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阿雪在這里已經四個多月了,元旦也過了, 阿柚也已經回了一趟大學,現在好像工作也落實了,等來年的春天,行了畢業(yè)典禮,她就正式上班。她是學工商管理的,不過一點這方面的觸角都沒有,當時也是因為自己的男友選了這個專業(yè),她就跟著選了,在白洋市中心找到一所中小型企業(yè)當文職。算是比較安穩(wěn)的工作吧。她還一點緊張都沒有,悠悠哉哉地度過實習年,然后準備畢業(yè),接著就可以上班。在阿雪看來,阿柚就是一個很有福氣的人,雖然沒見過她的男友,不過聽說就是一個富二代,而且對阿柚惟命是從。
看著這樣的阿柚,阿雪時不時想起曾經的自己,真的羨慕不已,現在自己卻三十了,還淪落至此,寄人籬下,雖然大家對自己如親人一般,不過始終都不是有血緣關系的人,多少都有點芥蒂在,阿雪這個還是能分得清楚,每時每刻都警惕自己要安守本分,更不要給他們惹出禍來。
自上次被艾麗莎掌摑事件后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好多天,風平浪靜,阿雪也沒到外面去,所以不知道外面的風言風語到何種等級。
“阿雪,你是不是累了?”雅美在旁邊關切的問了阿雪一句,將阿雪從之前的思緒中抽回到現實中。
每次想起御影上次說的那番話,她都想的出神,心里都會涌出莫名的暖意。她一直跟自己說御影說那番話只是為了安慰自己,因為御影本來就是一個很貼心的醫(yī)生,御影醫(yī)生沒有其他意思,他只是想幫自己。但是阿雪還是不自覺地產生了說不出的情愫。
“沒,只是好久沒坐長途車,望著外面的景色出神而已…”
新年將至,南宮一家跟往年一樣提前回老家清水鎮(zhèn)過年, 現正在開車回去的路上,而阿雪當然以未婚妻的身份一起前往。本來她不打算去的,畢竟不認識他們老家的人,而且自己畢竟也是一個外人,跟他們回老家過年,好像也不合規(guī)矩。但是御影不可能留下她一個人在這里過節(jié),既然外面都傳開了,他自己也也落實了她是自己的未婚妻,那么就應該一起回去,按照他的話的意思,萬一被誰傳了回老家的爺爺知道自己有了未婚妻也不帶回去,那就更不合禮儀了。阿雪也只好順著他的意思了。
從他們家到老家大概四五個小時的車程。沿途是一片稀稀落落的雪景,阿雪已經忘了自己多久沒看過這樣的冬季風光。
“阿雪,看到嗎,過了那座大橋,我們就到了?!卑⒀╉樦琶酪讨傅姆较蛲?,離遠看到一座紅色的大橋,架在波光粼粼的大河之上,河的兩旁是一片蒼黃的蘆葦,在清冷的寒風中搖擺。
“唉,其實讓我留下,跟阿雪一起過年就好了,根本不喜歡回老家。每年回去都聽到那幾個嬸嬸的冷嘲熱諷,真不是滋味。而且這邊天氣更冷,他們都不用熱水器,都是要燒水,真是奧特曼。更重要的是他們總是要我?guī)兔ψ鲞@做那,事情多的要命。”阿柚挽著雅美姨蜷縮起來,埋怨起來。
“到最后,你不都是沒動手,跑開了嗎?誰逼得了你!”御影邊開著車,邊說阿柚,但是心里卻也認同阿柚的說法,那幾個嬸嬸確實都是厲害貨色,說話不饒人。他小時候留在爺爺這邊住的那段時間,自己都領教過不少了,他也很討厭,但是每年這種習俗,至少也為了看年邁的爺爺也是必須的,都是要回去的,想回避都不行。
“說是這么說…。唉,對著那幫三姑六婆確實難受”
