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論容顏
凡與我為敵者,一拳轟殺。
蕭遙并沒有說出此話,但他之所作所為,無不在昭示著這一點。
他自血霧中走出,身上卻不染一絲污濁,除了他自己的血。
無比霸道的手段震撼了所有人。眾人面如石木,驚悚的表情竟再不能改變絲毫。
于修,就這樣死了?
恍然如夢,而且,是一個噩夢。
萬中無一的天之驕子,風(fēng)雷閣年輕一輩第一人,本前途無量,竟被人轟殺成齏粉,連尸骨也不成留下。
那少年瘋了嗎?
風(fēng)雷閣一旦降下滔天怒火,又豈是他能招架?更遑論他早與太蒼門結(jié)下仇怨。
一人與城中四大宗門之二結(jié)仇,便有九命也不夠亡損。
但他卻真的這般做了。
這場戰(zhàn)斗或有許多可能,最大的可能便是以蕭遙的死畫上句號。
而他的對手,也便是蒼圖三人,在所有人眼中從來沒有死亡的可能。
就算蕭遙真的取勝,他們亦無性命之憂。
對,沒有人敢于眾目睽睽之下?lián)魵⑷酥腥我蝗恕<幢阍诖丝?,不少人亦愚昧地深信著?p> 眾太蒼弟子無不面色蒼白,其中一人道:“你……你怎敢如此?”
他此話本是質(zhì)問,但說的著實全無底氣。更在對上蕭遙目光的一瞬間,頓然語凝。
蕭遙冷笑,道:“還真以為這是三歲孩童的游戲嗎?若沒做好死亡的覺悟,便為何參加試煉比賽?”
敵人的邏輯十分特別。在他們看來,只有自己殺別人的時候,卻從沒有想過自己被反殺的可能。
一向的高高在上,莾荒四大宗門已經(jīng)不知多少年沒有在試煉賽中流血了。忘記了,他們的血,也是腥的!
將他們高貴踏在腳下,蕭遙用鮮血讓他們認(rèn)清現(xiàn)實——他們,沒有什么值得優(yōu)越的。
或許大多數(shù)人因忌憚四大宗門而留有余地,但,不包括自己。
腳步輕悠中透著肅殺,他緩緩走向了獨孤莫言,道:“你還打算與我為敵嗎?”
若對方的回答是肯定的,他并不介意再增殺戮。
獨孤莫言苦笑,道:“閣下有大氣魄,于戰(zhàn)斗中淬煉意境之力,無論從哪方面講,都是我敗了?!?p> 蕭遙道:“既如此,你應(yīng)當(dāng)知曉如何決斷?!?p> 獨孤莫言雖也有意殺自己,但有傳送玉珠的存在,自己也不可能取他性命,唯有逼他自行放棄試煉比賽罷了。
他能夠擊殺于修,完全因為出奇不意,于震攝而言也已經(jīng)足夠。
獨孤莫言心中凜然,暗道:“殺了于修,又這般不在意的放我離開,他當(dāng)真不怕風(fēng)雷閣的報復(fù)嗎?”
又想:“縱然他心知無法滅盡這悠悠眾口,也不應(yīng)該如此怡然無懼。以他的天資,莫不是身后有大靠山?”
真相究竟如何,非他此刻所能窺探。心念至此,他當(dāng)即取出傳送玉珠,靈力注入后,唯見青光朦朧,周身一輕,便離了秘境。
蕭遙滿意一笑,能不費力氣逼退強(qiáng)敵,自然再好不過。
“所以,誰是喪家之犬?”轉(zhuǎn)過頭來,他嗜血的雙眼鎖定了蒼圖。
至此,莾荒三子一死一傷一逃,說是喪家之犬卻是再恰當(dāng)不過。當(dāng)不可能的事情轉(zhuǎn)化為真實之時,所帶來的,便只有深深的震撼了。
不遠(yuǎn)處,蒼圖對上其雙眼,只覺頭皮都是發(fā)麻。手中傳送玉珠緊握,已是做好了逃跑的準(zhǔn)備。
微微一笑,蕭遙如捕食的猛獸,迅猛而去,直撲蒼圖。
縱心有不甘,蒼圖卻沒有絲毫猶豫,絲絲靈力順著手臂急忙注入傳送玉珠之中。
于修的死宛若還在眼前,他不得不懼。
隨著靈力的注入,其身上也是籠罩著淡淡的光芒。僅僅是一瞬間,便是消失于這片天地之中。
見狀,眾太蒼弟子無不紛紛如蒼圖一般逃亡,哪敢再停留一刻。
半空中諸多紅色光芒漂浮,卻是眾人所留的莽荒血晶,他們選擇了逃跑,也便意味著放棄了它們。
望著眾人消失的身影,蕭遙心中卻是一松,身上電弧閃爍,卻是被于修所傷,若非他借助雷霆淬體一月,這一擊,便能要了他的命。
劇痛從身體深處傳來,卻是破軍拳的反噬接踵而至,他不由雙腿一軟,便是一頭栽到了地上。
這次的反噬之強(qiáng),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次,畢竟,獲得的力量越強(qiáng),付出的代價便越大,不是嗎?
而他也是明白這一點,最后,他僅僅是憑著意志,拖著重傷的身體,嚇退了所有人。
被于修的死所帶來的無限驚恐蒙蔽了一切理智,誰能想到蕭遙竟已是油盡燈枯?
又有誰能想到身為天驕,于修的拼死一擊怎能不給蕭遙帶來傷害?
