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洛炎清淡的眼眸,以及唇角若有似無的笑意,在一瞬之后極速后退。
此時此刻,唐逆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身體在寒風(fēng)中瘋狂地打著旋兒,四肢胡亂地?fù)]舞著,想抓住個什么,可是周圍除了空氣,只剩下凌厲的風(fēng)雪,再用力也是徒勞。
惟肖他們原本滿臉慈愛,看著風(fēng)雪中,兩人緊緊相擁的身影,忽然間,事態(tài)突變,三人皆是臉色大變。
“我靠!”惟肖大吼一聲,三個人齊齊跨步,在及膝深的積雪里,奮力朝著唐逆墜落的方向沖去!
耳邊疾風(fēng)唳唳,看著迎面而來的大地,唐逆雙手成拳,目眥欲裂,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 ?p> 噗!
兩條腿像是被人往下用力一推,唐逆一愣,緊接著,又是一下。
噗!
她在空中轉(zhuǎn)過身,看到腳上,居然多了一對,極其簡陋的火箭推射器!
沒有靳洛炎的那個華麗而又充滿重金屬感,她腳上的這個,黑黑的,小小的,仔細(xì)看去,連邊上的鐵皮都沒磨平,坑坑洼洼,跟狗啃的一樣。
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你敢嫌棄一個試試?!”衍生靈威脅的聲音在腦袋里冒了出來。
唐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現(xiàn)在哪里有功夫嫌棄?
“火呢,大哥?”
話音剛落,只聽“噗!”一聲,兩團火焰從火箭推射器里噴了出來,唐逆感覺到助推力,還沒來得及咧開嘴笑,那火就熄滅了。
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她人在空中,就跟抽了風(fēng)似的,噗噗噗!快快慢慢,往雪地里墜去。
唐逆拼命穩(wěn)住身體,想努力把身體調(diào)節(jié)成立起的姿勢,那么即使推力不夠,至少她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臉著地,一頭狠狠地扎進雪地里。
可是默契啊,這種東西,似乎從來就不存在于她和衍生靈之間。
每次她剛要翻身,就被他一噴火,壓得翻不起身,眼睜睜地看著大地朝自己陰森森地笑著,飛奔而來。
當(dāng)然,靳洛炎那張欠揍的臉,老是在眼前晃悠。
唐逆越想越氣,越想越氣,與此同時,整個人就像離弦之箭,直直地沖向地面。
“唐逆!”
于小文他們卯足了勁狂奔。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身影風(fēng)馳電掣,疾飛向她。最后一刻,唐逆身下突然多出一大團火焰,把下墜的趨勢,生生遏止!
靳洛炎見狀隨即后仰,劃開數(shù)米,停在了半空中。
唐逆收起[小飛龍紀(jì)念版打火機],看到那張臉,屁股還沒著地,一個反撲,就將人按倒在了雪地上!
“靳!洛!炎!”她一聲厲喝,前頭幾座雪山,全都抖了一抖。
靳洛炎被她壓著,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眸,在雪地里格外黝黑,唇角一勾,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真聽話?!?p> 唐逆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瞪著眼睛想了想,才明白過來。
靠!
這家伙故意的!
那句話不是說給她聽的,而是說給衍生靈聽的。
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還不足以構(gòu)造出火箭推射器,但衍生靈大可以給她另外弄個降落傘之類的東西,只要摔不死不就行了?
可偏偏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這樣掉進他挖的坑里,半天沒爬出來。
靳洛炎眼中笑意更濃,但這笑里,滿是詭計得逞之后的得意,看著就讓人想暴打一頓。
掌心寒光一閃,唐逆手里忽然多了把刀。
“麻煩替我捅一刀,謝謝?!毖苌`陰森森的聲音在腦袋里響起。
靳洛炎好整以暇地躺在雪地上,瞥一眼那把刀,“脾氣挺大?”
唐逆把玩著手里的刀,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冷笑,“兩歲,你懂的。”
點點頭,揚眉,“真捅?”
“你舍得?”
“不捅一下,怎么知道舍不舍得?”鋒利的刀刃在輪廓清晰的下顎線上一劃,唐逆笑瞇瞇地看著身下的人。
啪!
一只手快如閃電,抓住她的,包裹在掌心,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招式,刀瞬間飛出去四五米遠,斜插在了雪地里。
男人用力一拉。
唐逆措手不及,悶哼一聲,趴到了他的胸前,對上一雙冷冽的眼睛。
“你……!”
“你的意志力能量場非常強,甚至可以說,是我見過的人里面最強的,但是你對能量場的控制能力幾乎為零,這就導(dǎo)致了你體內(nèi)的靈,無法充分利用能量場里的能量,鍛造出專屬于你的高級兵器。
我就是要告訴你,意志力能量的凝聚和控制,是需要鍛煉的,鍛煉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對危險的恐懼,使神經(jīng)不斷緊繃,從而激發(fā)出當(dāng)前狀態(tài)下,體內(nèi)最大的潛力?!?p> 靳洛炎頓了頓,看到唐逆張嘴想說話,隨即用冰冷又迫人的聲音,把她的話頭壓了過去。
“如果剛剛是在戰(zhàn)斗中,而我是你的敵人,你覺得自己,還有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安然無恙地趴在這里和我說話?”話語間,透著不容置疑的魄力。
惟肖他們匆忙趕到,就看到那兩個人又是同樣的姿勢,倒在雪地里,兩張臉貼得極近,靳洛炎倒是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緒,唐逆的臉上,卻一陣紅一陣白。
這畫面,怎么這么引人遐想呢?
