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復抬頭看向高懸的大字——淮陰城,心中突然激動,“終于到了,過了淮陰,我們到馮國了!”
牽馬走在蘇復旁邊的韓若雪卻沒那么好的心情,一想到自己的初衷,心中不斷嘆息:“得盡快將他送去靜安城,我才能返身回楚,完成自己的事情。”
“站??!通關(guān)牒文?!闭郎蕚溥M城的蘇復兩人,卻被一旁的侍衛(wèi)攔下。
蘇復在懷中一番摸索,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文牒,守城士兵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放兩人入城。
進城之后,蘇復卻異常失望,街上的商鋪基本都關(guān)了門,路上來往之人倒是不少,只不過卻沒有像他想象的那么熱鬧。
兩人見時候尚早,便找了處酒館點了幾個小菜,準備好好休息一下吃個午飯,卻聽到身后的人討論。
“哎,你們發(fā)現(xiàn)沒,這幾日城里的幾個大戶還有那些商販好像都約好了一樣沒了蹤影,難不成要出什么事?”緊鄰著韓若雪的男子小聲嘀咕道。
“這誰知道,但那丁城主不還在呢,怕什么,天塌了自然有高個的頂著?!迸c他相對的男子倒是豁達的很,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也是,對了,我聽說最近樂陽城那邊發(fā)生了個大事!”膽小男子又神秘兮兮的說道。
“又是什么大事?”豁達男子見多不怪的笑問道。
“聽說魯國的諜子在樂陽城附近襲殺了一個校尉,還毒殺了近千黑甲兵!”膽小男子小聲道。
聽到這,剛剛頗為豁達的男子也是一陣不相信,“這魯國要挑事情?難不成又要打仗?”
坐在他們后面的蘇復和韓若雪面面相覷,“人言可畏啊?!碧K復感嘆道,不過心中卻頗為自喜。
自己剛剛踏入江湖就能留下這么個壯觀事跡,只是可惜沒人知道是自己干的,不然,我就一鳴驚人了!
韓若雪可猜不到蘇復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是看著窗外,總覺得這淮陰城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為什么。
“我們還是盡早離開吧,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韓若雪突然開口道。
蘇復到覺得韓若雪最近的膽子越來越小了,但是想到能快點到達馮國也沒什么不好,“行吧,一會我們?nèi)ベ徶命c東西就走,別太緊張,來,吃塊肉?!?p> 韓若雪白了蘇復一眼,開口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如此重要的邊境關(guān)隘,但除了城門口那點兵力以外,城內(nèi)連個巡街的都沒見到過,這也太不重視了點。”
蘇復聽到韓若雪那么說,也放下筷子,仔細一想,“的確是,哎,別擔心,你的望月拳我都學的差不多了,我們兩個并肩作戰(zhàn),還怕什么?”
韓若雪又白了蘇復一眼,嘲諷道:“就你那不扎實的底子也叫學的差不多了?我看你也就只能嘴上逞能了?!?p> 蘇復聞言也不再多說,只是自顧自吃著飯菜,嘴里還不停小聲嘀咕:“把肉都吃掉,看你餓不餓!”
楚國北部,一支人數(shù)龐大的軍隊正在快速向北進發(fā)。
“老凌,你說咱們主公怎么想的,這樣不是在胡鬧嗎?”一個身披黑甲的魁梧男子駕馬上前,朝著一旁頗有威嚴的男子問道。
“董老黑你還看不出?怪不得前些年一直在徐秋松那家伙手下吃氣?!绷璧驴戳搜凵砼阅w色就快跟戰(zhàn)甲一般黝黑的董虢說道。
“哎,老凌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主公把我們都調(diào)去北邊和西邊,就不怕南邊發(fā)生戰(zhàn)事?到時候不就相當于是白送了嗎?”董虢緊張地說道。
“怕什么,你都知道還擔心咱們那個聰明絕頂?shù)闹鞴床怀??”凌德反問道?p> “老凌!你再不說明白,那壇咸菜我可就自己獨享了!”董虢威脅道。
一聽這話,剛剛還不饒人的凌德還真就服了軟,將士遠征,最愛吃的就是家里的味道,一口咸菜一口粥,一想這到剛剛還不饒人的凌德還真就服了軟。
凌德開口道:“好好好,你啊你,當年趙國重奪我北部五郡,導致大批流民南遷,你可知道吧?!?p> 董虢點點頭,還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梁城也在南邊,伏龍派也在南邊,我們楚國的整體勢力都在南邊,那如果到時候南邊一亂,天下就亂了?!绷璧履托恼f道。
“所以,我們那位主公才會在這段時間秘密安排,整個南線北遷,調(diào)出大部分兵力和勞民。”凌德看著還是不明白的董虢只能搖了搖頭。
“那我們?nèi)ケ边吀墒裁??難不成主公要將南邊都拱手讓人?”董虢感覺自己的思緒都被帶亂了。
凌德看著身邊這個多年好友,開口道:“你這人,除了打仗真是什么也不明白?!?p> 董虢嘿嘿一笑,也不放在心上。
“我們主公這是密謀好了,要聯(lián)馮?!绷璧掠弥挥袃扇四苈牭降穆曇粽f道。
董虢聞言表情極其震驚,“什么?!”
