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原野廣袤,碎石蒼松,藍天碧野。無不顯示著此地的空闊與爽朗。四處廖無人煙,卻有一少男行走于綠草之上,青草浮動,似柔絲碧毯,鳥雀相聞,如弦動琴生。
少年穿著發(fā)白的布衣,輕輕的在原野上走著。
只是,你若仔細(xì)看去,便發(fā)現(xiàn)這少年實在美極,比女人更女人,比仙女更仙女??v然身著破布衣,也絲毫不掩其誘人氣質(zhì)。睫毛清麗,雙眼明亮,就連嘴唇似乎也是鮮嫩如櫻桃,雖然梳著發(fā)髻隨風(fēng)流動的青絲在俏麗的臉龐擺動。
如此景色,縱使女子恐怕也要為之傾倒。
絕色如此,而此人卻真真實實是個男子。
游讓自別師傅已有一日有余,行山涉水,卻始終還未見一人家。雖是如此,心中卻仍舊沒有一絲煩躁。修身養(yǎng)性,他做得很好。
行有半日,見前方正有一小流,潺潺之聲似迎人而唱。游讓行久口渴,見前有小溪,自然便加快了腳步,走到水邊,四處長著雜草,溪流中沖刷著光滑的石頭,溪水清澈見底,游讓小心的站在一邊,矮下身子,拘了一抔淡水送入肚中,頓覺涼爽無比。幸而似乎太陽也不忍傷害這樣美麗的少年,總是喚來一朵朵白云,藏身在里面?;蛟S,他只是害羞了吧。
游讓身邊背著一個布包,里面裝著他師傅臨行時給與的幾兩銀子以及十幾塊干餅。干餅主要是由雜糧和一些野菜做成,因為曬干,所以能夠保存一段時間。
游讓在喝了幾口冷水解渴之后,便自包中取出干餅,一口一口的咬著,他的嘴并不大,看著確實像是很美的女人的小嘴,干餅又硬又干,他卻也絲毫不在意。
細(xì)細(xì)的將干餅咀嚼吞下,再配上甘甜可口的溪水,游讓吃飽喝足,便越過小溪,繼續(xù)前行。其實他并不識得路,只不過下山之后便選定一個方向前行。
看到前方稀稀疏疏立著的高松怪樹,游讓心情總是很好的,繼續(xù)向前走著。
突然自身后飄來一位白衣青絲的女子,似乎就突然在游讓身后上方出現(xiàn)一般,向著游讓飛去。
游讓畢竟也有些武功,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身后之人,正好站定轉(zhuǎn)身,那白衣女子卻飄到了游讓身后。
游讓見腳下白裙,方才醒悟,轉(zhuǎn)身過來。卻見少女吃吃笑著,青絲碧玉,蛾眉高髻,少女楚楚動人,氣質(zhì)婉約,渾似仙子落塵,又如青蓮結(jié)緣,縱鳥雀都欲多瞧幾眼,更何況初入人世的游讓。
這少女似乎比游讓高尚些許,是以總是用著秋水一般的眼睛盯著游讓。
游讓有些臉紅,局促問道:“姑娘,敢問此處附近可有人家?”
少女見游讓玉臉生霞,自然心覺十分有趣,本與游讓不到一尺距離,此時少女卻更進一步,幾乎便要將自己俏麗的鼻子頂在游讓的頭上。
少女笑聲說道:“姑娘?明明我比你大很多呢,要叫姐姐知道嗎?”少女略微帶著點氣惱和撒嬌,竟使得游讓臉更紅了。
游讓急急低下頭去,道了聲:“仙子姐姐。”臉卻更紅了,頭也埋得更深了。
仙子似乎發(fā)現(xiàn)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眼珠子鬼精靈一轉(zhuǎn),便湊到游讓耳邊低聲問道:“姐姐好看嗎?”
青絲撫臉,幽香潤耳。游讓只覺耳根瘙癢,紅的更厲害,連忙后退,卻被仙子逼上。
仙子繼續(xù)逼問道:“姐姐是不是你見過的最漂亮的人???”說著低下頭從側(cè)邊看著滿臉通紅的游讓,眼中盡是捉弄的愉悅。
游讓見仙子臉龐突然靠近,哪里不驚不羞?便更是撤向一邊,仙子卻再跟上。游讓見此無法,只好強作冷靜,吞吞吐吐的說道:“和師姐一樣漂亮?!?p> 一聽此語,仙子眼色似乎閃著光華,繼續(xù)問道:“到底是姐姐漂亮還是師姐漂?”
