?p> 見著任不在仍舊沒有一絲動靜,待心中篤定任不在必定中了飛針,不敢動彈,便又改口開始送棺材了。
白玉因緊張而扭曲的面容終于舒展,額頭的汗珠似乎也開始消散,嘴角勾勒出得意的微笑。拍著手,慢慢的走進,笑道:“閣下怎么不敢動了?難道是怕飛針里有毒嗎?”
看著任不在呆愣原地,雙眼似乎開始冒火。白玉更加得意,不覺已然走近,拍著任不在的肩頭說道:“這毒其實也沒什么,你只要動一動,就能愉快的死去。不然在下出手,可就會讓閣下永生難忘了?!?p> 說罷得意的笑了出來,望著四周,竟好像自己完成了一件藝術品,等待著眾人的欣賞一般。
只可惜他還未轉(zhuǎn)身過去,任不在卻閃電般出手,點住白玉胸口大穴。
白玉如何不驚!一雙眼睛,瞪著任不在,好似瞪著鬼魂一般,嘎聲道:“你怎么!”
任不在笑道:“我怎么?”
白玉道:“你不是!”
任不在又打斷道:“我不是?”
他看著白玉,只是此刻又變成白玉一動不動,目中噴火,而任不在志得意滿罷了。
“你要干什么!”白玉看著任不在在搜著身,不由得大叫出來。
任不在正欲答話,卻聞數(shù)聲奇異的破風之聲,來勢有如閃電,任不在退身閃開,便聽數(shù)聲“叮?!敝簦挂姅?shù)枚寒針幾乎沒入銀棺。接著一個人影飛速掠來,直擊任不在,二人交手數(shù)合,任不在立身出掌,竟似有萬斤之力,顯然有一點八卦游龍掌的意思。
二人接掌,那人似乎承受不住,向后飛去,卻在一瞬間將白玉抓走。任不在此時亦是將銀棺材打開,救出游讓。
這一瞬間卻又是數(shù)點寒星打來,此時卻是自兩處飛來。一處便是那黑衣人,另一處顯然是那棺材隔板。
任不在心中不耐,左手劍指,一指一引,竟將這不同方向的暗器全部引到指尖,十余枚寒星,正似一條游龍一般隨著任不在的劍指游動,距離任不在指尖卻仍舊有半寸距離。
劍指一掃,那十余枚寒星便似十多只小鳥一般向著黑衣人撲去,軌跡變動,卻使得黑衣人頻頻遇險。卻每次在暗器將至未至之時以左手引動格開寒星,短短數(shù)息,便將攻勢化解,穩(wěn)穩(wěn)站在三丈之外。
任不在趁機抱出游讓,幸而此時已經(jīng)沒有暗器。見游讓已經(jīng)軟綿綿似無骨一般,臉紅似霞,鼻息懨懨。卻也不慌亂,先迅速檢查游讓身上有無受傷,又自手中將一瓶藥瓶取出,去掉蓋子,拿到鼻子便輕輕一嗅,低聲道:“還好還好?!?p> 說罷便將藥丸倒出,與游讓服下。此時趕來黑衣人已經(jīng)將白**道解開。
白玉看見黑衣人滿面喜色,道:“師伯,師伯,就是這個小子。想和我們合歡宗作對!”
黑衣人厲聲叱道:“丟盡了合歡宗的顏面,沒用的東西,滾吧!”
卻是一女子聲音,任不在雖然關心這游讓,卻又覺得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白玉幾乎被黑衣人這幾句罵傻,雖是如此,動作卻一點不慢,頭腳不顧的逃走了。
任不在卻看也沒看白玉,甚至連黑衣人都沒有看。
游讓此時終于迷迷糊糊轉(zhuǎn)醒,看著任不在,竟似幻影一般,身上也沒有一點力氣,任不在抱著游讓,坐在一邊,靠著旁邊棺材??粗巫寶庀u重,汗水正將逼出。這正是合歡宗合歡散解除之現(xiàn)象。
黑衣人看著任不在,冷聲道:“小子不怕死嗎?你現(xiàn)在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破綻?!?p> 任不在笑出聲來,卻仍是看著游讓,說道:“既然在下無一處不是破綻,大姐隨時攻來便是!”
說罷便抓著游讓右手,為其灌輸內(nèi)力,幫助恢復。
“怎么回事,這內(nèi)力,好熟悉?!?p> 任不在驚奇無比,卻強壓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