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誰去呢?”
易子羨翹了早課,駱遙廷也趁著換班的空隙來喻香樓用早飯。
趙延年這些日子倒是和屈豐混熟了,兩個人沒事兒就來捧個場。
早上柳瀲把昨天臨關(guān)門有個自稱是洪家少夫人身邊丫鬟的姑娘來店里買杏脯訂糕點的事情講了講,駱遙廷和易子羨同時都皺了眉頭。
“原以為洪少夫人當(dāng)日是替洪臺閣來探口風(fēng)的?,F(xiàn)在想想約莫真是駱某多心了?”
“伯母是個溫和的性子。瑾淳父親幾年都不在宗城,她們母女親得很?!币鬃恿w拍了拍駱遙廷的肩,“你做的也不錯,那時候情況不明朗,誰知道是不是有詐?!?p> “洪夫人這想法挺好,可如今喻香樓那是多少雙眼睛盯著的,柳掌柜就算進(jìn)得去,出來不得搜一遍才放人?這多帶個物件,發(fā)現(xiàn)了找誰說理去?”
“誒,所以掌柜的你們誰去找這位少夫人呢。”屈豐用勺子敲了幾聲碗邊,“討論出結(jié)果沒有?!?p> 柳瀲正和紫蘇附耳交談,聽得屈豐問起,指了指自己。
屈豐摸著有些肉嘟嘟的下巴頦,若有所思。
“掌柜姐姐有法子不怕被人查?”
“我只是去看看,并沒有打算帶回來?!绷鵀囄⑽⑵^一笑,“不管是什么,這東西已經(jīng)不是我一個小小的掌柜能用的慣的。說書盧這時候現(xiàn)身說法,也是這個道理——接下來該是朝堂門上的事情?!?p> 宗城和徽州不同,宗城的事情就算再細(xì)小都可能直接或間接牽扯到朝堂——柳家以前在宗城走動不多,就算真的接觸到了朝政的事情也是相關(guān)官員自己委托下來,柳家只用做份內(nèi)之事。
可這一次……
從洪瑾淳自己跑進(jìn)她這店里開始,就已經(jīng)不是柳家往常做事情的樣子了。
柳瀲面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內(nèi)心里卻糾結(jié)得緊。
之前易太傅的話在耳邊不時回響,老爺子如今可愿意幫他們一把?
今日小少爺又一早沒了人,這事兒在易家飯桌上已經(jīng)是熟視無睹。
“恕言吶?!?p> “父親。”
“子羨在外頭這許多日,也該收收心,準(zhǔn)備學(xué)府考試了?!?p> “是。”
“洪家的丫頭還在宮里住著呢?”
“是,子羨親自送進(jìn)去的,莊妃娘娘宮里?!?p> “明日派人接回喻香樓罷,莊妃也是剛剛有身孕,洪丫頭在到底多有打擾。”
“父親的意思是?”
“喻香樓的柳丫頭挺有趣,柳家如今在宗城還沒什么勢力,多看著她點,需要的時候讓子羨去做點事情,也當(dāng)個歷練?!币卓登浦郎系耐胫眩窒肫鹉侨赵谟飨銟呛鹊镍喗q湯,面上不由松下來,“你也準(zhǔn)備準(zhǔn)備,禮臺不是隨便的地方,不可一日無首?!?p> 易恕言忙應(yīng)下來,心里終是大大松了口氣。子羨這幾日的作為他是一百個支持的,但是他畢竟還是個未過問朝政的孩子。沒有朝中的支持,要動一個穩(wěn)坐閣臺高位的大官幾乎天方夜譚。
洪府門口,柳瀲回頭深深望了對門的易府一眼。
這算不算是一種命數(shù)?
洪臺閣如今雖然掌著言臺,但是不是朝中事情卻到底不能太作文章。易家這邊除了易子羨這個孩子一直在做動作,易康和易恕言幾乎動也沒動。
何況……李鴻添上回棋差一招。
洪舢樺確實沒把柳家放在眼里。趙燕瀘這樣的人活到現(xiàn)在也就敢暗中給他造成一點兒麻煩。柳家遠(yuǎn)在徽州,宗城的話語權(quán)有言臺一家就夠了。
“老爺,喻香樓掌柜的給少夫人送東西來了?!?p> “哦?哼。”洪舢樺冷哼兩聲,“搜她,若是沒有東西,搜少夫人房?!?p> 柳瀲若是還有點兒聰明,那就該干干凈凈的來干干凈凈的去。若是蠢……那明日喻香樓就能滾出宗城甚至在徽州也不用再做生意了。
“搜少夫人的房?老爺,這會不會有些過了……少夫人因為小姐的事情傷心欲絕……”“哼!”
邱輝渾身一震,忙閉嘴退出去。
方氏沒有想到,柳瀲在看完盒子里的東西之后,居然直接用邊上的貢香點著了頁腳。
“姑娘!你這是什么意思!”
“少夫人,你如今要先自保,這些留著會連累洪姑娘。”柳瀲沒有理會她面上的震驚和絕望,“想來夫人從前能安穩(wěn)在洪家也是因為你隱忍不言。呵,下作手段。”
“姑娘說什么……”
“這賬目一瞧就是做的,可是賬房和說什么了么?只怕等下我出去了,沒從我身上找到東西,馬上就會有人來搜夫人房子。這個被找到的話,夫人覺得自己會是什么下場?趙燕瀘都只能茍且偷日,何況夫人你這樣的平常女子呢?!?p> “那我們母女可……怎么辦呀!”方氏掩著面嗚咽,“家夫又常年在外,根本做不了我們的主!”
“夫人如今還是先自保為好,洪姑娘如今至少是安全的,夫人一貫是小心謹(jǐn)慎的性子,這般節(jié)骨眼上課莫要亂了陣腳?!绷鵀嚐o奈嘆氣,垂下眼心里也亂得很。
“柳姑娘.....”“夫人使不得!”眼疾手快攔下突然要給她行大禮的洪少夫人,“柳瀲不過是個平常人,您這......”
“我知曉、我知曉不該給你添麻煩的??墒侨缃裎艺娴牟恢涝撜艺l幫忙......瑾淳......我最寶貝的姑娘啊......”
柳瀲心下不忍,喚了丫鬟進(jìn)來自己起身告退。方氏單純,在這樣的大事面前到底是慌了神......也難怪洪臺閣會選了這么個兒媳......這是不是也說明,當(dāng)年他看中了說書盧或許也是為的她極好拿捏的性子。
“呵......”不論背后的洪府表面是多么光鮮,她都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多待一刻了。就出去了這么一小會兒,她突然好懷念喻香樓里她熟悉的味道。
“柳瀲!”
正是思量走神之際,街口突然塵土飛揚,一匹疾馳的駿馬嘶吼著沖到她身邊?;窝垡幌滤呀?jīng)穩(wěn)穩(wěn)坐在馬背上。
“易公子?這是怎么了?店里出事兒了么?”
“來不及細(xì)說,宮里來的黃門正在后院等你?!?p> 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