三個人互相看看,臉一紅,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擾,識相地轉(zhuǎn)身望天。
一席話,讓唐逆的臉色極為難看。
靳洛炎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她太安于現(xiàn)狀,沒有主動去學(xué)著控制體內(nèi)的意志力能量場,并加以好好利用,從而導(dǎo)致每次戰(zhàn)斗,都是一副弱雞姿態(tài),被敵人掄在手里,啪啪啪地打。
她一向是個就事論事的人。
其實她沒有那么生氣,就是看不慣這家伙不可一世的張狂模樣。
要訓(xùn)練,也不是不可以——但能不能提前知會一聲?
需要這么竭盡全力地激發(fā)她嗎?!
當(dāng)然這些話,唐逆是不會乖乖說出口的。
她瞪身下的人一眼,靳洛炎也適時放開她的手,于是兩人默不作聲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身上的積雪。
惟妙聽到聲音,悄悄扭頭看了一眼,見兩人起來了,這才拍拍惟肖和于小文。
三個人齊齊回頭,“剛剛發(fā)生什么事了?”惟肖好奇地問道。
“問她。”靳洛炎睨唐逆一眼,眉目含笑,那副樣子,看起來要多壞就有多壞。
唐逆一愣,唰地扭頭看向他,什么叫問我?
后者揚了揚眉毛,不再多說,長腿一邁,率先朝前走去,留給惟肖他們一個充分的想象空間。
唐逆面對六只在自己身上滴溜溜打轉(zhuǎn)的眼睛,扯扯嘴角,然后冷著臉,一言不發(fā),從他們面前經(jīng)過。
惟妙和惟肖看向于小文,畢竟他們里面,只有他有情感經(jīng)驗。
于小文趕緊驚慌地擺擺手,“我和我老婆很純的!”
三人面面相覷,聳聳肩,跟上。
……
五個人,在永無止盡的風(fēng)雪里前行,寒風(fēng)像把刀子,灌進衣服里,刮得皮膚生疼。除了靳洛炎,唐逆四人都沒有進化到基礎(chǔ)能力第四階,所以一路上,只能緊緊裹著身上的破衣服,走得哆哆嗦嗦,深一腳淺一腳,非常艱難。
打頭的男人走得相當(dāng)愜意,閑庭信步,跟吃飽晚飯,在自家小區(qū)里遛彎似的,時不時回頭看他們一眼,目光淡漠,倒是沒有不耐煩。
不知道走了多久,嗚咽的風(fēng)聲中,就聽于小文忽然在旁邊喊了一句什么,聲音沙啞,還沒落進耳朵,就被風(fēng)吹走了。
唐逆抬起頭,瞇著眼睛,在黑黢黢的樹林里張望,黯淡的眸子頓時一亮。
“小木屋,那里有個小木屋!”
她趕緊回頭,招呼后面的惟妙和惟肖。
如果她記得沒錯,這里就是原本安娜會遇到克里斯朵夫的流浪橡樹交易站。
“安全嗎?”
惟妙有點猶豫。
小木屋就像是黑暗中的燈塔,極盡吸引力,又像是故意引人上鉤的絕美毒蛇。
“故事里,就是個買賣物品的交易站,也是原本安娜遇到克里斯朵夫的地方?!碧颇嫜例X直打架,停頓了好幾次才說完。
惟肖點點頭,兩眼冒光,“走吧,先進去烤烤火再說,再走下去,我可真的要凍死了?!?p> “……好吧?!蔽┟盥犜挼馗?。
靳洛炎站在前頭等他們,見他們朝小木屋走去,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讓到一邊。
唐逆暗中觀察了一下他的反應(yīng),見他不反對,心一定,走得跟快了。
幾個人走近,果然看到門口的木牌上,寫著流浪橡樹交易站,唐逆打頭,推開了木門,隨著一股熱氣迎面撲來,后面的人趕緊魚貫而入。
靳洛炎淡定地走在最后,咯吱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屋子很小,大概也就二十平米左右,地上凌亂地散著一些繩子和胡蘿卜。沒有什么家具,只有正對門的位置,擺著一張單人沙發(fā),沙發(fā)前的火堆,正散發(fā)著讓人喜悅的熱氣。
靳洛炎雙手揣兜,兩腿交疊斜靠在墻上,一雙幽暗的眼睛,本就被幾縷劉海遮去了一半,此刻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越發(fā)叫人看不真切。
唐逆掃了一圈,沒看到大胡子老板,還在困惑,就聽見沙發(fā)那里,傳來一聲輕笑。
聽到笑聲,四個人立刻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