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誠意輕喝一聲,人已化作一道流星,拖曳出連串殘影,迎往翼虎。
翼虎再一聲咆哮,往側(cè)前猛撲,斜兜出一個弧形,齊眉棍般粗長的尾巴,帶著刺耳的破空聲,掃向劉誠意。
劉誠意完全違背了物理規(guī)則,瞬間從前沖變?yōu)殪o止,雙掌向內(nèi)互抵,接著往前平推,擋在虎尾橫掃來路上。
伴隨著一聲充滿痛苦意味的虎吼,翼虎尾巴向相反方向彈飛,翼虎本身卻毫不停留,直沖入懸崖邊的山匪群中。
不知多少山匪被翼虎沖落山澗,慘嚎哭喊聲中,翼虎從懸崖邊高高躍出,肋下雙翅刷一聲展開,在空中一個滑翔,躍往對岸的深山。
楊燁的目光,自翼虎出現(xiàn)時,便再也無法從它身上挪開。
直到翼虎騰空而去,寬大的雙翼加上長盡五米的軀體,甚至遮蔽住午后的刺目陽光時。
楊燁才赫然發(fā)現(xiàn),翼虎右側(cè)肉翅下,藏著個近乎透明的人影。
一時間,楊燁生出不知是張二虎變身成為翼虎,還是翼虎裹挾了張二虎的靈魂作為虎倀的困惑和荒謬感。
楊燁回過神來時,見劉誠意正目光灼灼看著他。
“你也看到了,對吧?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p> 楊燁深感無奈,卻不得不下令道:“三分隊輔兵,殺!”
他終于明白劉誠意殘酷無情的原因,山匪之所以是山匪,正因為他們目無法紀(jì),不事生產(chǎn),以搶掠來往客商或農(nóng)莊為生。
這就像見過血的野獸,想讓他們重新一直吃素,是根本不可能的。
且天地大變已初見端倪,今天張二虎能化身翼虎,明天就可能會有張三虎、王四虎,化身為更加兇殘的生物。
對山匪的同情和仁慈,就是對山下那些安分守已種地務(wù)工討生活人的無情和殘忍。
輔兵們似早已預(yù)料到會接到這樣的命令,一言不發(fā)向跪地的百多名山匪殺去。
當(dāng)然有不愿等死的山匪試圖反抗,但結(jié)果卻是遭到各軍官親衛(wèi)們的槍械點殺,他們只能向身后的懸崖退卻,大半被擠出懸崖摔死。
劉誠意一馬當(dāng)先走上鐵索橋,頭也不回下令道:“回營后解散休整,三天后集合,第五天,出征二郎山!”
楊燁劇震看向劉誠意背影,二郎山不同于老母洞、虎跳澗,乃是中州境內(nèi)在太元山脈排名極靠前的一處兇地。
更關(guān)鍵是,二郎山并非匪寨,而是一處正經(jīng)八百的道場。
二郎山上二郎廟,廟里供奉的自然是二郎真君,常駐其中修道者人數(shù)并不算多,僅有十四人。
但這十四人,各個身懷絕技,且有一套請神上身的法門,雖然真假難辨,但信者極多。
記名在這十四人門下為弟子的權(quán)貴子弟遍及太初,倘若特反隊真的攻上二郎山,先不說能否成功,只是來自朝堂其他各部的壓力,就足以讓中州特反隊就地解散。
是以楊燁怎都想不明白,為何劉誠意的下個目標(biāo),不是臭名昭著的黑風(fēng)崖,而是并無惡劣事跡的二郎山。
和他抱有同樣疑惑的,不在少數(shù)。
常珍珍和鄭博已來到他身邊,顏奎也默然加入他們這小圈子。
常珍珍摘下頭盔,甩掉頭發(fā)上的汗水,道:“二郎山你該聽過吧?”
楊燁點頭苦笑道:“上學(xué)時候,還和幾個同學(xué)一起去那里求過簽?!?p> 鄭博附和道:“怎么會是二郎山呢?”
顏奎悶哼一聲,道:“因為二郎山距離營地、距離城市最近!”
楊燁訝然看向顏奎,不得不承認(rèn),顏奎確是一針見血,說出了看似不成立卻最貼近真相的事實。
劉不慶也跟上四人隊伍,說道:“楊師,劉府密報顯示,二郎山,實則是個販賣婦女兒童的巨大中樞,那十四個畜生,不僅將他們收的每個記名弟子培養(yǎng)成替他們揀選、綁架婦女兒童的爪牙,還以幼童為藥引修煉邪功!”
楊燁被這驚人內(nèi)幕驚到失去思考的能力,茫然看向其余幾人。
常珍珍最先回過神來,咬牙切齒道:“劉家的情報能力毋庸置疑,二郎山該平,每個和二郎山有關(guān)系的人,都該死!”
