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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極之旅

第二十八章 酒越喝越熱

至極之旅 寒十墨 3965 2019-03-08 19:48:50

  第二天,醒來已不知是何時,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喝了一杯水,繼續(xù)在床上裝死。

  咚咚……

  “誰???”我厭煩的喊道。

  “是我,我們的運輸機到了,聽說他們在新西蘭帶過來了很多水果和蔬菜。我要去托尼那里幫廚,方遲你去不去?”約翰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道。

  “不去,我要睡覺!”我有氣無力、聲嘶力竭的說道。

  “哦好的”聽見約翰輕飄飄的腳步聲慢慢的走遠后,我繼續(xù)在床上挺尸。

  昨天似乎玩的太瘋狂了,直到早上才回來。又加上昨天約翰飛撲的那一下,整個身體都快散架了?,F(xiàn)在身體每動一下,都牽動著全身的酸疼。就算我現(xiàn)在想去干什么,身體也是不答應的。

  突然有一種人老了,不中用了感觸。雖然我今年才32歲,但是多年的熬夜寫作以及缺乏運動,讓整個身體一下子很難適應這種高強度的活動。

  似乎唯一能讓我內(nèi)心里多一絲溫暖與滿足的就是夏竹送給我的圣誕禮物。我閉著眼睛摸向床頭……

  東西呢!

  我立刻翻身起床,翻開羽絨服、褲子外套、床頭柜,我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可還是沒有。感覺渾身燥熱、瞌睡醒了,就連身體都不那么疼了。只是我依然找不到夏竹送給我的那塊玉。難道是我丟在哪了,這下可糟了……

  正當我已死了初戀般的心情坐在床頭發(fā)著呆時,猶豫要不要去戶外找找時,窗臺上閃著光的東西,跳進了我的眼睛。我猛然轉(zhuǎn)頭過去,抓在手里。這是一塊通體溫黃的黃玉,直徑在8公分左右,玉盤上的主體是一只高傲的大鳥正在展翅飛翔,摸在手里溫軟、凝脂、微微的泛著光,白居易所說的“芙蓉如面柳如眉”在我眼里也就不過如此了吧。看著這塊細潤晶瑩的黃玉,不禁讓我回想起昨晚的時光。

  夏竹在前我在后,兩個人漸漸的脫離了喧鬧的派對現(xiàn)場,夏竹邊走邊輕輕的敲打著胳膊與大腿慢慢的活動著筋骨,顯然今晚的圣誕夜派對于她來說也有點吃不消。

  “怎么,累了吧?!蔽疑锨耙徊皆儐柕?。

  “嗯,我一直不喜歡這種聚會,覺得有點不適合自己。我還是喜歡稍微安靜點的聚會?!毕闹裱鲱^有點不好意思的笑道,也許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這么說有點不合時宜。

  “其實我也一樣,尤其是今天被人來了那么一下!”

  剛說完夏竹噗嗤的笑了出來,嫌棄的白了我一眼道:“我看到了!你今天真的好糗!當時難道你真的以為約翰是來跟你擁抱的?!?p>  我摸了摸肋骨,苦笑了一聲說道:“如果飛撲我的人是你就好了,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痛了。”說完立刻意識到后悔了,突然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尷尬,我似乎今晚喝的有點多。

  兩人一時也想不起什么有意思的話題,就這樣慢慢的走著,好像氣氛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沉默片刻后,夏竹突然抬頭看了看我問道:“你最近坐在廣場的破沙發(fā)上,怎么總是在皺眉,有心事?”

  “嗯算是吧,有些東西總是想不通,所以有點煩悶罷了?!?p>  “呵!作家不應該都是天天眉頭緊鎖的嘛,常常的沉默寡言。能讓自己激情澎湃的就永遠都是自己的作品,我說的沒錯吧,方遲先生?!毕闹癜褐^睜大眼睛看著我,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我也認真的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白癡。不過說實話,夏竹這個樣子顯得特別嫻靜和明亮,左邊的嘴角上還有一個小小的梨渦。無論漏出怎樣的笑容都會顯得特別甜美。

