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追日
屋檐下一個(gè)男人的聲音響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山林中有座高聳入云的高山。在山林深處,生活著一群力大無窮的巨人。
他們的首領(lǐng),叫做夸父。他們身強(qiáng)力壯,高大魁梧,氣概非凡。而且還心地善良,勤勞勇敢,過著與世無爭,逍遙自在的日子。
有一年的天氣非常熱,火辣辣的太陽直射在大地上,烤死莊稼,曬焦樹木,河流干枯。人們熱得難以忍受,夸父的族人紛紛死去。
夸父看到這種情景很難過,他仰頭望著太陽,告訴族人:“太陽實(shí)在是可惡,我要追上太陽,捉住它,讓它聽人的指揮?!弊迦寺牶蠹娂妱褡?。
有的人說:“你千萬別去呀,太陽離我們那么遠(yuǎn),你會(huì)累死的?!?p> 有的人說:“太陽那么熱,你會(huì)被烤死的?!?p> 夸父心意已決,發(fā)誓要捉住太陽,讓它聽從人們的吩咐,為大家服務(wù)。他看著愁苦不堪的族人,說:“為大家的幸福生活,我一定要去!”
太陽剛剛從海上升起,夸父告別族人,懷著雄心壯志,從東海邊上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邁開大步追去,開始他逐日的征程。
太陽在空中飛快地移動(dòng),夸父在地上如疾風(fēng)似的,拼命地追呀追。他穿過一座座大山,跨過一條條河流,大地被他的腳步,震得“轟轟”作響,來回?fù)u擺。
夸父跑累的時(shí)候,就微微打個(gè)盹,將鞋里的土抖落在地上,于是形成大土山。餓的時(shí)候,他就摘野果充饑,有時(shí)候夸父也煮飯。他用五塊石頭架鍋,這五塊石頭,就成了五座鼎足而立的高山,有幾萬仞高,這就是五岳。
夸父追著太陽跑,眼看離太陽越來越近。但是越接近太陽,就渴得越厲害,已經(jīng)不是捧河水就可以止渴的了。
但是,他沒有害怕,并且一直鼓勵(lì)著自己,“快了,就要追上太陽了,人們的生活就會(huì)幸福了?!?p> 經(jīng)過九天九夜,在太陽落山的地方,夸父終于追上了它。
紅彤彤、熱辣辣的火球,就在夸父眼前,他的頭上,萬道金光,沐浴在他身上。
夸父無比歡欣地張開雙臂,想把太陽抱住。可是太陽熾熱異常,夸父感到又渴又累。他就跑到黃河邊,一口氣把黃河水之水喝干,可是還是不解渴;于是他又跑到渭河邊,把渭河水也喝光,仍不解渴;夸父又向北跑去,那里有縱橫千里的大澤,大澤里的水足夠夸父解渴。
但是,大澤太遠(yuǎn),夸父還沒有跑到大澤,就在半路上渴死了?!蹦腥说墓适轮v完了。
他目光溫柔,視線落在身邊的小女孩身上。
“爹爹,夸父好可憐??!”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說道。
“那你知道他為什么可憐嗎?”男人微笑道。
“太陽那么高,那么遠(yuǎn),他卻不停地追…為什么不放棄呢?”小女孩撅著小嘴疑惑問道。
“因?yàn)樗男睦镉兴淖迦?,為了自己的親人,他愿意付出任何代價(jià)…”男人看著自己的愛女露出微笑。
凌空飛過一個(gè)白影,一閃即逝。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爹爹!爹爹!我看見夸父了?!”
男人驚訝抬頭,“什么?他在哪?”
