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姐弟
謝安瀾這話也并非完全是假的，在遇到顧歡顏之前，他就已經(jīng)計劃好了要離開京城，越遠越好。原本選定了幾個地方，其中之一就是這衡華苑，當(dāng)然，最終決定來衡華苑也并非跟眼前的姑娘毫無干系，不過謝安瀾自是不會跟她承認的。
歡顏將信將疑，只是淺淺地沾了一口茶水，并未多說什么。
謝安瀾也沒有在這件事上再多作解釋。
既然已經(jīng)來了，那手札自是要看的，謝安瀾主動跟歡顏探討起來。
歡顏雖然聰穎，但在固陽那地方也找不出個特別博學(xué)的先生來，而父親找來的那個先生，跟父親一樣，覺得女孩子反正將來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人，懂得一些字，知書達理也就夠了，不必學(xué)得太深，所以平時只是隨便教她們一些淺顯的東西而已。歡顏自然不滿足，一開始遇到不懂的還會去追問他，但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這個先生也不過是半瓶子晃蕩之后，也就不再多問，只是自己找各種書去鉆研了。
而謝安瀾則不同，他從三歲就開始識書斷字，教過他的先生全都是博學(xué)多才之人，對他更是悉心教導(dǎo)，他的深度自然是不一樣的。
所以蔣青青手札上的內(nèi)容，雖然他們兩個人都能看得懂，但謝安瀾卻能給歡顏講得更深入更透徹一些。
歡顏向來敬佩博學(xué)多才之人，雖然她對謝安瀾的疑慮還未完全消除，但不得不承認，此時她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更傾向于相信眼前這個少年了。
謝安瀾講完一段之后，有些口渴，正要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一口茶水，卻看到顧歡顏正定定地看著他，雙眸晶亮。
謝安瀾看著她的眼睛愣了片刻，然后語氣平緩地開口問道：“怎么了？”
“覺得你很厲害。”打自己出生到如今，他大概是自己遇到過的最博學(xué)的人，而他卻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值得敬佩。
從小到大，謝安瀾聽得最多的就是別人對他的夸獎，或是真心誠意，或是假意討好，他早已習(xí)以為常，并且能客套且得體地應(yīng)對。但此時聽了顧歡顏的夸獎，他卻不知怎么地，竟有些不好意思，除此之外，還有些開心。
“你也很厲害，我們兩個的經(jīng)歷畢竟不同。以你的聰慧，若是有好的先生加以指導(dǎo)的話，定能很快超過我?！弊约悍讲胖v的那些東西，她顯然都是第一次聽，但她很快就能領(lǐng)會自己的意思，這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
而且他們方才一起探討的時候，謝安瀾發(fā)現(xiàn)她涉獵頗廣，并非是死讀書，讀死書的那種人。
她最終決定來衡華苑是對的，以她的資質(zhì)，在衡華苑里，她才能大放光彩。但謝安瀾也不免在心中暗暗可惜，之前的那些年她的聰慧都被浪費了。
歡顏聽了謝安瀾的話之后，卻搖了搖頭，“你不必恭維我，我知道，想要超過你很難?！?p> 卻見謝安瀾忽而舒朗一笑，“我們兩個就不必在這里互相吹捧了吧?！?p> 歡顏聞言亦是忍不住莞爾一笑，兩個人目光對視，都是忍俊不禁。謝安瀾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對自己笑了，她對自己的防備應(yīng)該是卸下了一些了吧？
看著歡顏嘴角的笑意，謝安瀾暗暗道：那蔣小姐說得沒錯，她應(yīng)該多笑笑的，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自這玩笑話之后，顧歡顏和謝安瀾之間的氣氛輕松了不少。
眼看著快要到正午時分，蔣青青才從外面回來，手里拎了很多東西，卻顯然還興致未盡，坐下之后便是對歡顏道：“你們也別一直看書了，我們吃過飯之后，出去玩兒一會兒吧?！?p> 顧歡顏拒絕的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卻堪堪又收了回去，改口道：“好啊?！?p> 見歡顏答應(yīng)，謝安瀾的眸光微閃了一下，卻也只是若無其事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并未開口說什么。
三人一起吃過午飯之后，蔣青青拉著歡顏去熱鬧的街市上逛，自然也邀請了同來的謝安瀾。
蔣青青在前面跑來跑去，顧歡顏和謝安瀾則被落在了后面，當(dāng)然，歡顏是故意的。
“以謝公子你的才學(xué)，通過衡華苑的考試肯定沒問題，青青的手札，你還是讓給我自己看吧?！?p> 街市上熙熙攘攘，歡顏須十分靠近謝安瀾才能讓他聽清自己的話。
謝安瀾側(cè)頭看向身旁的歡顏，“你怕欠了我？”
“你不也很不喜歡欠別人嗎？”自己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說過了，他不喜歡欠別人，所以才會執(zhí)意將他的玉佩賠給自己，若非如此的話，也不會發(fā)生之后的事情了。
“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為你做什么都是應(yīng)該的。”
“你給了我那么多銀票，已經(jīng)還清了?！?p> 謝安瀾玩笑似地對歡顏道：“我的命可遠遠不止那個價錢?！?p> 歡顏正要開口，卻被一旁一道聲音給打斷，“兩位公子、小姐，要來玩兒一把嗎？贏了的話，這盞漂亮的琉璃燈就白送給你們哦?！?p> 謝安瀾不給歡顏說話的機會，邁開步子走到那攤位前，問那年輕的攤主道：“怎么玩兒？”
年輕人見生意上門，立刻眉開眼笑起來，“很簡單，就是猜骰子的大小，猜對了，這里的東西你們隨便挑，今天算你們好運，剛得來了一個琉璃燈，你看，漂亮吧？”
歡顏看了一眼擺在一旁的那盞琉璃燈，琉璃罩面，四角上有四只朱雀銜珠垂下，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的確很好看。
謝安瀾回頭看了一眼歡顏，正瞧見她盯著那琉璃燈看，笑著道：“喜歡？”
不等歡顏開口回答，那年輕的小販搶先道：“這么漂亮的琉璃燈哪個姑娘不喜歡啊，公子，怎么著？試一把？看看能不能把這燈給你妹妹贏走。”
聽了這話，兩個人都是一愣。謝安瀾看著那小販，緩緩道：“我們不是兄妹?！?p> 那小販聞言，臉上的表情細微地變化起來，眼睛里透出些曖昧的神色來，一臉‘我懂我懂’的表情。
謝安瀾看著小販臉上的神情，突然道：“我們是姐弟?！?p> 小販臉上曖昧的神情驟然僵住，一副被嚇到了樣子，歡顏也沒想到謝安瀾會突然這樣說，看到小販臉上的神情之后，也不由噗嗤一笑。他這是故意逗這小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