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身材高大似熊羆的男子,寬闊的脊背似乎背負著常人看不見的沉重。
回想起其方才所說的話,饒是張三豐自認識遍道經萬卷,看過人間百態(tài),也不由有種話上心頭,卻無法出口的感覺。
我有一個夢想?
愿天下無餓殍之士,愿漢人,蒙古人和諧相處,愿風調雨順,愿世界和平。
這,真的可能嗎?
“這很難?!?p> 張三豐面色復雜地看向余堯,下意識說道。
不說其他兩個民族生活習性就不同,而且那么多年的血海深仇是那么容易淡化的?
“沒試過怎么知道?”
余堯不以為意,見其震驚的樣子心里石頭就落了下來,轉過身道。
“有志者事竟成,如果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那才是注定不可能成功?!?p> 張三豐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什么,可看見余堯堅定的眼神,只得嘆了聲氣:
“那教主是想如何實現你的夢想?”
雖然心里已經大致有了答案,但張三豐還是想聽聽余堯真正的回答。
“從江湖踏上廟堂,坐上那個位置后大刀闊斧改革,輕徭役,重生產,人心安定,再以法規(guī)束之,漢人元人平等?!?p> 余堯沉聲說道。
張三豐聽罷搖了搖頭,自顧自地走上前和余堯并肩。
“教主是否太理想化了,漢人,蒙古人平等?這不是簡單一句話就能做到,而且你這個思想,有些異類了?!?p> 張三豐輕聲說罷,好似第一次認識余堯般,將其仔細打量一番。
古往今來,漢家那么多人杰,有勒石燕然的漢武帝,有開元盛世的唐太宗,其對待異族要不用拳頭打得其屈服,要么以和親納入屬國,至于來個民族平等,民族融合?
還真沒漢人思考過,從儒家文化盛行漢人嘴里說出都奇怪的很,更別說從蒙古人嘴里說出了。
“事在人為,人定勝天!”
余堯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語氣鏗鏘有力。
“不過我倒想問問真人,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話鋒一轉,余堯有些疑惑地問道。
明教教主王保保這個身份在他計劃之中可謂重中之重,如若被拆穿,那他這幾個月的時間可謂是完全白費,剩下在這方世界停留的時間想再得些好處可以,再想謀劃什么大事就不要想了。
從昨日起余堯便感受到一種若有若無的排斥感。
當然,目前這種感覺很淡,就像游泳時的感覺,人進入水中,撥動水時阻力,感覺很輕微,但不可否認其確實存在。
照出發(fā)時紅頭文件上的內容,那種排異感出現的時候便標志著萬界樹給他們發(fā)放的“簽證”快要過期,過不了多久就會強制返回,是時候該進行收尾工作,可容不得半點差池。
“這個,說來話長?!?p> 張三豐似乎一眼看出余堯的不安,笑了笑,擺了擺手。
“王教主不用擔心這件事暴露的可能性,我之所以能認出你來其實依仗兩點,而且我不止認出你,還認出您的那位妹妹同樣在武當山?!?p> 說著張三豐神秘一笑,自顧自解釋了起來。
“十數年前你可知中原武林曾組織過一次規(guī)模不小的刺殺行動?”
“您說的是那次名為“星火”的行動?”
余堯目光微閃,說起十數年,腦海里不自由閃過些許片段,下意識說道。
這應該是原主的記憶。
據記憶里,十八年前元朝勢力正強,猶如冉冉升起的朝陽,不可避免,游牧民族起家的元朝治理民生不行,可高壓漢人卻真有一手。
一時賦稅徭役之重簡直快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也恰在那時,中原武林興起了一場名為“星火”行動的計劃。
由武林中那些好手起頭,大規(guī)模刺殺元朝官員,將領,據說規(guī)模大到皇帝都震怒,若不是后來不知為何不了了之,估計派大軍來一場平推山門這類事情都干得出來。
同時這件事某種程度上也是趙敏如今牽頭的分裂中土武林,挑起明教與六大派紛爭計劃的起因。
至于為何余堯記憶那么深刻,原因就在于那件事后,十數年間,汝陽王不止一次私下怒罵江湖草莽不足與謀。
“難不成汝陽王府那年也在名單之上?”
余堯心思一動,事情頓時就聯(lián)系起來了。
不過為什么當年王府安安穩(wěn)穩(wěn),一點波瀾都沒受?
張三豐嘆了口氣,苦笑一聲:
“當年“星火”計劃牽頭人便有武當,刺殺官員,軍中將領按職位高低由不同實力接手,汝陽王早年便初露崢嶸,素有一副國之棟梁之相,自然上了名單,名單之重已可進前三甲,老道十數年前不才也已武林中登臨頂峰,因此這項任務便分配在了我之手中?!?p> “那為何……”
余堯不解地問道。
他想問為何沒有動手。
“王教主是忘了十數年前發(fā)生了什么?”
張三豐好似知道其要說什么,反而反問道。
沒待余堯回答,緊接著自顧自答話。
“昔年為了一把區(qū)區(qū)屠龍刀,所謂正派同道便齊上武當,想要個交代,逼死我那苦命的徒兒,難不成還想老道為其出心出力?!”
聲音越說越大,話音剛落,卻見張三豐竟臉色紅潤,一副氣極之樣。
咳咳。
張三豐咳嗽幾聲,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拱了拱手。
“那時起老道便退出了所謂“星火”計劃,而少林,峨眉幾派也不想做的太過火般,沒再提那茬,牽頭的沒了,加上朝廷逐漸將注意力挪了過來,這項計劃便歇了下來,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老道至少知道了汝陽王有一子一女,其蒙古名暫且不說,漢名卻是知道,一位趙敏,一為王保保?!?p> 這樣一說完,余堯才算明白透徹,感情是這里露出破綻。
見余堯這番作態(tài),張三豐卻是笑著不斷搖頭,似乎想到什么,正色。
“對了,估計你那妹妹也是認出你來了,你,做好應對之策了嗎?”
張三豐面色凝重地看向余堯。
余堯自然知道其什么意思,若想行欺天之事,首先便要將所有知情者處理妥當,那樣才能真真正正成為另一個人。
余堯目光微閃,看向山下,沉默少許。
“真人放心,計劃應該是有了,不過還需要真人幫幫忙?!?p> “教主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