鄭博皺眉道:“意哥是否已經(jīng)知會過其他衙門、軍衛(wèi)?若我們冒然攻上二郎山,恐怕會被諸多黑白勢力圍攻。”
劉不慶愕然道:“這個屬下還不清楚。因劉帥原本的計劃,的確是休整后拿下黑風(fēng)崖?!?p> 楊燁想起那頭翼虎,略微明白到劉誠意如此激進(jìn)的原因。
但以特反隊目前折損過半的實力,實在沒有多大可能拿下二郎山。
天知道那幫裝神弄鬼慣了的假道士,會整出什么違背常理的東西來。
劉不慶接著說道:“劉帥的意思,這次出征,主要還是給中州打個樣出來,讓更多人看到,特反隊的確是能和山匪一較高低的正規(guī)部隊。
“依劉帥推測,這次休整時,兵源將會大大增加,不再只是大家憑私人關(guān)系拉來人馬?!?p> 楊燁回頭看向正列隊過橋的三支分隊,這兩次奔襲剿匪,像是一只大錘,已將這支新軍捶的近乎支離破碎。
但其中保留最完整的一分隊,經(jīng)過鐵血錘煉的二分隊,以及矮子里挑將軍湊出來的三分隊突擊隊,已有資格成為這支部隊的軍魂。
新加入者,只需一場大戰(zhàn),便能夠真切領(lǐng)略到這三支隊伍不同作戰(zhàn)風(fēng)格下,相同的意志品質(zhì)。
有幸活下來的人,將會自然而然被這軍魂感染,成為一名合格的特反隊士兵。
只是,楊燁不清楚怎樣的傷亡比例,會讓這軍魂崩潰,會讓中州數(shù)萬修煉者們認(rèn)為加入特反隊是個錯誤的選擇。
只希望這個傷亡比例,不要在二郎山出現(xiàn)……
不周山頂?shù)那f園里,陳志航和陳慈航仍坐在南側(cè)的水渠上,愜意用冒著霧氣的渠水泡腳。
陳慈航舒服的伸個懶腰,道:“搞的不錯嘛,幾天沒來,就整成溫泉山了。”
陳志航苦笑道:“被雷劈很疼的?!?p> 陳慈航不屑道:“下次再有雷,讓我來,肯定大補?!?p> 陳志航仰躺地上,枕著雙手看向白霧蒙蒙的天空,道:“補是真的很補,可惜,我存不住,一股腦全給了那五個蠢貨。”
陳慈航調(diào)笑道:“呦,上仙你還怕幾個徒弟造你的反?。俊?p> 陳志航猛的坐起:“說正事兒!這白霧好死不死的,把虎頭峰也給兜了進(jìn)來,之前那聲虎嘯你也聽到了吧?怎么整?”
陳慈航從水中提起玉足,踩在陳志航長袍下擺上擦干,道:“虎頭峰嘛,叫兩聲很正常,怕什么。”
話音未落,迷霧中的虎頭峰方向,便又傳來一陣虎嘯,隱隱還有人驚呼慘嚎之聲。
陳志航無奈道:“石頭山不會叫的吧,該是哪里的老虎成精了。”
陳慈航美眸亮起:“老虎成精了好啊,剛好拿來騎!”
陳志航怪異看向她,道:“萬一是頭白虎,是不是不太妥當(dāng)?”
陳慈航翻個白眼,腳下一頓,已飛身進(jìn)入白霧之中。
陳志航根本懶得起身,只閉目休憩。
不一會兒,果然傳來陳慈航的嬌叱聲,及老虎和人的慘叫聲。
幾個呼吸之后,陳慈航重新回到莊園內(nèi)沒有白霧的范圍,身后果然跟著頭肋生雙翼的巨虎。
不是從虎跳澗逃出來的張二虎,還能是誰。
陳慈航一把拽過巨虎,像撂翻一只小貓似的將它掄翻在地,道:“晦氣,是頭帶人倀的翼虎?!?p> 陳志航眼都不愿睜開,道:“多大點兒事兒啊,你把人倀收了不就完了。”
陳慈航皺眉道:“這就像買了臺二手車,洗的再干凈,開起來也不舒服?!?p> 陳志航嗤笑一聲,道:“你挑男人可不是這么想的?!?p> 陳慈航一挑眉,道:“你這種小男生是不會懂的,人不能純粹的話,當(dāng)然是經(jīng)歷越豐富越好?!?p> 陳志航不再答話,打了個響指后,倒頭就睡。
陳慈航無奈踢了他兩腳,沿著姜石鋪就的小路,往山莊外走去。
不多時,西門舉飄然而至,看了眼地上睡覺的陳志航,又看看乖乖站立一旁的巨虎,解下腰間的金縷玉帶,勉強勒在巨虎脖子上,牽著去了。
楊燁回到宿舍,很意外的發(fā)現(xiàn),黃華并沒有給他任何留信。
就好像黃華也忘記了透露給他過雷文用的關(guān)鍵信息似的。
正納悶兒時,黃華的來點自動接通。
“頭兒,我?guī)湍戕D(zhuǎn)接、篩選了這些天的來點和信息,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雷文用找過你三次,都在晚上十二點以后?!?p> 楊燁想也不想答道:“老師他每晚都會靜坐,十二點準(zhǔn)時結(jié)束,從我認(rèn)識他開始,便一直是這樣?!?p> 黃華奸笑道:“頭兒,凡事總有例外嘛,否則,老雷他是怎么和妙善她們勾搭上的?總不能是別人姑娘家等他等到夜里十二點?!?p> 楊燁沒來由的一陣煩躁,道:“要你干什么吃的,我軍令難違,你不懂自己去盯梢他么?”
黃華怪笑道:“嚯,殺了幾個人,脾氣見長啊。就得這樣才對嘛,白龍衛(wèi)又不是過家家。
“就等頭兒你這話呢,明天中午,雷文用這段時間每一分每一秒做了什么,都會發(fā)到你手機上!
“你還有一天半時間來自己判斷,到底他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