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為什么而活？

　　簡單的互懟和小小的爭執(zhí)，一向都不會影響到“小叔叔”李子孟和“大侄女”孟曉彤之間的情誼。

　　當(dāng)晚放學(xué)后，應(yīng)該負責(zé)當(dāng)天晚間值日任務(wù)的同學(xué)居然借故和班長孟曉彤請了假，謊稱是家里臨時有事兒，父母讓他早點回家。一個值日生是這個借口，另外兩個，也是這樣的。就顯得太過于明顯了。

　　不過，孟曉彤也能理解，畢竟，學(xué)校里下午突然出了那一檔子事兒，肯定會被搞得人心惶惶的。

　　孟曉彤和李子孟只好替班，認真地打掃完教室后，兩個人鎖上了初一（1）班教室的前后門。

　　“‘小叔叔’，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晚上，走廊里有點冷？”孟曉彤下意識地將校服衣領(lǐng)立了起來。

　　“嗯，好像是比前兩天溫度要低一些??！”李子孟也學(xué)著孟曉彤的動作，收緊了緊身上的外套，“不過，據(jù)說，人剛死后，是會有一段時間并不知道自己死了，還是會在自己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來回飄的?！?p>　　“‘小叔叔’！別說了！啊……”

　　這個時候，走廊里、他們頭頂正上方的燈泡突然滅了。

　　嚇得孟曉彤徑直鉆進了李子孟身側(cè)的懷里，她緊緊挽著李子孟的一只胳膊：“燈，燈……怎么滅了？”

　　“沒事兒！”李子孟下意識地拍了拍懷中孟曉彤的肩膀，“嘿！彤彤，你可是我們年級第一的高材生呢？怎么還會相信這些有的沒的？”

　　“因為……因為……是你說的嗎！”孟曉彤有些驚恐的雙眼里，似乎隱含著委屈的淚珠。

　　確實，這十多年來，她實在是太相信“小叔叔”了。

　　“以往，咱們沒有這么晚離開過學(xué)校，現(xiàn)在都八點了。估計，是晚上八點整，教學(xué)樓里的所有燈都會準時熄滅吧！”

　　“包括走廊？”

　　“嗯！應(yīng)該吧，為了省電節(jié)能唄！哎呀！不用害怕啦！這不是還有安全應(yīng)急燈吧？”李子孟指了指走廊墻裙子下方的應(yīng)急照片指示牌“安全通道”，他猶豫了不到一秒鐘，便直接拉起了孟曉彤校服袖口，“走！我拉著你！”

　　雖然孟曉彤的校服是S號的，但，對于她目前的身高來說，仍舊是很大碼的。

　　兩個人的手掌，隔著孟曉彤的校服，卻仍然可以感覺到彼此手心的體溫和濕汗。

　　背著書包一同走出教學(xué)樓的孟曉彤，拽著身旁李子孟的校服衣角，并不敢看一眼即將路過被jing 戒線圈起來的墜尸“現(xiàn)場”，盡管哪怕只剩下了是被白色粉末圈起來的人型空地，和旁邊白色粉筆涂得一個大大的問號。

　　李子孟雙手攤開，輕輕罩住了孟曉彤的雙眼：“徑直往前走，不要朝兩邊看……對！就這樣……相信我！再往前邁三步……咱們就過去了……”

　　孟曉彤微微緊閉的眼睛慢慢放松了下來，眼闊周圍可以感受到李子孟手掌心傳來陣陣的溫?zé)帷?p>　　孟曉彤閉著眼睛、一步比一步邁得更踏實：“‘小叔叔’，我想起來了……”

　　“什么？”

　　“你是不是最早知道，從樓上天臺掉下去的那……是個人的??？”

　　“不然，我當(dāng)時為什么非要騙你呢？”

　　“當(dāng)時，你一點兒都不害怕嗎？”孟曉彤問著。

　　終于走過去那個“現(xiàn)場”，李子孟知道，孟曉彤雖然心里發(fā)憷，但肯定還會想要好奇地去回頭望一望。他松開了自己幫她遮擋雙眼的手臂，落下來的時候順勢著，姿勢改為了搭在孟曉彤的雙肩上，以便于阻止孟曉彤下意識地回頭看。

　　這一天，好像就趕上了傳說中的“禍不單行”?。?p>　　早晨的時候，李子孟居然會忘記那么一大坨的廢頁子“道具”；中午回家取廢頁子的時候，孟曉彤的自行車居然會在家門口被偷了；到了下午他們班上練習(xí)唱歌比賽的時候，又從他們活動室上面的天臺掉下來一個死因不明的初三女生……

　　孟曉彤不知道晚上還會發(fā)什么不好的時候，于是，叮囑道：“‘小叔叔’，慢慢騎！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放心吧！”

　　“是不是，在哪所學(xué)校里，都或多或少會發(fā)生過類似的學(xué)生試圖跳樓、自殺未遂的歷史記錄吧！‘小叔叔’，你說這是為什么??？”

　　“自殺未遂？”李子孟左腿使勁兒一蹬，身輕如燕著，便騎上了載有孟曉彤的自行車，“你為什么會用這個詞兒??？”

　　孟曉彤坐在李子孟自行車后面的車座上，雙手緊緊拽著李子孟的校服，為避免李子孟聽不清楚自己的聲音，便提高了些嗓音：“可能，我就是心里希望著，從不算太高的樓上掉下來，應(yīng)該總還會有幸存的例外吧？！”

　　“據(jù)說，沒了性命的橫死之人，魂魄還會在死前戀戀不舍的地方經(jīng)常出沒……”

　　似乎，偌大的校園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似的。他們身后的教學(xué)樓，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

　　“啊……‘小叔叔’，你別嚇唬我了！快點出校門吧！”孟曉彤的小臉和小身板死死地貼在“小叔叔”的背部，不敢看望旁處。

　　“好咧！坐穩(wěn)了啊！”李子孟的雙腳用力地旋轉(zhuǎn)著自行車車蹬，帶著身后的孟曉彤騎出了校園大門。

　　“‘小叔叔’，你說，那個白色問號，到底意味著什么?。俊泵蠒酝俅位貞浧饋?，從別的同學(xué)口中聽來的那個可憐的墜樓學(xué)姐的悲慘死狀和她身邊那一個大大的白色問號。沒有親眼“見證死亡現(xiàn)場”的她，只能依靠憑空想象出來的畫面了。

　　“‘何以為人’、‘何以如此’吧？”李子孟搖了搖頭，“我又不是她，我怎么會知道，她用自己的死，到底是想問還活著的人什么問題呢！”

　　“何以為人？……何以如此？……”孟曉彤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以前，在爺爺奶奶那一輩兒吃不飽、穿不暖的舊年代里，恐怕，大多數(shù)人，每天想的都只是，能顧得上讓自己和家里人不會被餓死，就燒高香了呢！壓根兒，就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琢磨一下“人為什么而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