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準(zhǔn)備榮登后宮皇后之位的太子妃張氏,在皇帝仙逝的第二天才聽到豫王繼位的消息,她重重的跌倒在地,厚實(shí)的地毯并沒有減輕屁股傳來的疼痛,這些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近在咫尺的藍(lán)天竟然會忽然之間轟然倒塌,黑暗一片。她的錦繡前程??!
“啊——”
她奔潰的絕望嚎哭,雙手揮起想要砸東西,但自己的周圍,卻是什么都沒有。
旁邊侍候她的宮女也好不到哪里去,慘白著小臉兒,也跪在一旁不停的抽泣道:“娘娘,您有孕在身,可不要再哭了嗚嗚嗚……”
“孩子?哈哈哈……我不能再當(dāng)皇后了,要這個孩子何用!”張氏先是仰頭放肆大笑,繼而平視前方,杏眸中的怒火足足可以將整座太子妃宮燃燒成為灰燼。
小宮女的這一席無心的話語,無疑是徹底的激起了太子妃胸腔中的怒火,她不顧小宮女的阻攔直接往旁邊的柜子上撞,額頭被磕出個血包昏了過去。
“太醫(yī)!快傳太醫(yī)!”小宮女凄厲的聲音在大殿內(nèi)迅速傳散開來。
不一會兒,太子妃宮就亂了套。太子妃身懷皇子,自然是不用一直在甘露宮守孝,在早上祭拜之后就前往太子妃宮靜養(yǎng)。
可如今出了這個荒唐事兒,誰都不敢去甘露宮在眾皇子和后妃面前說太子妃鬧脾氣被磕了頭,若是說出來,簡直比雪上加霜還嚴(yán)重。
三日守孝期已過,整個皇城附近的寺廟都開始敲鐘三萬次,來祈禱先皇的在天之靈可以保佑天燼帝國風(fēng)調(diào)雨順,百姓歸安。
“二哥,你真的要決定離開皇城去找嫂子?”
早已登基加冕的明世皇帝淳于甯,褪去了往日里慵懶不羈的深色長袍,換上了緊湊颯爽的鹿皇錦袍,來到東宮看著收拾行李的二哥,晉王淳于熙問道。
淳于熙聞聲,站起身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猶如美酒沁香般的笑容,道:“是啊,說不定幺兒在南方等著我回去給她釀梨花酒呢!”
淳于甯訕笑了一下,側(cè)著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太子妃宮,問道:“二哥,那太子妃怎么辦,她總不能一直呆在晉王府獨(dú)守空房,況且,她還懷著孩子呢?!?p> “這是我對她最大的寬容,她的孩子就是未來的晉王,朝廷給她娘兒倆撥的銀兩可以保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甭牭饺苷f起張氏,淳于熙收起了笑容,言語里沒有絲毫感情的說著。
當(dāng)初的事情本就蹊蹺,他怎么可能會和別的女人睡在一起,肯定是陷害!
“老三,你自幼就愛和我比較,這些年來,我也知道你一直心熱這個儲君位置,現(xiàn)在終于是你的了,別辜負(fù)父皇的期許?!贝居谖跗查_了這個讓人惱意的話題,露出會心的笑容囑咐道。
“那是?!?p> 淳于甯也不否認(rèn),畢竟兄弟二人彼此都心知肚明。他點(diǎn)點(diǎn)頭,拍著二哥的肩膀道:“二哥,這會兒真的是如你所愿了,你可以帶著妻子逍遙山水之間,我還沒個著落,嘿!”說到這里不由得自嘲的悻笑了一下。
“聽華兒說你喜歡定賢伯的小侍女,叫什么安……”淳于熙摸了一下太陽穴,就是想不出來那個小侍女的名諱。
“叫凝安。”淳于甯接話道。
“對對對,叫凝安,你可有娶她的意思?”一向云淡風(fēng)輕的像是世外高人的淳于熙也會有這樣八卦的樣子,甚是怪異。
“我也不知道。二哥,我現(xiàn)在是皇帝,凝安一直呆在定賢伯身邊,她肯定是拒絕嫁給我這個以后后宮妃嬪眾多的花心皇帝。”淳于甯苦澀的笑了笑,現(xiàn)在還不是想這些兒女情長的時候,他隨即豁然開朗道:“二哥,華兒呢,我有禮物要送給他?!?p> “華兒,你三叔叫你?!贝居谖跣χ粗€趴在土堆里挖梨花酒的淳于華喊道。華兒在梨樹的另一頭,粗壯的枝干將華兒小小的身體遮蓋的一絲不漏,難怪身為皇叔的淳于甯環(huán)顧了一番四周,就是不見小家伙的身影。
“來了!”樹后面?zhèn)鱽砣A兒稚嫩的聲音。
淳于華撅著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聽到父親的話趕緊把鐵鏟放在地上,邁著小短腿屁顛屁顛的跑到三叔旁邊乖巧的行禮道:“華兒見過皇帝叔叔?!?p> “哎呀,華兒以后還是叫我三叔順耳,三叔給你送個禮物?!?p> 淳于甯捏了一下包子臉,說著就從袖子里取出一塊金邊紫檀牌,上面有黑色刀刃的浮雕,揣在華兒的衣襟里,千叮嚀萬囑咐道:“華兒,你要好好保管這塊令牌,不能在外面隨意拿出來,聽懂了嗎?”