  “姑娘,你到底認識幾個作家?”我嗤笑的問道。

  “活著的,就你一個!”夏竹伸出一根蔥白細嫩的手指,繼續(xù)說道:“你看你剛剛來的那段時間,哪里像個作家的樣子嘛!整天沒心沒肺的,不是今天做個甜湯,就是明天做個咸菜往破沙發(fā)上一座就是一天。簡直了!讓你配合去做調(diào)研,你給同行的人員起外號,讓你組織個婚禮吧,你又去教美國人唱《南泥灣》你覺得這樣像話嘛。不過最近就好多了,有點作家的氣質(zhì)了。”夏竹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

  我古怪的看了夏竹好一會,我真心的笑了起來“你觀察我多久了,你這樣的在意我很容易產(chǎn)生誤會的。”

  “我在意你個……”夏竹漲紅了臉著急的說道:“不是你想想的那個樣子的”

  “哦!”

  我加快步伐向前方走去,不想給她解釋的機會。哪怕就算是自欺欺人或者自作多情,也要盡量的保持久一些,因為這樣高興的會久一點。

  “喂,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因為你坐的地方就在我操作臺的窗戶外……”夏竹的聲音被大風來回的拉扯著帶進那灰白色的天空……

  起風了,南極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混沌,灰白略帶淺黃的天空,純白透著淺藍的大地,無邊無際,直到遠方的遠方,連成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們似乎都沒有返回宿舍的打算,雖然那里要溫暖的多。夏竹與我在麥克鎮(zhèn)偏遠點的地方,找到了一個用雪磚搭出來的愛斯基摩雪屋。雪屋整體成圓形并不大,剛剛夠我倆并排而坐。我從大衣兜里掏出平時攜帶的一小瓶白蘭地,這里的一切就仿佛是精心為我們準備的一樣。我倆也就像主人一般,自然的接受了。

  “你怎么會千里迢迢跑到這里來的,這里有你需要的素材嘛?”夏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我說道。

  “在來到南極之前,我的寫作遇到了瓶頸期,好像對什么都無所謂,一下子沒有了靈感。恰巧我的編輯說有一趟來南極的旅行,可以幫我找找靈感。南極的站長大衛(wèi)海森也想讓我?guī)退茝V南極的公益和保護什么的,我想反正也寫不出來東西,不如走遠點去看看興許靈感就回來了,同時還能為公益盡自己一份力,所以就這么來了。”我押了一口酒后說道。

  “那么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嘛,我就連寫作也都快忘光了!”

  “哈哈哈”我倆同時笑了出來。

  “你好衰??!”夏竹接過我手里的酒后笑道。

  “呵呵可不是!”不知怎么的,腦海中突然泛起了以往的一些歲月和記憶,我繼續(xù)說道:“與其言過其實的活著,我覺得現(xiàn)在挺好。”我的語氣無比篤定和認真。

  “你呢,名牌大學畢業(yè)的生物學教授?”我轉(zhuǎn)頭看向她。

  夏竹抿了一口酒,辣的倒吸一口涼氣,艱難的說道:“很簡單,因為在實驗室里待的太久了,想出來轉(zhuǎn)轉(zhuǎn),當時只有兩個地方可以選擇,南極正好是我朝思暮想的地方,所以我就欣然接受了。”

  “另外一個地方是哪?”

  “北極”

  “好吧,對于北極來說南極確實是個最好的選擇,最起碼還有企鵝?!蔽彝nD了一下,故意問道:“你的決定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這么遠,你男朋友倒是真放心。”

