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是普通的文戰(zhàn),而是生死文戰(zhàn),因此在場的每一人神色都極其嚴肅。尤其是身為青云風華榜鎮(zhèn)榜監(jiān)正的祝飛,他必須要對每一位進行生死文戰(zhàn)的學子負責。
同樣的,這將是一場淘汰性質的選拔,如果其中一人失敗,那么將意味著此人沒有能力入榜。
衛(wèi)燼聞言,原先有些陰沉的神色,變得沉重起來,他向著祝飛施了一禮。沒有說什么話,便是走入了學堂,往其中一張桌子而去。
在他身后的紀寧,卻是有些猶豫:“祝大人,生死文戰(zhàn),真的有可能剝奪對方讀書的權利嗎?”
站在門口的祝飛,本就是一個極為嚴肅的人,此刻聽著紀寧的問話,旋即臉色變得嚴厲起來:“你既然接了生死文戰(zhàn),就應該知道后果,豈容你這么畏畏縮縮,連考場都不敢進嗎?若是學子都似你這般,那各家學府,培養(yǎng)出來的學子,都是廢物一個!”
這近乎嚴苛的斥責,讓紀寧整個身子一怔。生死文戰(zhàn),不是說著玩玩的,既然接了那就得舉行。雖然這一場生死文戰(zhàn)是衛(wèi)燼提出來的,但是紀寧是接了的,換言之,一個提出生死文戰(zhàn)的人都敢于進入考場準備應試,而作為主動接受的一方,卻是止步不前,這其中的意思,一看就能明白。
“祝大人,你莫要生氣,我這就進去!”
“紀寧,你有什么好害怕的?”關締才看出了紀寧的心思,笑瞇瞇的樣子,讓人不由得瘆得慌,“你若是勝了衛(wèi)燼,豈不是快哉?”
關締才在說后面一句話的時候,斜眼望向了屋中的衛(wèi)燼。此刻,衛(wèi)燼的目光恰巧與之相對,那一瞬間,衛(wèi)燼仿佛察覺出了某種敵意,或者說是某種把握。那種感覺,就像是老毛逮耗子,一拿一個準的樣子。
這種感受,衛(wèi)燼在此前面對關締才的時候,從未出現(xiàn)過。今天生死文戰(zhàn)的時刻,卻是出現(xiàn)了。一時之間,衛(wèi)燼不由得警覺起來了。
關締才輕掃了一下衛(wèi)燼,咳嗽了一聲,繼續(xù)道:“紀寧,注意時間,你若是再不快些,那便是你自動認輸了!”
聽到這句話,紀寧整個身子一怔,旋即打了一個機靈,便是抬腳邁入學堂,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時此刻,衛(wèi)燼已經(jīng)展開試卷,仔細閱讀起來其中的題目了。
“孔子生平的介紹,如同祝飛所言一般,這是要寫論孔類的文章?!?p> 第一部分是寫文章,屬于議論文的范疇。這極為考驗一名學子,對議論文寫作的把控能力以及相關的語言敘述能力。
問題的關鍵不在于怎么樣寫文章,而是文章的主題,讓衛(wèi)燼感到頭大。論及事務的議論文,衛(wèi)燼前世早寫過無數(shù)篇,但唯獨論人的文章,卻從未寫過。
一時之間,衛(wèi)燼已然不知該如何下手去寫這么一個主題的文章。
“策論,這是什么題目?”
整張試卷一共是兩道題目,一道是文章,就是剛剛所看到的論孔之文;現(xiàn)在衛(wèi)燼所見到的,則是第二道題目,這一道是策論。
所謂策論,便是時事類的文章,與之尋常文章不同,策論的主題多是與國事相關。
這種策論,本應該是極好寫的,但是這一篇策論的主題,不禁讓衛(wèi)燼吐血。
“東瀛變法,這是外國的國事,拿來做本國的策論文章,考的哪里是寫策論的水平,分明就是在刁難。”
衛(wèi)燼心中極為不悅,他也沒想到,自己提出的生死文戰(zhàn),此刻竟然遇到了一些小困難。
當下,衛(wèi)燼便是陷入了思考之中,約摸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衛(wèi)燼方才把思路理順。
這期間,他翻閱著自己腦海之中的書山,很快就找到了一篇關于人物論述類的文章。至于策論方面的,衛(wèi)燼在書山之中如同閃電一般,閱讀了大量關于東瀛變法的前后歷史,也自然就有了想法。
當下,衛(wèi)燼便是在自己的試卷上,寫下了第一篇文章的題目:孔賦。
倏忽時間,已然是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了。監(jiān)考的祝飛,便是將衛(wèi)燼與紀寧的時間收了上去。
丙字號學堂的五個人,不光光是監(jiān)考人員,也都是閱卷人員。
“試卷需要評議半個時辰,你們去往隔壁茶水間坐一會。”李鳴秋說道,“結果出來之后,你們兩個人也需要互評!”
生死文戰(zhàn)的特別之處,就是由參與雙方進行互評彼此的文章。人們之所以會有這么個規(guī)矩,生死文戰(zhàn)一旦失敗,就會被對方任意處置,這里的關鍵點,就在于彼此互評上。
這一點,是極為考驗個人品行的。若是有人想要借此給他人差評,那么一旦被發(fā)現(xiàn),即便是勝利者,也同樣會被剝奪讀書的權利。
青云風華榜所選拔的都是品學兼優(yōu)的學子,而非投機取巧的商人。這也是很多學子忌憚于參加生死文戰(zhàn)的一個因素,因為一旦被發(fā)覺在互評的時候,有投機取巧的行為,那么最終的結果,便是真的會失去讀書的權利。
倘若輸了的人任由對方處置,一般而言,勝者會出于人性化的考慮,并不會將其置之于死地。
但是,一旦背上這么個情況,那就是真的被置之于死地而永無翻身之日了。
聽著李鳴秋所言,衛(wèi)燼淡然地起身,他知道眼前的五個監(jiān)考人員,將會決定他與紀寧之間的去留問題。
“你終究是沒有寫過文章,只知道詩詞,我看你在那里躊躇了許久,卻也不動筆!”剛一進茶水間,紀寧臉上便是掛著笑意,這情景讓衛(wèi)燼看了連隔夜飯都想嘔吐出來了,“論孔,這一篇文章,我必然能夠贏你!”
“論孔文章是滿分四十分,而策論則是六十分。兩者總分,才是最終的評分。”衛(wèi)燼對于紀寧沒有什么好感,索性面無表情,只當他是空氣,便是自說自話道,“我的文章,大概是絕佳的水準,不管以前有沒有寫過,我仍舊這么認為?!?p> 紀寧聞言,“呸——”了一聲,便是不再答話。小子,死到臨頭了,還這么口出狂言,認為自己的文章能超過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