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朝仁佑五年六月廿一,嘉明帝皇后宋氏誕下皇六子。欽天監(jiān)夜觀天象,向上進言,說皇六子生時天上出現(xiàn)了熒惑守心之像,乃大兇之兆,主國君,國家將有大災(zāi)。
嘉明帝楚聿大驚,問可有化解之法。
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鄧子易獻策,言此星象伴隨六皇子而生,可將六皇子送出京城撫養(yǎng),在十幾年后會有一個機緣出現(xiàn),若是抓住了,便可破解災(zāi)難,自此國泰民安,萬事順?biāo)臁?p> 仁佑五年六月廿五,嘉明帝下旨,皇六子賜名林疏,封長寧王,封地平洲。即日起,前往封地,無詔不得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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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佑二十一年八月初十,米家村村尾的一個破茅草做房頂?shù)哪喟臀葑永?,傳出了一陣低泣聲?p> “姐,姐,你醒醒啊……我是小信,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米秧信趴在床邊上,搖晃著躺在床上的米秧秧,邊哭邊叫著她。
米秧秧迷迷糊糊間只覺得有人在搖晃著自己,還有哭泣的聲音不斷地傳到自己的耳朵里。
她記得她是在教室里面給孩子們上課的時候遇到了地震,然后她護送著孩子們往操場上跑,她落在了最后面,慢了一步,被屋頂壓下來的房梁給砸住了。
她現(xiàn)在是到了醫(yī)院了嗎?
米秧秧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模模糊糊間對上了一雙濕漉漉的黑眼睛。
陌生的感覺讓米秧秧倏地睜大了眼睛,徹底和那雙眼睛對視上了。
“姐!姐,你醒了!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也不要小信了?!泵籽硇趴捱筮蟮纳锨耙话驯ё×嗣籽硌?,委屈的對她說道。
“姐?誰是你姐?”米秧秧驚恐地躲避著那個長的像是小蘿卜頭的男孩,覺得自己現(xiàn)在可能是在做夢呢,不然怎么會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個瘦小的男孩子抱著自己喊姐?
她米秧秧可是老米家的一根獨苗苗,什么兄弟姐妹都沒有,不只在奶奶家是這樣,在姥姥家也是一樣的,兩邊都只有她這么一個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會冒出來這么大的一個孩子來喊自己姐姐。
米秧信被米秧秧的冷淡疏離給打擊到了,他哭得更兇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姐,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小信,是你弟弟啊。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所以才故意裝不認識我的?姐,我跟你保證,我下回不敢了,我再也不出去跟滿倉他們玩了?!?p> 米秧秧閉上了眼睛,不斷地暗示自己現(xiàn)在眼前看到的所有的東西都是夢里面的,不是真的,等她醒過來之后,這一切就都會消失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自己一閉上眼睛,眼前就過電影般的出現(xiàn)了另一個小姑娘的影像,從她出生一直到她長成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這期間發(fā)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清清楚楚的。
米秧秧被迫把屬于一個陌生姑娘的故事給看完了,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這是誰家倒霉孩子,還和她同名同姓,就是命咋這么苦呢?
打從生下來就沒有享過福,五歲沒娘,八歲沒爹,一個人把小五歲的弟弟給帶大,還要被村里面那些愚昧無知的人罵掃把星,命硬,說她把爹娘都給克死了。
村里面關(guān)系親近一點的親人就是叔叔一家子了,可是那一家子也是狼心狗肺的,在爹死的那年,就借口說兩個孩子還小,種不了地,把他們家的兩畝地都給要走了,說等到秋收的時候會送糧食過來給他們吃。
到現(xiàn)在有五年的時間了,每年都會送來一大袋子粗麥麩子,不說那東西容不容易下肚,單就說一年只給那么一袋子的麥麩子,根本就不夠兩個孩子吃的。
這可憐的姐弟兩個在村子里面處處被人欺負,有些人家干脆就是躲著他們家走,就怕和他們家的人走的近了,自己家的人也會被命硬的米秧秧給克死了。
還有些人就暗地里看熱鬧,等著米秧秧把她弟弟給克死了。
這個米秧秧是因為上午出去找在外面玩的弟弟,淋了場雨,回來之后就染上了風(fēng)寒,倒在床上昏了過去。
米秧秧眼前的“電影”放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她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只是……她怎么想怎么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
剛才在她眼前出現(xiàn)的那個男孩子,好像是和她剛才看到的那個叫她姐姐的男孩子長得一模一樣……
米秧秧無聊的時候看過不少小說,這個套路讓她覺得很熟悉,好像很多穿越小說的開頭都是這樣寫的……
等等!
穿越?
米秧秧被自己腦子里剛才出現(xiàn)的想法給嚇的出了一身的汗,她可是一點也不想接手那個也叫米秧秧的姑娘的人生啊,日子慘成那個樣子,要是換成她的話,一天都活不起。
而且,她從小就跟著信佛的奶奶一起做好事做善事,因為奶奶和她說過,好人會有好報,多做善事會有福報。
她做了二十幾年的善事,怎么著老天爺也不會把她這樣一個做了一大堆好事的大善人給發(fā)配到那樣一個窮苦的人家來吧?
一切都是夢?。∈菈舭?!
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醫(yī)院里面,她睡著了,等她醒了所有的東西就都消失了,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然而,沒過多久,米秧秧就躺不住了,因為她的耳邊一直響著男孩子低低的哭泣聲。
一聲一聲的,人好像都哭抽過去了。
米秧秧聽的煩的不得了,自欺欺人什么的也進行不下去了。她猛地把眼睛給睜開了,吼了一嗓子,“嚎什么嚎?人還沒死呢!”
“姐,姐,你別生氣了?!泵籽硇拍ㄖ劬?,哭聲都被他自己給憋了回去,又把腦袋靠上了米秧秧的胳膊,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著她的胳膊。
米秧秧吼完了之后就一個勁的后悔,雖然原來的米秧秧就是個潑辣的性子,但是那都是她在面對外人的時候,在對著米秧信這個唯一的弟弟的時候,她從來都是溫聲細語的,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
她剛才那一嗓子,可別把這個孩子給嚇壞了。
“我沒生氣,小信,你先出去玩,我想一個人待一會?!泵籽硌肀M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是平靜的,把米秧信給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