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槍聲劃破了夜的寂靜。
聽到槍響,敏銳的張妍猛地從床上翻起,一個念頭閃過,一把刀和一把錘子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大概是之前被白夜那個瘋子嚇到了,這幾天張妍睡眠都特別淺,只要聽到一點響動就會驚醒。
之前有兩次都是虛驚一場,但這一次,張妍卻在槍響之后聽到了一陣騷亂聲。
發(fā)生騷亂的地方離觀察區(qū)似乎有一段距離,張妍只能聽到一連串的槍聲,然后是一些類似“犧牲”、“奇怪”、“報告”這種連不到一起去的單詞。
宿舍里那兩個悲觀女睡得跟死豬一樣。
只有那個愛諷刺挖苦人的女人也被驚醒了。
她沒發(fā)現睡在上鋪的張妍已經全副武裝的坐了起來,她翻了個身,嘀咕了一句:
“這些軍人真沒用,殺幾個喪尸還用得著開幾十槍……”
說完,便沉沉睡去。
張妍則一夜未眠。
她這幾天在觀察區(qū)里面的表現很普通,規(guī)規(guī)矩矩,每天接受訓導員的提問時也盡量回答的正常。
天亮之后,她便在觀察區(qū)里住夠了七天,不出意外她就會被帶進安全區(qū)。
果然。
當張妍吃早餐的時候,訓導員找到了她,說她可以跟著自己進入安全區(qū)了。
張妍也終于拿回了自己一直被扣留的背包。
她跟著訓導員走向安全區(qū),找到了安全區(qū)內的一名生活管理員負責安置她的住處。
一套復雜的流程下來,張妍終于分到了某間宿舍里,生活管理員帶著張妍去往那棟樓,路上給她說了一下安全區(qū)里的規(guī)矩。
安全區(qū)之前是一個大型社區(qū),有自己的水井、供電系統(tǒng)、供暖系統(tǒng),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和人力,整個社區(qū)就能讓住戶維持正常生活。
士兵們正帶領著一部分居民建造大棚和保暖牲畜舍,小區(qū)內的綠化和空地上全部被這些東西占滿了,這些是為了保障以后居民可以吃到新鮮的菜肉蛋。
但在至少三個月之內,安全區(qū)內的居民能吃的也只有方便面、壓縮餅干、罐頭、清湯掛面、米粥、土豆、白菜、蘿卜。
不過,對于未來,這個穿著軍裝的生活管理員充滿了信心和期冀。
他說:
“只要我們共同努力,保衛(wèi)這片凈土,我相信我們早晚能等到喪尸全部被餓死的那天。”
就連張妍看了他那雙充滿希望的眼睛都有一些觸動。
只是,張妍可沒有那么遲鈍,當她看到那些大棚和圈舍,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政府知道,一個月的時間根本餓不死那些喪尸,他們知道喪尸會變異這件事。
張妍當然不會傻到去質疑這個,她沉默了一會兒,故作好奇的問生活管理員:
“半夜的槍聲……那是怎么一回事?”
張妍本以為生活管理員會緘口不提,但沒想到,他回答的很詳細:
“半夜啊?有一只喪尸不小心跑進來了。那只喪尸和別的喪尸不太一樣,聽說它特別擅長跳躍,而且速度特別快。似乎是喪尸里有變異的,這些喪尸不會那么容易餓死,政府給他們命名為二級喪尸?!?p> 張妍有些愣了。
政府這么容易就把二級喪尸的事兒給說出來了?這事兒不應該是機密嗎?
她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沉默了下來。
生活管理員看到張妍這種反應,反而笑了:
“政府正在募集志愿者,愿意和軍隊一起去殺二級喪尸的市民,每天可以領取兩千元的酬勞。你要是有認識的青壯年男人愿意去,可以帶著他們來找我?!?p> 原來是為了募集志愿者才把這個消息透露的。
張妍點點頭:
“兩千???那可真不少?!?p> 生活管理員嘆了口氣:
“是不少,可這事兒有點危險,沒幾個人愿意去。他們都指望著讓軍人先頂著,想等到軍人頂不住了再說??墒?,要是軍人真的頂不住了,他們到時候能做的也就剩下等死了?!?p> 張妍也嘆息:
“連軍隊都會頂不住嗎?”