看著仙子的容顏,感受著仙子的鼻息,游讓想盡可能的控制住自己,游讓最終卻只能支支吾吾回答:”都很漂亮,和仙女一樣.”
仙子似乎放棄逼問,只好再找話題:”你的師姐是個什么樣的人?”
游讓本不愿回答這個問題的,因為他總覺得自己隨便跟外人講起自己師姐的事情總是不好的.
但是最終游讓還是敗在仙子一雙靈動閃著光華的眼睛上.
游讓低聲說道:”師姐是很好的一個人,她很漂亮,武功又高,悟性又好,學(xué)什么都快。我就很笨?!?p> 仙子安慰道:“你怎么會笨呢?姐姐看你可是很機靈的。”
游讓不敢接,只是繼續(xù)說道:“但是師姐比較喜歡欺負(fù)我,我什么都不昂嘗試,師姐就逼著我做很多事情。我不敢下水,師姐就把我遠(yuǎn)遠(yuǎn)地扔進河里。我怕高,師姐就把我?guī)У礁邩漤斏巷w躍。我不喜歡吃魚,師姐就一直燒魚給我吃。我明明有師傅穿過的衣服可以穿,師姐卻總是把她的衣服給我穿。我不喜歡打扮成女孩的樣子,師姐卻總是強迫我....”
似乎游讓對他的師姐含著很深的怨念,就連一旁仙子都聽得有點發(fā)呆。
仙子見游讓停下,連忙轉(zhuǎn)移話題,說道:“你師父是誰?”
游讓看著仙子的面容,只是搖頭說道:“不能說?!?p> 仙子似乎并不放棄,央求道:“說嘛,只是個名字而已。少不了塊肉。”
游讓卻是堅持說道:“這個不能說的,對不起?!?p> 別人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這傻孩子居然還跟人道歉。莫不是傻了吧?
仙子見游讓實在不愿,卻也不強求。只是問道:“想跟姐姐學(xué)武功嗎?”
游讓只是搖頭,卻并不說話。
仙子失望的看了眼游讓。
游讓突然問道:“姐姐,這附近有人家嗎?”
仙子笑了笑,道:“這附近倒是沒有,遠(yuǎn)處倒是有,姐姐輕功很好的,要不要姐姐帶你去?”說著便要去抱起游讓。
游讓受了一驚,遠(yuǎn)遠(yuǎn)跳開,道:“姐姐只要告訴我方向就行了。師傅說過,自己的路自己走。”
仙子聞言一笑,說道:“你這師傅倒真是個怪人,教這些,小妹妹也真是個怪人,還記得住。”
游讓一聞如何不驚,連忙解釋道:“姐姐,我是男的。”
仙子不信,疑惑的看了看游讓,問道:“你說你是男人?”
