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小黃門尖聲報著來人,殿內的眾人都看向了門口,就連和戚氏姐妹說著話梅妃也停了下來,定定的看著林暮亭和林桓兩人對視之間的微妙神情。
照規(guī)矩,后宮的嬪妃與大臣官眷是不可直接見面的,往日宴席也會在中間設有屏風。
只是今日是帝后大婚,太后和太妃吩咐了不必擺上屏風,也算是給嬪妃們見家人的一次恩典,沾沾喜氣,故而也能說上幾句話。
燕氏不情不愿地跟著林桓和林暮亭見禮,也是未曾想到這個十幾年來不聲不響的小蹄子,能坐到這個位置上。
見過禮之后,燕氏便被林桓打發(fā)去和別的官眷談天了。孟青容難得識趣一回,帶著樓玉去找剛到的孟家父母敘舊。
林桓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兒,眼神中透露著一絲欣賞:“在家中不顯山不露水的,竟不知道你是這般聰慧的孩子?!?p> “父親別取笑女兒了,走到這個分兒上,只是因為父親的官位和運氣罷了?!泵鎸α只?,林暮亭面上一如既往地冷漠,但袖子之下的羅帕都被捏皺了,她還是怕這個父親的,“您過來不只是為了拉幾句不咸不淡的家常吧?”
“我知道你性子淡泊,和你那過世的母親如出一轍,但是林家的前途,門楣的榮耀,林家也有你母親一半的心血,與你也是息息相關的,你說對嗎,孩子?”林桓嘴角的笑意味不明。
林暮亭心中冷笑,別家父母親拉家常都是問在宮中如何,過得好不好,林桓就是林桓,對他來說,林暮亭這個女兒只是他手下可利用的棋子,為了試探和拿捏林暮亭,連她已經(jīng)過世的母親也可以搬出來。
“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桓瞥了眼一邊的云舒,云舒得到林暮亭的示意退到遠一些的地方,林桓才走近幾步,壓低聲音道:“蕭家和常家掌權朝堂太久了,我林家也要分一杯羹?!?p> “那與我和干?”
“前朝和后宮密不可分,這也是為什么常家和蕭家即使手握朝堂重權還是要送女兒入宮,你現(xiàn)在是嬪,如果爬到妃,再生下皇子,就有可能是貴妃,那林家,就可以前途無量了。”
林暮亭心頭一緊,手中的帕子滑落在地,她沒想到林桓的野心,貪到這個份上。
她不懂朝堂,但是她知道蕭家和常家在朝堂根深蒂固已久,想撼動他們的地位,幾乎沒有人敢做這件事,林桓如今固然是從二品的內閣學士,可勢力還差的遠。
“你姓林,和林家是分不開的,要考慮清楚啊元嬪娘娘?!?p> 林桓回到了另一邊屬于自己的座位上,接受著其他官僚的恭維。
林暮亭扶著座椅把手跌坐在座上,臉色不太好看。
剛剛歸來的霍追月并不知方才林家父女之間發(fā)生的劍拔弩張,撿起了地上的帕子,見林暮亭盯著林桓和燕氏的方向,關心道:“怎么了,可是林伯伯和燕氏給你氣受了?還是身子有不舒服的地方?”
林暮亭接過帕子,隨手搭在桌上,扯起一抹笑容:“無事,午膳吃得早,現(xiàn)下有些餓了罷了?!毕肫鹈锨嗳菡f霍追月被小宮女叫走之事,問道:“聽說你被一個小宮女急匆匆叫走了,可是你宮中出事了?”
聽見林暮亭說無事,霍追月松了口氣,在她左手邊落座,道:“帝后大婚,眾人都要獻上賀禮,我還愁禮不夠隆重呢,結果今日父親母親入宮,叫人送來了一張‘同偕到老’的紫檀木蠶絲雙面繡屏風,底下的人差點磕碰壞了,我盯著他們放到千秋殿放禮的偏殿才放心?!?p> “霍大人和霍夫人真是用心良苦,也是想為你爭一爭,哪怕爭不上頭寢,也給陛下留下一個好印象?!?p> 時至黃昏,該來的大臣官眷皆已落座,嬪妃們也都到齊了。
太后和太妃相伴而來,后頭跟著常如曼和馮錦心,還有沈漣漪。
幾人落座后,吉時已到,眾人都起身望著門口,只是踏進殿門的,只有身著大紅色吉服戴著鳳冠的蕭秀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