“他飛向太陽落山的地方去啦!”小女孩比劃著小手,奶聲奶氣。
男人憐愛地?fù)崦男∧X瓜,溫言說道:“傻孩子…那只是個(gè)傳說罷了…”
“是真的…”小女孩撅起小嘴,背過身不理他。
男人看著可愛的女兒,幸福地笑了。
歐若飛飛向夕陽。
路上枯木林林叢叢,到處彌漫著肅殺凄涼之氣,空氣好像凝固了似的,一會(huì)兒悲風(fēng)四起,落日的余暉似乎被籠上了一層寒意。
他的眼神洋溢的殺氣不經(jīng)雕飾,威風(fēng)凜凜,猙獰真切。
荷爾蒙在燃燒,殺機(jī)勃勃。
他身體前傾,野獸般佝僂,那表情恨不得要吃人。
數(shù)十個(gè)蒙面黑衣人凌空降下,手中鉤鎖鐵鏈輪扇舞動(dòng),上下翻飛,如群魔亂舞,令人眼花繚亂。
他卻帶著微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黑衣人手中鐵鉤掄打劈來,兇猛敏捷,氣勢(shì)逼人。
歐若飛去勢(shì)不停,手中劍光流轉(zhuǎn),他的微笑被放慢,那是一種自信,不是對(duì)贏的自信,而是毀滅所有膽敢阻攔之人的自信。
半空中數(shù)十個(gè)黑衣人圍城一圈,將歐若飛圍在垓心,條條鉤鏈如同毒蛇吐信,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
時(shí)間似乎停滯了。
劍山緩緩滑動(dòng),劃開飄落的枯葉,斬?cái)鄬訉又丿B的鐵鎖鉤鏈。
劍鋒盤環(huán)流轉(zhuǎn),劃過咽喉,轉(zhuǎn)彎分開肋骨,劃過筋膜,切斷脈管。
周圍的黑衣人,胸口咽喉,大腿要害,同時(shí)綻放出一朵朵美艷至極的彼岸花。
曼珠沙華的美,是妖異、災(zāi)難、死亡與分離的不祥之美,帶著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如血。
歐若飛歡快地呼吸著空氣,心底早已沉睡的某種東西再次被喚醒,他的技術(shù)似乎比先前更加熟稔。
所有動(dòng)作渾然天成,自然流暢,帶著難以言喻的節(jié)奏感和肉體粉碎的旋律。
那旋律跳躍靈動(dòng),宛如潺潺流水,變幻多端。
殘存的黑衣人,在那一瞬間,眼睛閃出了心底最深層的恐懼。
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了,劍芒流入他的身體,竟激發(fā)起人類本能的安逸感,他竟感覺到很舒適。
能給人帶來快感的事物本身能令人愉悅。
而那黑衣人此時(shí)竟感受到快感與美感重疊交合,欣慰地支離破碎。
熱血?dú)堉┯臧懵湎?,點(diǎn)點(diǎn)滴滴,響個(gè)不停。
水聲淅瀝,不停敲打著闊葉芭蕉。
歐若飛小心避開噴涌的鮮血,輕飄飄落地,踏足在這鮮血泥土編織而成的泥濘浮土。
不遠(yuǎn)處一個(gè)黑衣人仰面朝天,渾身泥血,掙扎殘喘。
歐若飛似乎有意留了個(gè)活口,他提劍上前,俯視著他。
黑衣人喉嚨嘎嘎作響,神情近乎崩潰,“鬼…!你是鬼!”
“方向!”歐若飛盯著他,面無表情。
“我不知道………啊……?。?!”黑衣人嘶叫著,歐若飛的長劍朔進(jìn)他的胸口,搖晃攪動(dòng)。
“方向!”歐若飛咬牙切齒。
黑衣人拼命掙扎著指向東方。
歐若飛抬手拔劍,黑衣人的胸口爆射出一條血柱。
血柱越射越低,黑衣人的手臂也跟著松軟,最后徹底不動(dòng)了。
歐若飛抽抽鼻子,厭惡地看著滿地血腥,血腥味會(huì)掩蓋殘存的香氣。
他提劍起身,向著太陽落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