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兒,遞給我一把鋤頭?!币驗槲荷n的腳邊正好有一把,所以李老夫人也就是魏良請他幫忙。
“姑母……”魏蒼輕輕奉上。
“……”接了鋤頭,魏良走向一個早就看好的方向。
那里還埋著一件只有她與黃芷知道的東西。
今日不如一同取出來。
魏絳、魏老夫人、魏蒼就這樣看著魏良一點點的費力挖掘。
魏蒼本想向前幫忙,可是被魏絳制止。
她存在那片土地里的或者是封存在那片土地里的東西,還是讓她自己取出來吧。
待魏茶回來,就看到自己的父親、母親、大哥都盯著他的姑母,而他的姑母則正弓腰挖掘,那土積成了一座小山,那坑深達幾尺。
姑母這是?
魏茶搞不明白,用眼神向自己的大哥請教,可是他也不知道。
在場眾人也只有魏良自己知道她在找什么。
她在找父親、母親送給她的及笄禮。
一個曾被她在出嫁前幾晚埋在地下的東西。
終于,鋤頭與一個即將腐朽的木頭碰撞,魏良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原來,它還在。
這么多年,原來它還在。
魏良沒用錦帕遮手,也沒讓人幫忙,自己赤手將那個腐朽的木盒輕輕從泥土中捧出。
來到石桌旁,魏蒼為魏良讓路。
使她將那錦盒能擺在石桌上。
也使魏絳還有魏老夫人看的更加真切。
魏絳仔細端詳,發(fā)現(xiàn)那木盒原來沒上鎖。
能這樣隨意被丟棄的東西,或許對她來說,真的不太重要。
魏良打開,露出一塊略顯烏黑破舊的紅綢。
放在手里,魏良再次當著魏絳的面打開。
“……”魏絳仔細盯著魏良的每一個動作,最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那個東西。
那個母親在及笄里上親自為她掛在身上的、代表魏國公府身份的玉玨。
這個東西他多年前就再未見她佩戴,原來是被她以這樣的方式“還給”了魏國公府。
魏良也只是盯著這個東西不在說話。
可其他人在看到那泛黃的玉玨上的“魏良”兩字時,明白了一切。
凡生于魏國公府女子,在自己的及笄里上,長輩都會送給她們一塊刻有她們名字玉玨,以代表她們的身份。
以后,即便出嫁,可只要憑那玉玦,有困難,魏國公府都是要幫的。
可會也有人遺棄或者放棄要那枚玉玨,就比如魏良。
當初她選擇將這玉玨埋在魏國公府的地下,就是為了應召自己的諾言。
可今日,她還是將它原樣挖了出來。
現(xiàn)在,拿在手中,魏良一時不知何去何從。
他們都明白她的意思,所以現(xiàn)在她收不收這枚玉玨都無法應答。
“良兒……”許久,許久,魏絳開口,“這是你的身份,這是你的家啊……”
“……”魏蒼也看著自己的姑母。
可只見她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并沒有任何變化。
“……”家?
她還有家嗎?
她以為自己從小就是沒家的……
一個沒有父親、母親喜愛的孩子,哪里又會成為她的家?
“哥……”魏良并不想要這件東西,這件早已被她丟棄的東西。
已近中年,還是不是魏國公府的人,她都已經(jīng)不在乎了……
“……”魏絳也沉默。
他知道,知道魏良還沒有解開自己的心結(jié)。
可他真的沒有時間等了……
“我該回去了……”時辰也不早了。
將那枚玉玨輕輕放在魏絳的面前,李老夫人直接離開。
這院子再無人住,再盡量保持原樣,也早已不屬于她,早已不是她的家了……
就讓她這樣一直固執(zhí)下去吧!
不固執(zhí),她失去的東西,還是那么多……
“良兒!”魏絳看著魏良的背影突然大叫,“這里永遠是你的家啊!”
這話,魏絳不僅希望魏良聽到,也希望他的妻子、他的兒子們都記在心里。
若他死了,她要回來,希望他們不要阻攔,因為這里永遠是她的家,即便她不想原諒魏家曾經(jīng)傷害過她的每一個人……
“……”魏良的腳步有些許遲疑,可還是邁著步子保持端莊離開。
許婆子看著魏蒼盯著自家夫人的深邃眼睛,慌忙跟上,不再看魏家的任何人。
“咳~咳~”魏絳大咳。
“你這是何必?”她如果想回來,早就回來了。
“……”
魏國公夫人轉(zhuǎn)頭看向那個已經(jīng)消失了身影的門口,深深嘆氣。
這么多年了,她還是那么固執(zhí),對自己的親人,真的要那么決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