生活指導員看向張妍,眼神復雜而痛苦:
“當兵的也是人啊。人該有的弱點我們都有,只不過我們從穿上軍裝起,肩上就擔負著使命,我們必須給自己洗腦,讓自己以為自己沒有弱點,不然根本熬不下去吶?!?p> 張妍沉默。
“你是不是覺得我廢話多了點?不好意思啊,我平時不這樣的,只是,看到你總想起我的女兒,忍不住這嘴就嘮叨起來了,她也是短頭發(fā),喜歡穿黑衣服……”說到這,生活管理員笑容變得苦澀了一些,“我女兒體弱,沒熬過來,體內病毒自動變異了。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變成喪尸,然后再一槍崩了她,除了這樣,我什么也做不了……”
這中年漢子語氣平淡,就好像說的是無關緊要的事,但張妍還是能感受到這句話背后的無力和絕望。
張妍不知該怎么安慰他,想了半天,只憋出四個字:
“謝謝你們?!?p> 聽到這四個字,生活管理員笑了,笑容格外溫暖:
“有你這句話,就能讓我高興好幾天了?!?p> 生活管理員將張妍送到了六號電梯樓的十六層1608室便離去了。
張妍今后要居住的地方是一個三十多平米的小戶型,小小的空間里擠著六張床,乍一看都落不下腳。
室友也都比較熱情,張妍一到,她們就刨根問底的關心張妍,恨不得將她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事兒都問出來。
而張妍則用她那種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將那幾個女人的八卦之火澆熄。
張妍不想在這些嬌弱的女人身上浪費時間,結交她們對自己沒有益處,還有可能拖累了她們。
張妍問了其中一個最熱情的女人,得知了自己該怎么去找嚴卓。
她拉開背包鼓搗了一會兒,然后故意當著那些人的面從背包里取出一塊面包,然后她就把那么隨意的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床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宿舍。
待張妍離去,屋子里那五個女人開始嘰嘰喳喳抱怨起來——
“這女的真不合群?。 ?p> “現在才被分配住處的,十有八九是從觀察區(qū)里出來的,能正常嗎?”
“她那包鼓鼓的,也不知道都裝了啥……”
“打開偷偷看看?”
“是啊,我也挺好奇的,我們就看看,不拿她東西?!?p> 越說,她們幾個越好奇。
有兩個人不太愿意干這種事,還被其他三人斥責“不合群”,她們也只好任由那三人打開張妍的背包。
當打開背包之后,她們十分震驚!
因為這背包里面,滿滿地裝著各種各樣的食物!
雖然都是一些超市里販賣的保質期較長的食品,味道不算特別好,但對現在一周只能吃一次肉罐頭的她們來說,卻無異于珍饈美食!
看到這么多東西,有人起了貪念。
一個戴眼鏡的女人小聲嘀咕:
“只拿一兩件的話,她應該發(fā)現不了……大不了給她錢唄!再說了,我們宿舍里五個人只要一口咬定沒拿,她就一個人,就算發(fā)現了又能去哪兒告發(fā)去?這里可沒監(jiān)控……”
在這眼鏡女的慫恿之下,她們五個人忍不住誘惑,拿了一包香辣里脊、兩顆橙子、一袋瓜子。
而張妍其實站在門口系鞋帶,未曾離去。
聽到這些人的聲音,她眸子一瞇,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雙手,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闖進去。
她默默的離開,但這件事,她不決定就這么結束。
……
每棟樓的一樓大廳里都有一名生活管理員,生活管理員手中會有登記冊,張妍只需要報上自己的名字,就能查閱登記冊。
她一棟樓一棟樓的查詢,耗費了四個小時的時間,終于找到了嚴卓的住處。
嚴卓和她截然不同,他走的是廣結善緣的路子,一進安全區(qū)他就申請當了一名醫(yī)療志愿者。
大多數的病他都能看,樓里有誰得了點小病都由他幫忙診斷再去軍區(qū)取藥,幾乎整棟樓的人都認識他。
當張妍出現在嚴卓的辦公室門前,嚴卓由衷松了口氣——
“你再不來我可就要累死了。我根本不想在這里干這種工作?!?p> 張妍點頭:
“那你想干什么?我決定當志愿者,出去獵殺二級喪尸,你覺得怎么樣?”
嚴卓笑意濃濃:
“我聽從你的指揮,隊長?!?p> 張妍淡淡問:
“我找遍了所有樓,都沒有找到鄭子夜。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嚴卓一邊脫下白大褂,一邊笑著說:
“放心,我知道怎么聯系他?!?p> 嚴卓似乎早就準備好了隨時不當醫(yī)療志愿者,他向生活管理員遞交了一份填寫工整的辭職報告,并花了十分鐘的時間說服生活管理員,最終成功卸掉了這個工作。
張妍沒有立即去報名殺二級喪尸,而是告訴嚴卓:
“你先陪我回一趟宿舍,去取我的背包,我自己去的話可能……會有一些麻煩?!?p> 嚴卓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她:
“你怎么會把背包留在宿舍里?”
張妍很平靜:
“為了打掩護,故意放的。但是現在出了點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