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入耳,恍若天籟。
白芷拉著白樓隨便找了座位坐下,迫不及待就閉了眼睛去欣賞。
聽著那曼妙的琴音,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身處幽谷。
微弱的風聲,潺潺的流水聲,清脆的鳥鳴······微風拂面,夾帶著清幽的花香,眼前竟像是出現(xiàn)了一望無際的花海。姹紫嫣紅,彩蝶紛飛······
那分明是一個人間仙境!
白芷聽的入了神,等到一曲琴畢也沒能從那幻象中清醒,直到彈琴人走下舞臺與白樓打了招呼,低沉的嗓音入耳,這才生生拉回了她的心神,情不自禁便開口贊嘆:“高山流水,不過如此。”
她話音一落,兩人的目光同時往她身上落來。白樓的眼里是難以抑制的驚奇,而那戴著面具的彈琴之人詫異之后卻是嘴角輕揚,罕見地露出笑意。
他平常住在百花谷內(nèi),譜曲多與山谷有關。世人只知道他彈奏的樂曲曼妙,稱他為妙音公子,卻不能懂這其中之意境。如今眼前的女子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不知道算不算是他的知音?
“在下知音閣閣主妙音,姑娘可就是白兄的妹妹白芷?”雖然從未去特意了解過白樓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長什么樣兒,但是看白芷與白樓的模樣三分相似,心思一轉(zhuǎn)便也猜了出來。不過這位二十歲的老姑娘名滿京都,他雖未去特意查過,但也聽過不少傳聞。都說白家的四小姐喜武厭文出了名,天天舞刀弄槍,對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如今又怎么會聽懂他這琴中的意境?
“正是?!卑总菩Φ妮p柔。
只看那妙音一席淡雅銀袍,上繡藍紫鳶尾。墨發(fā)挽起一半,插了根清素木釵,隨意不失親和。再看他戴著個鏤雕梅花的銀制面具,只遮了眉眼,留下挺鼻薄唇,不由得親和中多了絲神秘。就像是來自九重天外、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天子。
她驚艷于他的容貌,那勝雪如脂的皮膚就連俊秀的竹苓都比他不過。更驚嘆于他的琴藝之高超,竟能借著音樂將山谷里的花鳥蝴蝶栩栩如生地呈現(xiàn)在眼前。
這是她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經(jīng)歷,不自覺便對眼前的男子多了一絲崇拜??墒撬采钪缃竦陌讟钦龖岩勺约海瑒倓傄呀?jīng)情不自禁說出那番話來,若是再激動地露出什么馬腳,這戲可就演不下去了。
“原來是白四小姐。不知道四小姐剛剛說‘高山流水不過如此’是為何意?”正當白芷努力抑制自己對妙音的崇拜之情,卻不想他竟突然問出這話。
他與白樓情同手足,自然知道白芷是白樓從望城尋回,也知道她曾掉湖失憶??墒敲髅鬟@白四小姐對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喜武厭文是出了名的。如今一回來竟能聽懂他琴音中的意境,這很難不引起人的懷疑。
白家的人在朝堂之上身居要職,說不定她是別國派來的細作呢?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白家人很可能會因為對白四小姐的疼愛而忽略了這一點。白樓是他的生死之交,他自然有必要去查清這一點。
看出了妙音的心思,白芷心思一緊,表面卻是不動聲色。只看她狀似羞澀一笑,突然便擰著衣袖忸怩起來:“小芷不懂音樂,可是聽了公子的琴音,不自覺便恍如身處幽谷。情不自禁說出這話,公子可莫要見笑?!?p> “原來如此。”白樓聞言,心中舒了口氣。他好不容易逼迫自己要相信眼前是真正的小芷兒,剛剛聽了她的贊嘆,差點又將這防線推翻。可是如今看來,小芷兒從前厭惡音樂,但是她掉湖撞了腦袋突然開了竅也說不一定呢?
這么想著,最后的一絲懷疑也被他拋到了九霄云外。
“······”看白芷如此輕易便取得了白樓的信任,妙音只是垂下眼瞼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流光,隨即又抬眸對上白芷的視線笑的溫和:“都說知己難覓,四小姐不懂音樂,卻能聽出在下這琴音中的意境。看來倒是在下運氣極佳了?!彼荒墚斨讟堑拿嫒フf明自己對白芷的懷疑,只能是下來再派人去查探了。
“呵呵······公子說笑了?!卑总坡勓?,那羞答答的臉色似乎更紅了。
果然不愧是演技出神入化之人,就連剛剛還對她頗有懷疑的妙音見狀也差點信以為真??此邼氐吐裰^不敢看他,分明是看到了心儀的男子時所露出的小女兒情態(tài)。
白樓一看那還得了?趕忙抓著白芷的肩膀晃得她頭暈眼花,似乎生怕自家妹妹被眼前這頭豬給拱了?!靶≤苾耗憧蓜e被他容貌給騙了,這王八蛋是個色心狼,壞得很?!彪m說他與妙音情同手足,可小芷兒是他捧在心尖尖呵護的。妙音長了一張魅人的臉,身邊的鶯鶯燕燕多得數(shù)不過來,他可不能任由小芷兒往火坑里跳。
“二哥,你別晃了,我頭暈?!辈铧c被白樓晃地吐出口白沫子,白芷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有些欲哭無淚。她確實是想讓白樓以為她喜歡上了這妙音,好以此來轉(zhuǎn)移他的視線不再懷疑自己??墒撬龥]想到這二哥分明與人家稱兄道弟,卻竟然為了將她對妙音的愛慕扼殺在萌芽去叫人家王八蛋、色心狼。她是不是做錯了什么?她發(fā)誓,她可沒想挑撥離間啊。
“······”其實莫說是白芷,一旁的妙音也是哭笑不得。他知道白樓是個護妹狂魔,可是他沒想到這廝竟然為了這事敢公然叫他王八蛋。
還有,他哪里壞得很了?什么時候又成色心狼了?分明是那些女人恬不知恥要往他身上撲的好嗎?再說了,就算是送上門來的女人,他何時又曾碰過了?
他對女人的要求極高,若不是真心喜歡,是絕不可能與之發(fā)生半點關系的。他到現(xiàn)在都還是個雛呢,這臭小子又不是不知道,干什么非得要去污蔑他?
懶得再與白樓計較,面具下的雙眸竟是極其罕見地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便往樓梯口走去。
“既然來了,便去雅間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