可以說,從于修死去的一刻,蕭遙的敵人便已失了戰(zhàn)心,甚至不愿在此多待一刻。
蕭遙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猶如死人一般。那一拳,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體內(nèi)的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讓他想昏迷都難。
眾女呆呆的望著這一幕,此時此刻,她們心亂如麻。一開始,對這猶如螳臂當(dāng)車的少年她們并沒有抱有任何期望,甚至,心中難免有一點恥笑。
但隨著戰(zhàn)斗的推進(jìn),這點恥笑一點點的被磨滅,直至虛無。
眼前少年當(dāng)真如同那要強(qiáng)的螳螂一般獨自抵抗著那巨大的車輪,在絕境之時一次次的給她們帶來震撼。螳螂感動了車主,而蕭遙,打動了她們!她們看著躺在地上的蕭遙,眼神中,有著莫名的味道。她們不知道,為了什么,他能夠這般拼命的戰(zhàn)斗。
再看向同樣傷痕累累的紫嫣,或許,只有這樣的少年,才能配得上她。顯然,她們自是認(rèn)為蕭遙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紫嫣。
緩緩的走向蕭遙,眾女顯然也是有所畏懼,不知他是否已是失去意識。畢竟,方才殺意沖天的他任誰見到都得頭皮發(fā)麻,而且,轟殺于修的一幕更是在她們心中烙下陰影。
望著眾女的舉動,蕭遙不由失笑,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是動彈不得。無奈一嘆,他只得靜靜躺在原地。
“喂,你死了嗎?”清脆的聲音入耳,如百靈鳥般動人。
“還沒,不過也快了?!彼穆曇魳O其虛弱,不仔細(xì)聽的話,卻是不知所言。
不過,眾女也是修武之人,耳力并非常人可比。聽到他的回聲,俏臉都是涌上喜色。
不再害怕,眾女都是跑到蕭遙近前。雖早已目睹,但當(dāng)近距離看到蕭遙身上猙獰的傷口之時她們還是不由駭然失色。鮮血依舊不住流淌,此時的蕭遙,儼然已是成了一個血人。
回過神來,她們急忙封住其周身穴道,助其止血。又是拿出各種療傷止血的靈藥,這般著急的模樣,似乎已是把蕭遙當(dāng)成了重要的同伴。
簡單的處理之后,蕭遙身上的傷口已是止住了血,但他真正嚴(yán)重的傷勢卻是破軍拳的反噬所致。
這次的勝利,卻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拼來的。不過,他卻沒有絲毫的后悔,相反,他無比興奮,嘴角一咧,這,便是武者的世界,也是他今后的生活!
眾女一愣,都是不明白,這種情況之下,為什么他還能笑得出?
“謝謝你們了?!彼粗娕?,真誠的道謝。
畢竟,在這種情況下,殺人奪寶在世上可是屢見不鮮。
他沒有理由要求她們是知恩圖報之人,正如他不應(yīng)該在陌生人面前露出如此虛弱的一面。
對上蕭遙的目光,為他療傷的少女不由臉色一紅,低拉著腦袋,并無回話。
“公子折煞我等了,該道謝的應(yīng)是我們才是?!?p> 蕭遙輕笑,道:“尚不知紫嫣姑娘傷勢如何?”
紫嫣心中一動,回道:“有勞公子掛心。今日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若公子不棄,愿做牛做馬以報大恩。”
蕭遙心中一樂,忽然想起了一事,一時竟陷入了恍惚。
馨兒曾問他:“蕭遙哥哥,你可知相貌于一個人的重要性?”
蕭遙裝作大奇道:“你生的這般花容月貌,怎么也有這般愁思?”
馨兒臉上大紅,嘻嘻笑道:“我自是比哥哥長得好看的,但卻怕哥哥不能正確認(rèn)清自己容貌?!?p> 蕭遙道:“那你認(rèn)為我長得好看嗎?”
馨兒道:“這事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還需由外人來點評。”
“哈哈,若你隨便遇上一人便要叫他評論你的容貌??v然你再好看,也不免落個自戀之名?!?p> 馨兒啐道:“哪須這般無恥,我有一法,可公正的看出你是否真的相貌出眾?!?p> 蕭遙奇道:“愿聞其詳!”
馨兒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道:“此法可遇不可求,需待機(jī)緣巧合,你能救下一女子性命后方能知曉。”
蕭遙一愣,道:“此話怎講?”
只聽馨兒又道:“你若救她性命,她必感激涕零。這時便當(dāng)注意了。若她說的是小女子愿做牛做馬以報少俠大恩,便說明你相貌平平。若她說小女子無以為報愿以身相許,則說明你容貌可比潘安?!?p> 蕭遙啞然失笑,一時語塞。
這兩種說法皆很常見,不失感恩之心,但原來卻是因人而異嗎?
此事本是他倆玩笑話語,卻正映此時之景。
而紫嫣說的卻是“做牛做馬”,這倒不是說蕭遙其貌不揚,只因“以身相許”之言前者是八輩子也說不出的。
“公子……”見他入神,一白衣少女輕呼道。
蕭遙如夢初醒,干咳兩聲,望著蒼圖等人留下的莽荒血晶道:“這些莽荒血晶便送給你們,畢竟,這個冠軍,對于紫嫣姑娘來說,很重要吧!”
紫嫣嫣然一笑,道:“你已替我打敗了三個最危險的對手,便不需這些血晶,試煉前三也不會旁落了?!?p> 蕭遙說的是狩獵冠軍,而紫嫣卻只說前三,顯然兩人皆有意成全彼此。
“以姑娘的實力,正當(dāng)如此!”
“哥哥,那種感覺又來了?!鄙衲钪校龅捻懫鹆四穆曇?。
蕭遙心中一凜,暗道:“又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