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刺刀才是硬道理
幾人分散在過道的幾個黑暗角落,側(cè)一下眼睛就能看見彼此,動一動身子就能互為輔助。這么精準(zhǔn)的站位,自然不是那個時代的軍人所能,龍教官交給雷童的并不是單純的斗狠技巧,而是掌控整個戰(zhàn)斗。
黑的發(fā)紫的夜空,寥落的星星,還有稀疏的槍聲……
月亮昏黃,格外顯遠(yuǎn),而且還有一半躲在云里,似乎在極力與這大地上發(fā)生的一切撇清關(guān)系,難道它是因為自己每天看得到卻管不了而羞愧嗎?
也是,現(xiàn)在就連太陽一天天都是臉色蒼白,何況月亮呢。
啊——
一聲持續(xù)升高、略帶起伏的慘叫,響徹在不遠(yuǎn)處。
那個聲音,是中國人的。
是的,撕心裂肺,似乎正在遭受某種酷刑。
同時,還有鬼子嘰哩哇啦的叫聲和笑聲,卻顯得同樣撕心裂肺。
很快,叫聲便達(dá)到了一個令聽者都毛骨悚然峰值,然后驟然停止。
只是,夜空中的回聲還在。
雷童與龍成虎不約而同地互相看了看,便起身朝著叫聲的方向搜尋而去。
雷童端著盒子炮,眼珠子隨著槍背上的準(zhǔn)星四處觀察,右手食指扣在扳機上。
正走著,腳底下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圓乎乎軟綿綿的。雷童慢慢蹲下身,目光仍平視搜索周圍的環(huán)境,先用手摸了摸那個東西……這感覺……莫非……
一股莫名的恐懼瞬間占據(jù)了雷童的內(nèi)心。
拿起那東西一看,果然是一只斷臂!
“媽呀!”
雷童本能地將斷臂扔掉,無處安放的手在衣服上使勁兒蹭了蹭。
其余幾人即刻靠攏過來。
借著路邊的點點火光,雷童發(fā)現(xiàn)斷臂是從肘部被人砍掉的,手型像九陰白骨爪,五根手指拼命往回鉤,看來是活切。
斷臂上套著的半截袖子是黑色布料,這一點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強制定了定神的雷童,鼓起勇氣,緩緩附身,捏住半截袖子的一角,慢慢提起腥得發(fā)臭的斷臂。
看那傷口,一節(jié)森森白骨從肉花中探出頭來,血還在往外滲。骨頭和肉的截面都呈鋸齒狀,且亂糟糟的,肯定不是一刀斬斷,而是一下一下鋸斷的。
“你們看!”
龍成虎走到燃燒的堆火前,指著立在火光下的某個東西。
大家都看得清楚,那是另一只斷手。
兇手很藝術(shù)地將斷手戳在地上,手心朝上,在火光的映襯下,好像一只充滿怨念的惡靈之手,附帶著地獄之火,破土而出。
火光下的那只斷手,同樣套著黑色袖子。
而且,手里抓著兩個圓圓的東西。
龍成虎問著從火里飄出來的氣味,“是玉米餅!”
玉米餅?黑色袖子?
大晚上的,穿黑衣拿玉米餅的除了剛才差點被誤殺的那個小學(xué)教員,應(yīng)該不會有第二個人,否則也過于巧合了。
“你們來看!”
王全有在旁邊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教員的尸體。
他蜷縮著身子,眼睛掙得滴流圓,眼球上翻,白的嚇人,沾滿了血的眼鏡歪掛在寫滿了極度痛苦的臉上,不知是不是被活生生疼死的。
那大幅度張開的嘴快要將下巴撐斷,似乎是靈魂在被鬼差勾走前掙扎著吼出最后一點無奈與無助。
雷童半跪著,把那兩只斷手拼在教員的尸體上,撫閉了不可能瞑目的眼睛,又把眼鏡正回了原本的位置,說“他只是想趕緊回家給老母親送吃的......”
有時候真想怨恨命運一句“為什么!”弱國就該被強國欺負(fù)嗎?如果這就是哪個國家都擺脫不了的天道,那就讓這所謂的文明世界毀滅吧,建立新的秩序!弱肉強食僅僅是野獸的生存法則,而真正的文明就是要消除這種野蠻的定式。
“只能怪他自己軟弱!”王全有冷冷地說道。
在場的幾人誰都沒有反駁王全有的冷血無情。
因為有的人心里是贊同的,如果這個教員能拿起武器跟鬼子干,至少死的會很有價值,像這樣的死法只能稱之為無辜。而有的人呢,除了一聲嘆息,也就不再表達(dá)什么了。
雷童是個是站在現(xiàn)代看歷史的局外人,他明白,不是老百姓軟弱麻木,而是這個萬惡的舊社會害了中國人。滿清封建王朝被推翻,建立了飄搖的共和體制,表面上民主,其實骨子里還是獨裁。
西方資本主義式的民主政府還沒過上幾天安穩(wěn)日子就被封建軍閥們割裂,老百姓今天歸“他奶奶地”張督軍管,明天就很有可能成了“格老子地”李大帥的子民。這會兒是馬大都督大戰(zhàn)牛大將軍,轉(zhuǎn)眼又是牛馬聯(lián)軍火拼這派那系。
中華大地整天硝煙彌漫,誰打贏了誰掌權(quán),誰掌權(quán)老百姓就得聽誰的,而掌權(quán)者又都是希望家天下,從沒提過國,亦或許他本身就不知道有國,所以百姓們就迷失了對國家和民族的感覺,把日本鬼子等同于一般軍閥,可悲啊!