  “我沒男……其實明年我想回國了……”夏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面柔聲的說道。

  “哦,為什么,在美國生活的不愉快?”我掩蓋內(nèi)心的小歡喜后繼續(xù)追問。

  夏竹抬頭粲然一笑道:“在美國待的這些年里,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只步履輕松的獅子,可以在陽光穿透的森林中來往自如,沒有什么自己解決不了的和辦不到的?!丙溈随?zhèn)方向隱約的有音樂傳來,那里的聚會看來還在歡樂的進行著。夏竹抬頭看了一下遠處,緩緩的繼續(xù)說道“但是當你真正看清生活的時候,才知道其實自己只不過是一只流浪的狗而已,正在傾盆大雨的夜晚中瑟瑟發(fā)抖。我從小學習就好,一直如此。我小的時候就以為只要自己一直這樣的努力學習下去,一切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所以,當我到了哥倫比亞大學以后依然在拼命的做課題、做研究、寫報告,轉(zhuǎn)眼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27歲了。我身邊的朋友、親戚跟我同齡的人都已經(jīng)是3歲孩子她媽了。而我還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而堅持?!毕闹窨嘈α艘幌?,后繼續(xù)說道:“前段時間我媽身體不好,我都沒辦法照顧。所以我想回國了,回去找尋我丟失的那些枝枝蔓蔓,雖然知道自己是只流浪狗,但也想努力找到一個能避雨的地方?!闭f道這里夏竹拿起酒瓶,輕輕的喝了一口。

  “名牌大學、教授職稱,你真的舍得丟掉。然后回國從新開始?”我感嘆的問道

  “困難當然很多,而且學校也不放人呢!不過,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我就不會放棄的。已經(jīng)跟學校提過了,南極考察任務結(jié)束,我就申請回國?!毕闹褡孕诺男Φ?。

  “要回美國了,方遲先生要不要一路同行呀?”

  “好像我的問題正好跟你的相反,你是回去而我卻要留下來?!蔽铱酀膿u了搖頭。

  “留下來!什么意思,你難道要在南極過完冬季嘛!”夏竹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我的編輯大喬,強烈的建議我留下來。說南極有我需要的東西?!蔽医舆^酒瓶狠狠灌了一口。

  “你需要什么?雪嘛!他難道不知道,南極的極夜每天都是黑夜,除了12級以上的白毛風以外,還能剩下什么,你只是一個作家你并沒有經(jīng)過嚴格的過冬訓練,你這樣在南極很容易出問題的?!毕闹窦鼻械恼f道。

  “大喬說南極里有我需要的……寂寞。”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這個詞。

  “寂寞?在哪里會沒有,在南極里找尋寂寞,這也太抽象了點吧?!?p>  我停頓一下并沒有急著回答,組織了一下語言后淡淡的說道:“這是一個脆弱的時代,很多東西都在慢慢的變的不堪一擊,外面的雪才澀澀的下了那么輕輕的一層,就有樹枝不看重負,折枝墜落了。人也許是要多經(jīng)歷一些寒冷、疼痛、無助。讓冰雪裹衣,絕望變成希望。這也許就是我能想到的對‘寂寞’最好的解釋吧。”

  “把絕望變成希望,讓自己信仰的力量指引方向,從而脫變。”

  夏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道:“看來你前段時間那么愁眉不展的就是為了這事情吧。”

  “呵呵是的,我這人比較較真,想不清楚的話,我會睡不好覺?!蔽以僖淮螣o奈的笑了笑。

  此時外面廣場上放的背景音樂,從搖滾版的《November Rain 》慢慢的換成了索非亞·詹娜克的《Warm》音樂宛轉(zhuǎn)悠揚,甜美溫柔……

  “好吧,你們男人愿意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吧,真的很難理解。明明自己都不知道在這里做什么,但還是能說的這么大言不慚?!毕闹襦止镜恼f道。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夏竹的這幅神情,完全沒有什么所謂教授的樣子,只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小媳婦,好像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干了一件很不能理解的事情,而她只能等男人回來后,當著老公的面埋怨幾句和啰嗦個不停。

  “我送你一樣東西。這是前幾年我在香港荷里活道買的,雖然不值什么錢但是我還是很喜歡,一直把它當作我的護身符帶在身邊?,F(xiàn)在借你用用,等到我們下次在國內(nèi)或者美國見面的時候你在把它還給我?!闭f完夏竹打開羽絨服,在白皙的脖子上摘下了一塊黃玉。夏竹低頭看著玉盤上的大鳥繼續(xù)說道:“我管這個叫鳳凰涅槃,希望你好好保存。也算是感謝你送我的那罐蟹醬了?!?p>  接過還透著夏竹體溫的這塊黃玉,我低頭輕輕地撫摸著它,然后抬起頭看向夏竹。世間鮮有人如她那般純潔剔透,她的眼睛里有海,黑瞳里是被泅泳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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