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倒了,長孫令的太子府牌匾被摘了,也被封了起來,一屋子女眷成天哭得梨花帶雨。
荼燕后悔了,她雖然想嫁給長孫令,但不想嫁給廢太子啊!
羅子喻此時臉色也是無比的難看,她不僅嫁給了廢太子,而且是被迫的,同時她的娘家也垮了。
宏陽伯府的人如今是人人喊打,出門都得從后門蒙著面紗偷偷出去。
但他們有多慘,就會有別人笑得多漂亮。
琮皇貴妃復寵了。
如今宮內,皇貴妃和貴妃一同協(xié)管六宮,因為長孫信的緣故,皇貴妃復寵是要封后的消息,也跟著喧囂塵上。
長孫安的回歸,讓時局完全大扭轉了過來。
朱謙面色復雜地看著從舒王府走出來的幾個大臣,對他們施禮后才踏進了舒王府的大門。
上次來這里是什么時候的事了?朱謙有些恍惚。
“敬之?!遍L孫信見他在書房門口站著發(fā)愣,微笑著開口喊了朱謙一聲。
朱謙回過神來,看著長孫信,感覺他似乎還是那個自己認識了這么多年的朋友,但他心里明白,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老朋友了,他是舒王。
“誠則?!敝熘t回了一個淺淡的笑容來。
長孫信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自顧地走到一旁坐下:“最近事情太多了,今天才空了片刻,想著叫你來問一件事情?!?p> 朱謙突然有一點不好的預感,但還是不露聲色坐在他對面,疑惑道:“可是朝中的什么事情?”
“不是?!遍L孫信搖頭,“你還記得在北齊營救襄王的時候,南淵王女用的金針嗎?”
朱謙心里暗叫不好,但也只能嘆了口氣,早晚長孫信都會知道的,此時隱瞞毫無意義:“記得?!?p> 那個麻倒人的手法和金針,與當初拿走北涼圣物的人如出一轍,只不過當初是銀針而已。
“所以北涼真是唱的一出好戲啊?!遍L孫信冷笑,“他們算準了北齊動手的日子,所以拿走了真的圣物,而后任由北齊對外宣傳他們拿到了圣物,接著又派圣女前來東黎,還搭上了南淵這個幾百年前的靠山?!?p> “若不是這次,恐怕我們還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吧?!?p> 朱謙喝茶的手一頓。
他要怎么說?說他其實已經知道了嗎?其實早在南淵的時候,他就猜到了紅鸞是那天拿走圣物的人。
只是一方面,他不是皇室的人,另一方面,他跟紅鸞關系好,所以他才沒有吭聲,因為這件事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也就是被麻倒了那么久比較丟人罷了。
但長孫信明顯跟他不一樣,他是皇子,如今又是新太子幾乎唯一的人選,并且他跟紅鸞可沒那么好的關系。
“你早就知道了?”長孫信見他沒吭聲,語氣有些不高興了。
此時不宜和長孫信之間有裂痕,朱謙便搖頭道:“也不算是早知道了,只是那日便有猜測,一直沒機會同你說,今天你突然說起,看來我猜的也是不錯。”
長孫信盯了朱謙半晌,開口道:“我知道,她如今是你的準世子夫人,但我身為東黎的皇子,也有必要為東黎的明天考慮?!?p> 他緊盯著之前的一舉一動,連一絲細微的表情也不愿放過。
朱謙倒是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他放下茶杯,微微一笑:“所以誠則打算怎么辦呢?”
見他沒什么不悅和抗拒的態(tài)度,長孫信才開口道:“滅了南淵,她既然將圣物拿走了,那也得拿點兒什么來交換才合適吧。”
倒是意料之中了。
其實這幾天朱謙翻來覆去地想,長孫信會有什么下一步動作。
北涼那個地方,滅了沒有意義,但是南淵不一樣,南淵是一個正經發(fā)展出來的國家,如果并入東黎的版圖,勢必極為有利。
若是加上他西周長公主外孫的身份,再利用紅鸞去把北齊打下來。
整個大陸豈不是明分三國——西周、大晁、東黎,暗則大一統(tǒng)。
只是不論先滅北齊還是先滅南淵,他要怎么利用紅鸞呢?
朱謙不愿意說話,他知道長孫信在等他說計劃,但是他就沒有想過,這個聯(lián)姻歸根結底是得成的,到時候他要怎么去面對紅鸞呢?
北涼有她從小長大的朋友,南淵有她的父母,長孫信不是不知道這些。
朱謙只覺得自己徹底第一次認識了眼前的這個兄弟。
他此時還長著一張令女子都羨慕的臉,但臉還一樣有什么用呢?他已經不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長孫信了。
見他不說話,長孫信垂下眸子,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你別怪我,北涼偷圣物在先,當初都是猜測,如今證據確鑿,這件事沒得再商量的余地?!?p> 他頓了頓,似乎是糾結了一下,才開口道:“更何況,如今的形勢你也清楚,這次去北齊,我發(fā)現(xiàn)荼悠那邊處處透露著古怪,我必須要拿到那個位置,才能觸碰到真相?!?p> 朱謙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長孫信其實也掙扎過,痛苦過,但既然能一步步走到如今,他自然也是不能回頭了。
良久,朱謙才嘆了口氣:“我其實沒什么好說的,一切以殿下的想法為準,殿下想好了就去做吧?!?p> 他說完就起身施禮離開了,從開口到離開,都沒有再看長孫信。
長孫信聽著他的話,面上透著難以置信的神色,雖然他知道這次肯定是不歡而散,但沒想到朱謙直接改口叫他殿下……
這番,朱謙等于說表明了態(tài)度,他以后只是臣,不再是朋友,他要做什么他會尊重,會聽令,但不會再以兄弟的身份支持他。
長孫信手撐著桌面緩慢站起身,而后默默握緊了撐在桌上的雙手。
他難道錯了嗎?
不,他沒有錯,他只是想弄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對,自己只是太想知道真相了,只有努力爬上和那個真相匹配的位置,他才能知道真相。
他要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偏安一隅對于皇子來說,本就是不可能的夢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