即便頭頂著青天白日的某黨派在形式上統(tǒng)一了中國,可后來人都知道,那是面和心不和,看上去有了統(tǒng)一的指揮,可暗流涌動、各方角逐,軍閥做派不僅未死反而成了更大的禍害。身處最底層的百姓又能有什么作為?還搞陳勝吳廣起義?
只有那些受到馬列主義思想洗禮的人,才開始漸漸覺醒了民族意識、國家意識,才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驅(qū)除外辱、恢復(fù)中華。這與很多國軍將士奉命抗敵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
思索之間,雷童與戰(zhàn)士們聽見了幾句日語:
“真是掃興,原本以為那個支那豬能多堅持一會兒?!?p> “開心點兒,明天還有很多俘虜可以殺呢?!?p> “去慰安所吧,突然很想聽那些支那女人無助的叫聲了!”
“救命啊——是這個樣子嗎?說實話,支那女人不如我們?nèi)毡九撕?,甚至比不上朝鮮女人,她們太不聽話了!”
“不聽話的就殺掉算了,反正殺死她們更能讓我快樂。”
……
判斷,是兩個鬼子,毫無人性的鬼子。
他們正要遠(yuǎn)離這片區(qū)域,遠(yuǎn)離他們的殺人現(xiàn)場。如果沒人對他們施以制裁,明天日出之后,他們就會忘記自己今日所犯下的罪行,歷史也將對已經(jīng)過去的事網(wǎng)開一面。
我們沒有資格替先輩原諒這些惡魔,但是有義務(wù)幫死難的同胞討回公道!
雷童提起槍,“走,今天晚上的目標(biāo)就是他們!”
戰(zhàn)士們二話不說,刀出鞘,槍上膛,緊緊跟著雷童,不一會兒便出現(xiàn)在鬼子的身后。
兩個鬼子走的很慢,一邊抽著煙,一邊哼著小曲兒,時不時還扭兩下日本的舞蹈,像極了提線木偶。
又走了一小段路,一個鬼子轉(zhuǎn)到旁邊墻根處小便,另一個則仰頭看天,吐起了煙圈。
在確認(rèn)可感知的周圍不存在其他鬼子后,雷童示意與龍成虎左右包抄,一人一個,其余人負(fù)責(zé)警戒和輔助。
兩條刺刀猶如兩條白龍,劃出月光的軌跡,直奔各自的目標(biāo)。
迅猛的步子,驚動了小鬼子,他們看見黑暗處躥出兩個人影,直撲自己而來,急忙擺弄著步槍。
受驚的獵物如何能逃得過獅子的獠牙?
眨眼功夫,兩人都被捂著嘴擊殺!
龍成虎一刀捅進(jìn)了撒尿鬼子的后腰,雷童則從正面撲倒敵人,騎在對方身上,抹了他的脖子。
雷童切鬼子脖子切得很慢,脆弱的喉管被鋒利的刺刀劇斷,發(fā)出咯咯的聲音,濃稠的血涌了出來。
他要從這個鬼子的眼里看到恐懼,與那個死去教員眼睛里一模一樣的恐懼。
殺人的魔鬼也害怕被殺!
要讓這個小鬼子把喉管被一點點切斷的深刻體會待到黃泉去!下輩子不敢再來中國胡作非為!
以暴力回應(yīng)暴行!刺刀才是硬道理!
雷童心里發(fā)誓:要讓所有的鬼子都因感受到中國的憤怒而害怕!
“柱哥牛哥,把他倆的衣服扒了,帶上趕緊撤!”雷童說道。
陳大牛不明白,便問:“扒衣服干什么?咱又不是沒衣服穿!”
劉鐵柱卻很聽話地執(zhí)行雷童的命令,“你傻呀,雷爺?shù)囊馑己苊黠@啊,羞辱小鬼子??!”
陳大牛恍然大悟似的跟著劉鐵柱一塊扒鬼子衣服。
這次殺鬼子,雷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這一刀不知能救多少同胞!真是極度舒適。
他們簡單打掃了一下戰(zhàn)場,原路撤回去。
突襲不是對壘,既定目標(biāo)已經(jīng)完成,就盡快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樣才能令鬼子頭疼恐懼。
撤到半路上,忽然聽到兩點方向有男子在喊:“救命?。【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