游讓紅著臉答道:“是的?!?p> “不行,我得看看?!毕勺诱f著便將手伸來,初時只是抱住臉蛋又摸又揉,后面卻開始摸到胸口,摸到腰上,漸漸地要向下摸去。
正待仙子正向下摸去的瞬間游讓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忙閃身開,大聲說道:“我真的是男的。不用摸了!”此時游讓只覺羞愧欲死,如果這里突然出現(xiàn)個地縫,他一定會馬上鉆進去。
不過現(xiàn)在這里沒有地縫,只有一旁怪笑著的仙子。仙子縱然是怪笑著的,在人看來也是無比優(yōu)美動人,似池中蓮花,尤深冬幽梅。但是卻沒有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
游讓卻已經(jīng)沒心思欣賞,只是埋著頭,雙手卻不知該放在哪。
仙子嘻嘻一笑,道:“原來如此,所以你討厭你師姐給你穿她的衣服,所以才不會喜歡打扮成女孩子啊?!?p> 仙子來回踱著步,看著游讓,似乎在欣賞一件藝術(shù)品,笑聲說道:“不過,你這樣穿上女孩子的衣服一定比天下所有女孩子都要漂亮。姐姐保證?!?p> 只可惜,仙子的保證并沒有讓游讓高興起來,他只是覺得這樣受到了深深地侮辱,但是他也不愿對別人發(fā)火,更何況他本身就不太容易生氣。
但是這次游讓卻是感到一點點不高興,也不與仙子道別,便一個人匆匆自仙子身旁走過。
“喂,讓姐姐帶你走吧,姐姐輕功很好的,一會兒就能到最近的人家了?!毕勺尤绱苏f道。
游讓卻似沒聽見一般,兀自走著,雙臂擺動,卻多了許少女的幽怨與不樂。
仙子見此,心中雖笑,卻仍舊趕上,拉住游讓擺動的小手,說道:“不如我?guī)闳グ???p> 游讓雖然又升起紅霞,卻仍舊努力保持鎮(zhèn)定,說道:“不了,不能給別人添麻煩?!?p> 仙子眼珠一轉(zhuǎn),笑聲道:“這也是你師父教的?”
游讓只覺自己似乎在仙子面前沒有一絲秘密。卻還是答道:“嗯?!北阌撌?。誰知游讓無論如何用力都不能甩開,片刻之后便已放棄抵抗。
“嗯?怎么不掙扎了?”
“勞煩姐姐幫我引路了。手可以松開了么?我不會逃了?!庇巫屗坪踉谌讨?。
仙子這才松手,便見游讓小手已然印出血手印。
“小妹妹,你的手好嫩啊,輕輕捏一下就紅了?!?p> 游讓只是裝作沒有聽見,在一旁跟著仙子并肩向著前方走去。
游讓自小脾氣就很不錯,所以無論他的師姐如何欺負(fù)他,他都不會抱怨,但是若是觸及到男女之事,他就會特別強調(diào)自己男性性別的存在。雖然無論游讓如何反抗都是徒勞。對于強勢的人,游讓似乎有著一定的服從性。雖然可能只是因為他性格上的軟弱,但是這份軟弱卻總是得到師傅的褒揚。
他的師傅總說:“最軟弱的往往才是最硬的,若不能做到水一樣包容一切。最終也只會被水包容,可是你是愿意包容別人還是希望別人包容你?”
他的師姐:云章楚,她當(dāng)然希望別人來包容她。而游讓,一直都覺得應(yīng)當(dāng)委屈自己去包容別人。
二人并肩走著,仙子總是測過臉來仔細(xì)端詳游讓,游讓卻只能假裝沒看見,當(dāng)然,這不是虛偽,只是害怕而已。
突然,游讓怯生生的說道:“姐姐?!?p> 仙子頓時來了興趣,一雙明亮的寶珠照耀著游讓:“嗯?”
游讓,似乎被仙子的眼神嚇到,不過到表現(xiàn)的還算鎮(zhèn)定。游讓緩緩道:“外面的人,也會認(rèn)為我是女的嗎?”
仙子笑瞇了雙眼,贊美道:“何止是認(rèn)為你是女孩子,他們一定認(rèn)為你是仙女,是菩薩,是天上的神女?!?p> 游讓聽得有些害怕,突然后悔被師傅趕出門時沒有厚著臉皮留下。不過此時也已經(jīng)晚了,他并不知道回去的路了。
仙子看著游讓一臉憂郁的表情,笑道:“沒關(guān)系的,你到時候穿著女孩的衣服,不會有人懷疑你是男人的。要不,我把我的衣服送給你?”雙眼閃動,顯然是十分殷切。
游讓卻是咬牙切齒道:“不...要?!彪m然游讓并未恨誰,但是要他女裝,卻是死活也不愿的。
游讓忽然發(fā)現(xiàn)有些地方不對,畢竟他沒有和人交流過。
“姐姐,你都沒有問過我姓名?!?p> “你不是也沒有嗎?”仙子笑道。
“但是師傅說,男子問女子姓名,動機不純。”
仙子噗嗤一笑,她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孩子,更為見過如此可愛的人,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這才緩緩說道:“姐姐沒有名字,就叫我姐姐吧。你叫什么呢?”
“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