凌德趕忙示意讓他閉嘴,“這也是我的猜測,這些年魯趙馮三國聯(lián)縱,我們不像衛(wèi)國占據(jù)天險要塞易守難攻,我們那位年輕的主公會甘心忍受如此被動的局面?”
董虢這次倒是點了點頭,畢竟天下形勢,他也是親身參與者。
“所以與其被動等死,不如破而后立,我們把大大的誘餌拋出,馮國自然不會放過,如此一來,兩國聯(lián)合,聯(lián)縱之勢當即就破?!绷璧抡f道。
“可那馮國不是還和魯國有聯(lián)姻?而且如果馮國出兵,衛(wèi)國豈會放松?”董虢出奇的問了兩個有水平的問題,凌德也是點頭贊同。
“這點也是我沒想通的,馮魯聯(lián)姻已久,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破的關(guān)系,至于衛(wèi)國,如今馮衛(wèi)的關(guān)系可沒那么一般?!?p> 董虢突然煥然大悟,想起前段時間聽聞的馮衛(wèi)通商之類的消息,突感一陣乏力,“難不成,一個接一個,都是提前預謀好了?”
凌德卻沒有回答,只是暗自沉思:“這一切看似自然,但卻環(huán)環(huán)相扣,只是,最終的目標到底是什么,趙國勢大,魯國難攻,怎么看都不會是現(xiàn)在的楚國能夠抗衡的?!?p> “哈哈,就看我們那個年輕的主公怎么選嘍?!绷璧峦蝗恍Φ?,故意撞了下董虢,哈哈笑道。
董虢一頭霧水,剛剛還愁眉苦臉的樣子,怎么轉(zhuǎn)眼間就又高興了?
因為凌德明白,不管選擇誰,死的都不會是他這個當主公的。
這幾日要說最頭疼的人,應該就是趙英王了,自己那個得力干將跑去西邊巡視,所有事情都一股腦的要自己處理了。
今天英王照舊在內(nèi)殿處理奏章,然而眉頭卻越來越緊,看到最后直接將奏本重重合上,四周的內(nèi)官和宮女都被嚇了一跳,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這幫孫子,又想搞事情,東邊的楚國不老實也就算了,大批兵力往北,難不成又想奪回遼北五郡?給你們十個膽子!”趙英王大聲罵道。
“還有這個狗屁衛(wèi)國,娘的,老子不惹你,你來惹老子,載民來報,衛(wèi)國北邊兵力驟增,今日還在他眼皮子底下演武,怎么,這是都要來搞老子?”趙英王一個人在這喋喋不休,跪在地上的眾人都不敢出聲,生怕觸怒了他。
英王罵了一會也覺得沒啥意思,索性吩咐道:“傳國師?!?p> 吃完午飯的蘇復和韓若雪一齊來到城里的集市上準備在購辦點路上的用品,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城里的集市也沒什么人,兩人只好隨便買了點干糧,就準備離開。
“你說,一個將朽的高手一次能殺多少步兵?”蘇復突然開口問道。
“因人而異吧,我只聽說,當年萬劍門宗主,一劍斬敵三千,還取走了敵軍上將的腦袋?!表n若雪回答道。
“三千?!這也太少了吧,還說什么將朽就是神仙啥的,我看都是騙人吧?!碧K復失望地說道。
“你瘋了不成?三千還少?如果各個武者都能以一敵萬還要軍隊干什么,天下不就是他們說了算了?”韓若雪罵道。
“再說了,一劍就能奪取千人性命,這還算少?那多少算多?而且你以為神仙那么好當?天下十人,也不過只有前五個被傳為是即將跨門的神仙!”韓若雪不肯饒人的又說道。
蘇復聞言只能沖韓若雪嘿嘿一笑,但其實心中也明白了,雙拳終歸難敵四腳,練到極致之人,也是不屑以大欺小,不然,這世道恐怕只會更亂。
“不對,你看那里!”韓若雪突然喊到。
蘇復的思緒瞬間被拉了回來,抬頭望去,只見點點火光憑空出現(xiàn),而且正飛速向城內(nèi)襲來。
“有人攻城!快走!”韓若雪和蘇復立馬翻身上馬,快速駛出。
“??!你快走!”
蘇復不停地看到兩邊被飛劍和火石砸中的百姓,還有被一箭穿心仍是遠遠推開自己孩子的母親。
少不經(jīng)事的孩子在火光中哇哇大哭,周圍跑命之人不斷將他撞到地上,孩子看著一動不動的母親,好像忘記了母親將他遠遠推開的用意,仍是慢慢向她爬去。
未曾停止的火翎箭和沾滿油的飛石仿佛掩蓋住了所有的聲嘶力竭。
在馬上飛馳的蘇復看著身邊目光堅定的韓若雪心中不斷產(chǎn)生疑惑。
“為什么?為什么她能當看不到?”
哭泣的稚童慢慢鉆入娘親的懷里,胸口溢出的鮮血染紅了孩子的衣裳,他抬頭看著如雨般的飛箭,好像明白,那是自己與娘親相見的鑰匙。
孩子慢慢閉上眼,好想聽得到娘親哄自己入睡的兒歌。
“今年九月稻花香
孩子乖乖不喝面湯
今年九月新衣裳
孩子乖乖不怕弄臟
弄臟了怎么辦
還有娘親給你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