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樓臺風雨（2）

　　進了臨煙軒，飲香左右看了兩眼，才關起房門來。白望染坐在茶幾前，手捧一盞茶，似在思慮著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白望染放下茶盞，茶盞已是空了。余錦見狀上前又續(xù)了一杯，終沒抑制住心里的疑慮，開口問道：“主子，順親王府來了請?zhí)?，您應該歡喜才是，奴婢怎么看您好像……反而心情更沉重了些？”

　　白望染接過余錦遞來的茶，談及此事，目光如野獸見了獵物一般，略帶些狠厲，看著令人膽寒：“那帖子可真是個好東西?！?p>　　“您說……什么？”

　　“那帖子我細看過，按字跡分辨，確實是阿姐的字。可順親王府的大公子，明明是伊夫人的兒子，他的周歲宴，請?zhí)伪匾⒔阌H自來寫？”白望染說出心中疑慮，飲香和余錦也漸覺得，確實有些不對。

　　屋內養(yǎng)了幾株花草，飲香正給澆著水，聽了白望染的話，手上的動作停了一停，轉而細細思慮，道：“庶出長子，雖說這周歲宴不是不可辦，只是向來沒有主母為庶子寫請?zhí)牡览?。奴婢斗膽猜測，若不是順親王妃與伊夫人關系甚佳，那八成便是寵妾滅妻，這不知好歹的妾室騎到主母頭上去了?！?p>　　在大朔國民間，孩童的周歲被看得極為重要，往往家中都會設宴宴請所有親朋好友。既然是宴請，自然要有請?zhí)４笏返娘L俗，便是要由生母親自來為子女寫請?zhí)儆缮概捎H信送至賓客府中。

　　若是庶出的子女，多半是不設宴的，只自家聚個家宴，自得其樂，也就過去了。但也有富貴人家，未有嫡子，先有庶出，便還是會設周歲宴，只是這請?zhí)?，多半是由主母請全福媽媽來寫，生母絕不得觸碰。

　　余錦年紀雖小，但人情世故她也算曉得些，聽了飲香的話，她這才明白其中緣由，憤憤道：“原來是伊夫人那個東西！大姑娘早幾年剛出嫁，歸寧時與主子閑談曾提起這位伊夫人。大姑娘說，這人原是風月地里的花魁，偏偏順親王就是喜歡得緊，妻未娶先納妾，還氣得圣上罰了他半年的俸祿！若不是我們大姑娘嫁進順親王府做了王妃，這位伊夫人還真是在順親王府一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呢！”

　　“順親王寵妾滅妻出了名，這伊夫人也沒個規(guī)矩，兩個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提到這位伊夫人，白望染就氣不打一處來。

　　飲香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提醒白望染小聲些，注意隔墻有耳，但白望染卻毫不在意，道：“聽到就聽到，傳出去便傳出去，我才不怕順親王呢，寵妾滅妻的男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讓我阿姐去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阿姐是什么人？京城第一才女！大好的前程毀在他這個廢物王爺手里，他若是找我麻煩，我定不會讓他好過！”

　　“主子，您快別說了。”飲香踩著碎步到白望染身邊坐下，輕聲勸道?！芭局?，您與順親王妃手足情深，只是這事，若是真如您說的那般鬧，就讓順親王失了顏面，只怕順親王以后，表面上同王妃是伉儷情深、琴瑟和鳴，至于背地里的事，你我如何知曉？再者說，讓順親王丟了面子，王妃自然要受牽連，若是傳開來，沒準圣上也……咱們定然不能這么沖動魯莽地做?！?p>　　“可阿姐……”

　　飲香知道白望染只是被急昏了頭，若是真要對付那伊夫人，對白望染來說，定然不是難事。飲香想了想，提點了一句道：“既然伊夫人是順親王的心頭肉，主子，您便可以從伊夫人身上下手，來一招聲東擊西，讓順親王想護著伊夫人，卻又不得不好好罰她一頓，甚至將她逐出府去，這招定比直接與順親王對峙來得更妙?！?p>　　“你是說，一箭雙雕？”

　　“正是，一箭雙雕?！?p>　　-

　　順親王府妾室多，后院里的幾個小院子，著實是塞滿了人，只有那偏僻的聽風樓最是寂靜，自然也就成了正妃白望煙的住處。

　　聽風樓原本不叫“聽風”，只因著聽風樓架得高，四周皆是低矮花園，四季里有風過，便帶著風的呼嘯聲，故而改名稱“聽風樓”。白望煙一個人住在這王府最偏遠的角落里，或許一年也未有幾個人來，她倒也隨遇而安，只貪這里清凈，遠離那后院里的奢亂**。

　　南霜推了門進來，手里抱著幾本剛去藏書閣取來的書卷。白望煙抬頭，見是南霜，便問道：“給染兒的帖子，已經送去承王府了嗎？”

　　南霜把手里的書卷放在案前，雙臂正酸疼，這時一邊按揉著手臂，一邊回道：“送去了，奴婢還讓人去沿邊給承王殿下也報了聲，省得二姑娘再派人多跑了?！?p>　　白望煙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右手執(zhí)筆繼續(xù)寫著請?zhí)?，卻也不忘吩咐道：“你派點人，把我屋子旁邊那個小廂房再收拾收拾，待染兒來了也好住下?！?p>　　南霜領了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