淳于華摸著衣服里硬邦邦的令牌,點(diǎn)點(diǎn)頭道:“華兒知道了,三叔就放心吧?!?p> “去挖酒吧?!?p> 淳于甯將孩子放下來心疼的拍了一下華兒肉呼呼的屁股笑道。
“三弟,那是什么?”淳于熙疑惑道。
淳于甯看了一眼二哥,表情逐漸嚴(yán)肅,道:“那是父皇生前放在鹿王皇璽里的遺囑,說是這枚令牌可保你們太平,你和華兒孤身在外,難免會遇到一些棘手的麻煩?!?p> “原來是這樣?!贝居谖跤行├⒕蔚拇瓜卵垌驼Z道。
“好了,不就是分別嘛,別弄得跟生離死別一樣,等找著嫂子,一定要來這里慶祝一家人團(tuán)圓。記得要通信,可別走到哪里我都不知道?!贝居阱冈诙绲男靥派显伊艘蝗蛉旱?。
“就不讓你小子知道!”淳于熙笑著,多年的包袱終于可以解脫,只是看著這里的一切,還是有點(diǎn)兒舍不得的。
兩個時辰后,一輛馬車行駛在皇城外的濼河大橋上。
坐在馬車?yán)锏拇居谌A掏出懷里三叔給的令牌,好奇的來回把玩著,立起圓碌碌的眼睛好奇的問道:“爹爹,這塊令牌是做什么用的,不會是姐姐說的殺手營吧?”
應(yīng)該是吧,當(dāng)初和姐姐在一起時,就喜歡聽她講故事,好像提到過江湖上有一個很厲害的殺手營,讓人聞風(fēng)喪膽。
淳于熙嘴角一扯,額頭上劃過三根黑線,這孩子,怎么把定賢伯的話聽的這么好,還給天真的相信了。
忍不住說道:“咳咳……華兒,你姐姐說的這個殺手營可是出現(xiàn)在武俠小說?”
“是啊,爹爹,要不咱們也去武俠小說里的大陸吧!”
看著華兒天真無邪的小眼神,徹底是把淳于熙雷的外焦里嫩,這個定賢伯,看起來一本正經(jīng)的,怎么學(xué)的了一手坑蒙拐騙的伎倆,華兒每天嘴里不吐出幾個離奇的字眼,或是說幾個讓人驚掉下巴的想象,都覺得對不起定賢伯對華兒的“悉心栽培”!
“哐當(dāng)”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讓里面的二人連忙扶住坐著的木臺。
“停車!停車!”華兒突然反應(yīng)過來,著急的大叫道。
“華兒,怎么了?”淳于熙問道。只見淳于華立刻揭開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在周圍亂轉(zhuǎn)著,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爹爹,令牌掉了!”
原來,剛在馬車顛簸的時候華兒為了穩(wěn)住身體,將小手抓在窗戶沿上,手里的令牌就被滾落在地。淳于熙也趕緊在周圍找著,但始終不見令牌的影子。
“爹爹,在水里!”
趴在橋欄上的淳于華看到濼河里飄著一個木牌子,急的眼淚花都出來了。
濼河水勢湍急,一直浩浩湯湯的往東方越國流去,若是人跳下去肯定會被淹死。
“華兒,不哭了,等到了驛站,爹爹給你做一個一模一樣的好不好?”淳于熙害怕華兒會做出傻事,連忙將孩子抱在懷里哄到。
“嗯?!?p> 華兒抽泣的點(diǎn)點(diǎn)頭,依依不舍的看著遠(yuǎn)方早已消失不見的牌子,那個可是三叔親自給自己的禮物就這樣被自己的粗心給弄丟了,白白枉費(fèi)三叔的心意。
抬頭看著橋的那頭閃閃發(fā)光的皇城,華兒癟著嘴揮了揮手,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和三叔再見。
現(xiàn)在爹爹要帶自己去南方找娘親。
先帝駕崩,新皇繼位。
早已哭腫了雙眼的晉王妃被轎子從太子妃宮抬進(jìn)了晉王府。
紹貴妃晉升為皇太后,皇貴妃晉升為皇太妃。
皇太妃二子,亦是新皇四弟淳于暉,現(xiàn)已六歲,不冊封,成年之后賜原豫王府邸。
已逝愉太嬪長子,亦是新皇大哥淳于璜,現(xiàn)已二十九歲,不冊封,依是散王。畢竟,從小腦子不正常,早已變得爹不疼,一直呆在散王府衣食無憂的永遠(yuǎn)的癡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