“阿柚,到了那邊就要規(guī)矩點了,不要再亂說話了?!毖琶酪叹嬷?p> 阿雪開始覺得未來在他們老家的幾天都不好過了。
?。?p> 南宮老家的房子也是很傳統(tǒng)的古式大宅,跟大志叔他們的房子樣式差不多,不過這邊的院子明顯更大,院子的邊上都種著柏樹,四季常青,樹木的前面有花圃帶繞著整個院子,現在種著冬天都能開的山茶花,甚是好看。大院內側有自己開墾的菜田,自給自足,然后另一邊兩個很大盆景架子,上面都是經過精心裁剪過的盆栽,盆景架旁邊還有一個中小型的魚池,當然都是鯉魚,不能吃的。
“如何,會不會覺得這里太老套了。”大志和雅美先去見爺爺,阿柚則躲著有網絡的地方上網,而御影帶著阿雪在院子里逛。
“怎么會呢?這里很恬靜,優(yōu)雅,簡直是我夢想中的庭院。想必當初布置庭院的是一個很有涵養(yǎng)的人?!卑⒀┖喼笨吹臉穳牧?,如果自己也有這樣的庭院就好了。
“是過世的奶奶布置的,就算人不在了,爺爺還是按照奶奶原來的布置,十年如一日,讓嬸嬸他們不能有變動,好好打理?!?p> “看來你爺爺是個很深情的人…他人應該…很好相處吧,我有點擔心,我真不太懂跟老人家相處…?!?p> “還說不定,他本身是個很嚴謹的人,做事也是一絲不茍,我老爸那幾個兄弟的婚姻都是經過爺爺精挑細算的。就老爸有點意外,年輕的時候去了偏遠的細流鎮(zhèn)工作,皇帝老爺管不著的地方,便認識了老媽。不過老媽第一次見爺爺的時候也是是要過了三關,爺爺才正式接受了她。呵呵,如果知道我要跟一個在海邊撿回來的陌生女人結婚,他可能發(fā)瘋?!庇鞍腴_玩笑地說著
阿雪一下子呆若木雞,插在衣袋里的雙手已經怕的握著拳頭了,“哪三關?”
“其實都不是什么難事,對老媽來說,都是小菜一碟,”順著庭院的石子小路又繞回正門,徑直往外面走了出去。
街道很安靜,就偶爾聽到幾個小孩子奔跑吵鬧的聲音,阿雪看著兩邊凋零的樹木,一排排老式住宅,別有一番風味,向前走去就看到旁邊有一條清澈的小河,上面有一道石橋。
“你說的那么輕松,雅美姨本來懂的就多,那時候你爺爺不會是考做菜吧?”
“哈哈,那時候的老媽根本不會煮飯做菜,第一次來的時候還被嬸嬸他們嘲笑。老媽嫁我老爸以前是個小學老師,她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就是下不了廚房,她是單親家庭長大的, 她的爸爸,也就是我外公吧,是個醫(yī)生,也是我老爸的師傅,自小就很疼她,從來不用她進廚房,外公去世了以后,她跟老爸結婚,那時候才開始學做料理?!?p> “哦哦,”
“爺爺第一次見到老媽,第一件事就是讓老媽給他用書法寫一份請?zhí)?,就是要請他的老朋友來家里相聚的簡單請?zhí)@蠇尡緛砭褪墙讨形目颇?,而且書法也是拿過獎的,所以輕易過關了,而且請?zhí)麅热輰懙暮艽髿庖驳皿w,爺爺很滿意。接著是新年的裝飾,爺爺每年都要在大廳擺著幾盆插花,這也是以前奶奶的習慣。往年這事就是二嬸做的,二嬸是個插花高手。不過爺爺那年偏偏拿這個來考驗老媽。老媽在我們白洋市舉辦的插花比賽上是冠軍,所以兩下就搞掂了?!彼麄冄刂舆呄蚯奥咧?,阿雪一邊聽著御影說著,一邊心慌得要命,因為書法以及插花,她完全不行。雖說他們倆是掛名的夫妻而已,但是禮數上她也是要拜見這位爺爺,是逃不了的,怎么辦好呢?
“第三關呢?”
