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云安關(guān),向西一百里便是黑水河流域的地界,如果沒有風(fēng)沙,也就是約莫一天的路程。
再向西而行,過來的難民明顯的減少了,稀稀拉拉的會碰見兩三個人。從未見過這廣袤戈壁的狐貍十分開心,放開雙手,吼起了北方的民歌。
張浩天看著狐貍,雖然聽不懂具體唱了什么,但是大概能聽出是一個關(guān)于愛情的故事。戈壁是一個能讓你放松的地方啊,張浩天想起了父親的話,在這里待時間長了,人都會被戈壁灘吞掉。小時候,父親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的,難過了,就去戈壁灘上走一走,把自己的難過的事情告訴它,戈壁上的風(fēng)就會把這個事情從你的身上帶到遠(yuǎn)方。后來張浩天長大理解了父親的話,才知道戈壁灘吞掉的不止是你的悲傷還有你這個人。
“快點走吧,如果晚上我們還趕不到黑水河的話,我們就只能在這戈壁灘上過夜了?!睆埡铺齑叽僦宦房达L(fēng)景的狐貍。
“怕什么,這星辰曠野的,天為被,地為床,豈不快哉?!焙偛灰詾槿弧?p> “你懂什么?前幾天在旅店住你沒有感覺,你在野外過一夜試試?先不說這里的野狼,野狗,就是這晚上的溫度也能把你凍成冰塊?!睆埡铺煺f道。
狐貍“奧”的腳下一夾,拍馬向前趕去。張浩天緊緊趕上。但是張浩天一路的催促攔不住狐貍一路的好興致。兩人緊趕慢趕只能在太陽下山的時候趕到了一片胡楊林的邊緣。在張浩天的記憶中,過了這一片胡楊林就是黑水河了,兩人下馬,怕胡楊林中有埋伏,就決定先在這片胡楊林旁邊過一夜。
“我去撿點枯樹枝生火,你帶著我們倆的馬匹和行李找個避風(fēng)的地方。”張浩天吩咐道。
初春的黑水河還是屬于枯水期,事實上也只有夏季的兩個月這里才會看到有流水。河邊的胡楊林現(xiàn)在也就基本上屬于沒有綠色的時期。
不一會張浩天就抱著半捆柴火回來了,而狐貍也找到了一個大石頭作為避風(fēng)的屏障,但是最讓張浩天吃驚的還是狐貍給他展示的獵物,就在張浩天撿柴火的這段時間,狐貍打掉了一只野雞和五只跳鼠。
“浩天啊,這個老鼠怎么這么小啊?”狐貍問張浩天。
張浩天心里咯噔一下,在一起這么長時間,自己的名字終于從“哎”和“廢物”兩個稱呼中轉(zhuǎn)變回來了。
“這叫跳鼠,在晚上會出來活動,總是一蹦一蹦的,至于味道怎么樣,我也沒吃過?!睆埡铺鞌偭藬偸郑忉尩??!爱?dāng)?shù)厝藦膩聿怀赃@玩意。”
“我說,看它們在那蹦的挺好玩,就順手打了幾只?!焙偪粗约菏掷锏墨C物。
“順手?你還真是個狐貍啊,讓你在這多待幾天,這附近的野物還不得都被你打完了?!睆埡铺煨χ{(diào)侃。
不一會,倆人生好了篝火,狐貍的獵物在火上滋滋作響,唯一的遺憾是幾只老鼠沒有什么油水,只有一只野雞味道還可以。
“咦,這玩意怎么這么難吃?!焙傄Я艘豢谑种械睦鲜笕猓荒樀南訔?。
“這窮苦的地方,你還指望它能有多好吃?”張浩天也吃著手中的老鼠,卻是一臉的津津有味。
“能不能問你個問題,你為什么叫狐貍?。俊睆埡铺靻柕?。
“呃……這是我爸媽給我取的,不對,我的養(yǎng)父母給我取的,他們說我有一次在山里面和別家的小孩玩,結(jié)果我腳滑掉進了山澗,我父母以為我完了,結(jié)果晚上兩只青狐把我送過來了,雖然傷的很重,但是撿回來一條命。為了感謝那兩只狐貍,再加上我這天生的三角眼,他們就叫我狐貍了,時間一長我也習(xí)慣了?!焙偞炅艘话涯?,若有所思的說道。
“狐貍把你送回來的?”張浩天一臉的不可思議。
“對,但是我后來不記得怎么回事了,我爸媽只是說那天都開始準(zhǔn)備我的后事了,但是有兩只青狐,天天跑到我家院子里叫,我爸媽覺得太喪氣,就追了出去,誰知道跟著兩只狐貍,最后竟然發(fā)現(xiàn)了我?!焙倢埡铺旖忉尩馈?p> “那你本名叫什么???”張浩天問。
“我也不知道,我的養(yǎng)父母姓牛,小時候大家都叫我牛二,我的真實的父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后來養(yǎng)父母叫我狐貍,大家也就隨著叫了。你知道,鄉(xiāng)下人不像你們,起名很隨便的,好養(yǎng)活就行了?!焙倲倲偸帧?p> 張浩天沒有說話,自己的親生父母又在哪里呢。他抬頭看著夜空,一道閃亮的銀河橫貫在天空之上,無數(shù)的星星讓人有一種渺小和無力之感,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就在那些星星里面看著自己呢,從這件事開始到現(xiàn)在,一種強烈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張浩天心頭,等到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自己父母的身世也就知道了。
篝火慢慢的暗了下去,噼里啪啦的火星的聲音也被夜色所暗暗的吞沒,而篝火邊的兩個人卻早已經(jīng)睡著了,一片濃云遮住了月光。在這濃重的黑色的籠罩下,一支隊伍慢慢的向兩人靠近。
最先警覺的是倆人的坐騎,從云安關(guān)借出的是長年駐守在這里的戰(zhàn)馬,對于危險的感知和敵人的氣味,他們要比正在熟睡的那兩個家伙警覺的多。
兩人的戰(zhàn)馬不安的踏著地面,鼻孔不斷地噴著濃重的氣息,危險越來越近了,它們能夠感覺的到。如果此刻張浩天和狐貍帶著獵犬的話,它一定會朝著兩人的屁股狠狠地來一口,但到目前為止,沒有什么能夠打破兩人的夢鄉(xiāng)。
倆人的戰(zhàn)馬不安已經(jīng)到達了頂點,一只戰(zhàn)馬正準(zhǔn)備抬起前蹄來一聲嘶鳴叫醒沉睡的主人的時候,兩支利箭從避風(fēng)的巖石后面射出,貫穿了兩只戰(zhàn)馬的頭顱,兩只馬噴灑著熱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這倒是驚醒了夢鄉(xiāng)中的狐貍,他下意識的摸到自己的武器,準(zhǔn)備起身去查看情況,而腦袋就被一個重?fù)舸驎灹恕6硪慌缘膹埡铺爝B醒都沒醒腦袋就直接被挨了一下,等到恢復(fù)意識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時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