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鋪?
衛(wèi)小海眨巴眨巴眼,杵在原地一時間回不過神。
就在他愣怔的空擋,景辰已經(jīng)看到了一家匾額高大的胭脂鋪,并徑自走了過去。
胭脂鋪柜臺前站了許多穿著鮮艷的女子,景辰突然出現(xiàn)在胭脂鋪里,加上他的人爭擲果之姿容,立刻吸引了眾多女子的注意。
大胤民風(fēng)開化,頗似中原晉魏之風(fēng),見到貌美男子,膽子大些的女孩兒便是當街直抒真情,也不算什么丟臉的大事。
景辰剛在柜臺前站定,就有姑娘婀娜行至身側(cè),巧笑倩兮問:“這位公子也來買胭脂,可是買給心上人的?”
景辰一聽便知這姑娘是打探口風(fēng)來的。
面色始終平靜無波,景辰深邃幽涼的眸光掃過女子臉上艷麗的妝容,落在眼前琳瑯滿目的胭脂香粉上。
姑娘見他不說話,淺笑著又往前挨近了些:“公子哪里懂得這些胭脂水粉的優(yōu)劣,不如我來替你挑選幾款,保準合你的心意。”
這邊姑娘話音剛落,旁邊立刻有個穿扮講究的女子款款走近,溫柔含嬌道:“看公子衣著便知不是尋常人家,如公子這般尊貴的身份,胭脂必定要買上好的!”
“我是這間鋪面常來的頭等熟客,公子想選哪一種?我看公子的年紀,應(yīng)是尚未婚配,可是孝敬家母的?”
這位更單刀直入,不光直接探查底細,順帶還擠兌一下剛才那位姑娘出身低賤,抬舉自己的品味高雅。
店掌柜此時也注意到了景辰,忙著趕過來招呼詢問。
景辰掃了一眼柜臺上的各色胭脂貨品,淡淡開口道:“我要最好的?!?p> 穿扮講究的女子不待店小二開口,先溫柔淺笑道:“果然不出我料,公子可選這一款,現(xiàn)在我正用的就是這個,是這店里最貴的胭脂膏子?!闭f話間,將自己手里的胭脂盒往景辰身前遞過去。
景辰只涼涼地掃了一眼那胭脂盒子,抬頭對店掌柜道:“上好的,每樣一份。”
“好嘞,您稍等!”
店掌柜鮮少遇見這么爽快的客官,麻溜地各樣包了一份,最后正要去拿那女子手中的粉盒,卻聽景辰道:“別人碰過的,我不要?!?p> 店掌柜趕緊點頭:“好,好,我這就給您拿全新的去?!?p> 女子臉色微變,另一側(cè)的姑娘則挑釁地高高揚起下巴,白她一眼。
在她倆眼波互掐中,景辰接過掌柜手里的東西,順手丟給對方一塊銀子,不待掌柜找錢,人已經(jīng)走了出去。
出了胭脂鋪,由衛(wèi)小海手里接過韁繩,景辰利落地翻上馬背,腳跟輕輕一磕:“走,去店里看看?!?p> 衛(wèi)小海嘴角抽了抽:少爺您這分明就是專程來買胭脂的,去店里才是順路。
從玉器行出來,衛(wèi)小海懷里抱著個錦匣,小心固定在馬側(cè),抬手擦了把滿額的汗。
看見已經(jīng)端坐馬背上的景辰,衛(wèi)小海忍不住道:“少爺,這也太趕了,你不歇一歇再回去???太陽還毒著呢?!?p> 景辰已經(jīng)扯著韁繩勒馬掉頭,只丟下一句:“晚飯前必須趕回去?!北阋巡唏R而去。
衛(wèi)小海一臉苦相,認命的爬上馬背,心道:這么趕,多半又跟少夫人有關(guān)。
趕回景府的時候,景辰和衛(wèi)小海都顯得有些風(fēng)塵仆仆。
冷清秋打發(fā)下人伺候景辰簡單洗漱用飯,景辰只簡單喝了粥,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衛(wèi)小海沒跟來,冷清秋另外安排了男仆給景辰準備洗澡水。
景辰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那包胭脂,唇角微揚。
指揮著男仆為景辰準備好沐浴用的物品和衣物,冷清秋從凈堂里走出來時,正巧將景辰唇角微不可查的淺弧收入眼底。
冷清秋笑眼中慈祥頓生,走到景辰身前,恭敬道:“少爺,沐浴已經(jīng)預(yù)備好了,要不要……”
景辰聽他話說了一半,便問:“什么?怎么不把話說完?!?p> 冷清秋笑意深了深,道:“葉姑娘做的藥膏,我那里還有些,澡豆也有。”
垂下眸光,景辰白皙的俊彥驀地微紅,起身往凈堂走。
身后,冷清秋笑的肆意:“我這就給少爺取藥膏來,順便去找葉姑娘?!?p> “啪!”
凈堂的門由內(nèi)闔上,門內(nèi)的景辰,幽深的眸中有星辰爍動,口中不禁低斥:“這個愛管閑事的老頭子!”有時候還挺可愛的。
天氣熱,騎了一天的馬,景辰此刻確實感覺身上有些汗膩,將身子盡數(shù)溺入溫湯中,緩緩閉上眼,等待葉翕音過來。
等待,有時候令人感覺美好,有時令人感覺乏味,主要看等人之人的心情,還有被等之人是誰。
景辰清晰記得第一次,他在凈堂里等葉翕音進來的時候,心里其實充滿好奇,好奇她那么容易害羞的人,看見他的洗澡時候的樣子會有什么反應(yīng)。
還有,景辰發(fā)現(xiàn),他很喜歡看葉翕音臉紅的模樣。
她每次臉紅,都伴著薄惱的樣子,像是在跟自己賭氣,顯得有些幼稚,卻很可愛。
葉翕音,好像在他面前臉紅過好幾回了。
閉上雙眼,景辰好看的菱唇彎著淺弧,聽見背后門響,緩緩轉(zhuǎn)身,入眼的是……冷清秋。
景辰下意識脫口便問:“她人呢?”
冷清秋苦著一張臉:“我去找了,葉姑娘她……她現(xiàn)下不方便過來……”
景辰微微蹙著眉,專注聽冷清秋將原因經(jīng)過解釋完,身子由浴桶中站起來,掛著滿身的水珠,抬腿就往外走。
冷清秋趕緊抱著大手巾追出來,邊追邊急道:“哎呦,我的小祖宗,還沒擦身子呢,著涼了可怎么辦……”
景辰停下腳步,任由冷清秋揮舞著大手巾給自己擦拭身子,順手抄起旁邊紫檀木架上的寬衫往肩上一披,沉聲道:“這件事,不是她干的!”
冷清秋擦水的手頓了頓,皺著眉頭道:“可是……”
“沒有可是,我信她!”景辰語聲堅定,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進了葉翕音住的院子,景府所有的仆婦下人都在花園里站著,其中也包括花兒和朵兒,連剛回來的衛(wèi)小海也在其中。
看見景辰這么快就趕來,眾人皆顯得有些驚訝,尤其是看見景辰身上只穿沐浴后的寬衫,下顎還掛著未擦干的水珠。
微涼的目光在眾人中一掃,最終落定在葉翕音身上,眸色微緩。
葉翕音站在一棵低矮的杏樹旁,眾仆婦下人圍攏在她周圍,顯然礙于她的身份不敢明說,卻皆以眼神手勢,偷偷地對她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