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六層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秘洞內(nèi)不知年月時間，安靜得像是另一個世界，時光靜靜的流淌著。
李泰依舊躺在他那張快要散架的小床上。
連日來他一直在修習(xí)洞壁上的秘文。
渴了飲幾口潭里的泉水。
餓了烤幾條活魚。
累了就跑到底層休息。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掌握了五層洞穴的秘文。
“黃裳，元吉...”他迷迷糊糊地吐出幾個字。
洞內(nèi)的石板早已被他消耗殆盡，而他的內(nèi)力也越來越雄厚。
他自己似乎也沒注意到，小床附近陰濕的泥土，都已被他散發(fā)的內(nèi)勁蒸干了。
一個純白的身影緩緩地接近了李泰，如同一段依稀的舊夢。
膚如白晝，發(fā)如黑夜。
她伸出一只手，輕撫著他的面頰。
那只手很白很軟也很輕。
那只手溫暖極了。
李泰迷離之間，感覺自己的身心都飄了起來。
“娘...”他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
那只手緩緩地離開了。
李泰強(qiáng)迫自己伸出手想抓住那只手。
只隱隱約約觸碰到一個指尖。
那觸覺卻如霧里看花，水中望月。
不知過了多久，他嘆了一口氣，更醒了。
他像是錯失了世界上最大的寶藏。
那樣的惆悵，那樣的失落，那樣的不知所措。
他坐起身，抬起腳，用腳尖撥弄著地上的鐵帽。
那鐵帽本已銹的厲害，這會已被盤的發(fā)亮。
鐵帽打了個轉(zhuǎn)，嘩愣愣旋轉(zhuǎn)成一個弧線，撲通滾進(jìn)了潭水之中。
“最后一層了...”他心里想著，“或許能找到出路...”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身，走近水邊撥弄潭水洗了把臉，接著撿起鐵帽，小心地收好。
他很輕易地就登上了第六層山洞。
毫無懸念地，他又看到了那漢子。
李泰撿起一塊石子，瞄準(zhǔn)他的腦門扔了過去。
“噹！”石子彈到他的額頭上，發(fā)出了一聲奇特的清響。
那漢子不為所動，依舊呆立著。
李泰很確定那不是肉體的聲響，不再去招惹他。
他心情突然好起來。
“干兒子，等我看完經(jīng)書，帶你離開這鬼地方...”
那漢子悶哼一聲坐下了。
李泰大為奇怪，平時這漢子對自己總是不理不睬，這次居然有了反應(yīng)。
他環(huán)視了一圈，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墻壁上的秘文，只是這一層的秘文卻有些古怪。
前半句寫著：“龍戰(zhàn)于野...”
后面的部分卻被人為地破壞了，只留下無數(shù)雜亂刮痕和殘留著的些許光點(diǎn)。
“這倒是新鮮...”李泰看著那刮痕若有所思，“難道有人來過？”
他慢慢走近，仔細(xì)地觀察著。
那痕跡既像掌痕又像爪痕，巖縫里似乎卡著什么東西。
他伸手把那片東西捏了出來，湊近一看，是人的半片指甲。
“咦...”他嫌棄地把指甲甩開，手指在衣襟上蹭了蹭，低下頭四下巡視著。
不期間在靠著巖壁的陰影中找到了一副白森森的骸骨。
空山存白骨，
幾世棄幽魂。
咒念三番厲，
魂飄一縷煙。
“想不到早已有人登上了這第六層...”李泰嘆了一聲，“也不知道你是哪朝哪代的幽靈...”
他蹲下身仔細(xì)觀察著骸骨，拔出腰刀，點(diǎn)點(diǎn)撥弄散落骨殖。
“肋骨全部碎裂，手骨磨損極其嚴(yán)重?！?p> “如果你能到達(dá)第六層，那你的內(nèi)力定然不弱，誰又能一擊把你的胸骨全部擊碎...”
“嘖，奇怪，是誰殺了你？”李泰疑惑地坐到地上，“你又為什么要?dú)У魤Ρ谏系奈淖帜?？?p> 李泰百思不得其解，正在煩惱的時候。
“咚！咚！咚！”
附近的巖壁傳來一聲敲擊。
李泰一驚，觸電似地站起身來。
他緊張地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一點(diǎn)聲響。
那聲音偏偏又消失了。
李泰緩緩地抓起腰刀，緩步靠近巖壁，提起刀柄，輕輕地敲了三下，“咚！咚！咚！”
“咚咚咚！”那聲音又來了。
李泰又驚又喜。
他沿著巖壁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摸索，仔細(xì)地尋找聲音的源頭。
他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錯過一點(diǎn)細(xì)節(jié)。
“咚！”他又輕敲了一下。
“咚！”那聲音也跟著回應(yīng)了一下。
“咚咚！”他向左移動了一點(diǎn)。
“咚咚！”那聲音越來越清晰。
他終于確定了聲音的位置。
“你能聽見我嗎？”他對著巖壁喊了一聲。
過了好久。
“咚！”那聲音終于回應(yīng)了。
李太高興的簡直要親吻大地。
“你能打開這巖石嗎？”他迫不及待地喊道。
“咚咚！”
“那你后退一點(diǎn)，我用掌力轟開它！”李泰嘶啞地喊道。
沒過多久。
“咚！”對面終于回應(yīng)了。
李泰興奮地摩拳擦掌，腰刀隨手扔在一邊。
他后退幾步，氣灌丹田，將連日來積攢的內(nèi)力盡數(shù)向雙臂凝聚。
雙臂緩緩隆起一塊塊肌肉，撐得好像要炸裂開來。
“呔！”他大喝一聲，舉掌轟向墻壁。
掌風(fēng)如雷氣貫如虹去勢猶如一條飛舞的蒼龍，狠狠地砸入了堅實的墻壁，激起了一大團(tuán)塵土。
“轟~!”伴隨著呼嘯的掌風(fēng)，鋼鐵般的的巖層轟然倒塌，半米厚的巖層居然被開出一個半人多高的洞口。
李泰氣喘如牛大汗淋漓，真氣耗盡，全身酸痛乏力。
“咳咳~！”他咳嗽幾聲，一只手揮舞著，驅(qū)趕著彌漫的灰土。
他拖著無力的雙腿，緩緩地靠近了那個洞口。
“有人嗎？”他啞著嗓子地喊了一聲。
洞里面黑洞洞的，看不到一點(diǎn)亮光，更感受不到一絲空氣的流動。
他緩緩地探身進(jìn)去。
“人呢？人...”他的聲音突然被打斷。
一個干枯的人影惡鬼般撲了出來。
它的兩只干枯的手臂，死死抓住了李泰深入洞中的脖頸。
“啊~！”李泰嚇得魂飛天外。
“啊~！”那惡鬼般的干尸號喪一般跟著哭嚎著。
他后退了幾步，竟把那脫水極輕的干尸整個帶了出來。
那干尸順竿爬，兩只枯木般的腿骨一夾，死死纏住了他的腰。
干尸一對眼睛只剩下了兩個窟窿，嘴唇干癟成碗大的皮囊，露出干紫的上下顎，雪白的牙齒露出爛長的牙根，兩排牙齒死命地張開，干枯而雜亂的長發(fā)四散飛舞，稀稀拉拉地掩蓋著干癟凹陷的灰白面頰，那張臉嚎叫地貼近了李泰的臉。
“啊~！”李泰大叫幾聲，雙手亂揮后退幾步，一腳踏空，一人一尸，重重地跌進(jìn)了洞底的水潭，濺起一團(tuán)爛泥般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