“彈琴,不是鋼琴,也不是吉他,是古箏。是以前奶奶很喜歡的古箏?!?p> 阿雪頓時陰沉下去了……雅美姨果然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跟自己只會欣賞的外行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御影看到她突然頹廢的樣子,笑著說:“其實爺爺未必真要考你這些。老爸跟我說過,是因為爺爺覺得老媽跟奶奶感覺上很像,一樣是個溫婉賢淑的女子,奶奶也曾經是個小學音樂老師,所以想看看老媽的內在是否也跟奶奶一個樣。當時還健在的奶奶還笑話爺爺是在故弄玄虛,閑著沒事干?!?p> “哦哦?!彪m然這么說,但是阿雪還是心里麻麻的,突然一股寒風吹過,阿雪直打哆嗦,她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冷。
“這邊天氣是比較冷的,你戴上這個吧,你不是特別怕冷嗎?”御影把他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給阿雪的脖子上圍了上去,阿雪感受到圍巾上有御影殘留的余溫,暖心而有些靦腆地笑了:“不好意思…謝謝了?!?p> “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的?!庇爸苯用鎸λf。
“嗯?”阿雪很好奇御影忽然這么正經的樣子。
“你……。其實…。是不是眼睛看不清的?正確來說……你是不是近視的…”
“嗯?”阿雪怔住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嗎?”御影重復著。
阿雪點了點頭,尷尬地說:“其實我近視不是太深,只是有點模糊而已?!?p> 御影偷笑著伸出了手臂“來牽著我走吧,要不然你都不知道還繼續(xù)要被絆多少次了?!?p> 阿雪十分不好意思地挽著御影的手臂往前走。
“你當初在診所干活的時候總是撞到人,還有在家里幫忙收拾的時候也會碰到自己,還有碰碎了碟碗什么的,更離譜的是那次你差點把整個藥柜弄倒,我當時就有點懷疑你是眼睛看不清的緣故。剛剛我們在院子逛的時候,阿柚在旁邊的流水亭子向我們招手,你居然毫無反應,很不正常,然后我們一直沿路慢慢走的時候,你已經被減速小坡絆了兩次,這種地方,這些減速坡都不會做顏色標志,但是正常也應該會看到的,但是你卻看不到。所以我確定,你是有近視的?!庇罢f的津津有味,好像發(fā)現了新大陸一般幸福,嘴角還在往上揚。
“你好神啊,雖然我知道醫(yī)生你平時就很細心,但是沒想到你就像福爾摩斯一樣神!”阿雪簡直是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之前他能說出她不喜歡吃的東西的分析事件已經覺得他就是一個神一般的人物。
“少扯開了,”御影對她是又惱又可笑:“真不知道你這幾個月是怎么過來的,明明自己近視都看不到的了,你都不說出來?!?p> “其實我能看到的,只是遠一點,或者是看字,看人的五官,就相對比較辛苦,是看的不太清楚。不過平時我都不用在外面走,也不用坐公車,所以覺得不礙事。平時都能靠人的身影,衣著來辨別,根本沒影響,更何況跟雅美姨他們看電視的時候基本靠聽我能想象出畫面,基本不影響日常生活。而且我不可能讓你們再為我操心。沒眼鏡也不礙事”阿雪笑著說。
“笨蛋…。這怎么可能不礙事。我們現在到處逛逛,看村里有沒有開眼鏡店吧?!庇坝浀靡郧笆菦]有的,碰碰運氣了。
“其實不用的,我現在都習慣了,沒事的?!卑⒀u頭擺手,不想那么麻煩。
“聽我的吧,盡快把眼鏡配了,方便點。我可不想某一天我家房子被你撞散了你也不知道?!庇耙贿呎f著,一邊跟迎面走來的一個男的招手示好。
“御影,你們都回來了嗎?”那個男的走到面前, 阿雪看他身穿藍色外套,右手掛著個藥箱,文質彬彬,有幾分書卷味,下巴留著點須根,看著還挺好看,不過應該比御影大幾年的樣子。這時候那個男的突然看向自己:“這個是嫂嫂他們傳的你帶回來的未婚妻嗎?”阿雪馬上點頭問了句好。
“剛剛到,爸媽在爺爺那里?!庇罢f道“這是我的未婚妻叫阿雪。阿雪,這個是我的小叔子,也是老爸最小的弟弟?!?p> 這位小叔子很有禮貌地伸出右手:“初次見面,我是南宮大宇,歡迎來到我們家,以后多多指教?!?p> 阿雪馬上也伸出了右手跟他握手“請多多指教?!?p> “對了小叔,現在這村里有人開眼鏡店的嗎?”
“眼鏡嗎?我們村就沒有了,不過鄰村有,我記得我有個老同學兩年前開了這樣的店鋪,你現在可以過去吧,我給他打電話說一聲吧。就在鄰村的村口?!?p> “好,謝了!”御影拍了拍大宇的肩膀。
“記得晚飯前要回來啊,要不嫂嫂他們又說你沒家教的了?!?p> 御影打了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