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利·艾因富特在當天午夜偷偷潛入了仇家紐曼家族的莊園。
他隨身帶著一把制式燧發(fā)手槍和一把做工精致的刺劍,這兩件武器都是好友帕爾幫他找來的。
朋友還為細心地為他備好了一袋火藥和一塊嶄新的燧石以及一小包鉛彈。
達利對燧發(fā)槍械并不陌生,兒時的他經(jīng)常在家族莊園附近的森林里打獵,經(jīng)歷種種變故以后又在貴族同盟的新兵營中更為系統(tǒng)的學習了射擊的知識。
他先是給手槍換上了一片新的燧石以確保它能打出火星來,然后拔開火藥袋上的軟木塞,從槍管倒入些許火藥,隨后用一塊薄皮革裹住一粒鉛彈,用手槍上的裝彈桿將彈丸推入槍膛底部,在扳機處倒入一點點火藥用于擊發(fā),最后扣好蓋子上好保險,裝填完畢之后,他只需打開保險,扣下扳機就可以射擊了。
帕爾幫他找來的這柄刺劍簡直太過精致了,像是一件掛在墻上的藝術品,而非實用的武器,劍身雕滿了花紋,劍柄是玉石材質的,十字護手的兩端鑲了兩顆品相不太好充滿雜質且顯得有些暗沉的紅寶石。達利試著彎折了一下劍身,鋼材還算不錯,還好劍身足夠堅韌足以勝任強力的交鋒格擋,劍刃也足夠鋒利。
達利雖然矮小瘦弱,但他在年少時曾專心練習過家傳的劍法,對付完全不懂的外行人算是綽綽有余,但面對經(jīng)驗豐富又殘忍好斗的老手則是另一回事,因此他還是盡量用燧發(fā)手槍解決掉仇家,不得已才會拔劍。
他的計劃很明確,趁著夜色悄悄潛入紐曼家的莊園,盡量接近紐曼家的家主西斯卡·紐曼,然后殺了他,而自己能不能逃跑就聽天由命了。
紐曼家族本就是是艾因富特家族的世仇,達利本人的父親、母親、弟弟之死也都和他有關。此外西斯卡還慘無人道地命人殺害了達利最信任的老管家維斯,達利的義妹也被他害得生不如死,至今不知所蹤。
在此種深仇大恨之下,心中的任何憐憫都是對被害者的不敬,達利這個矮小瘦弱愛讀書的青年在這一晚化身為殘酷嗜血的復仇天使,他要親手宰了西斯卡,完成這場血親復仇。
為了提高暗殺的成功率,達利強忍著滿腔的怒火,盡量保持冷靜,他翻過高聳的鐵柵欄,在院內的陰影中潛行。
接近宅邸之后,他看到一扇未關的窗戶,只要穿過院子,爬進窗子里就能順利接近目標。
可惜潛入的行動并不順利,紐曼家的仇人眾多,他們早就有了層層防備。
一只被鐵鏈拴住的巨大的獵犬很遠就嗅到了入侵者的味道,它朝著達利的藏身之處大聲地吠叫起來。
聞聲趕來的是一名紐曼家雇傭的保鏢,他看到了在草叢中潛行的人影,保鏢站在距離目標僅有十幾步的地方舉起了獵槍,大聲吼叫讓這個入侵者出來。
達利別無選擇,他無處可逃,只能還擊。
在這個距離即使是精度不高的燧發(fā)手槍也不難命中目標,對復仇的渴望讓他變得冷靜,從沒傷過人的他對于殺人這種可怕的事竟然沒有一絲彷徨。
他單膝跪地伸直手臂瞄準了不遠處站立的目標,照門的缺口和準星連成一線以后他果斷地扣動了扳機。
隨著一聲巨響,保鏢的胸部中彈,他掙扎著捂住傷口倒在地上,向前爬了一公尺,然后再也不動了。
(我做到了,這么簡單就殺了一個人。)
槍聲之后,整個紐曼莊園的人都被驚醒,犬吠聲和人們的喊叫聲大作,他們都朝著事發(fā)地靠攏過來。
達利迅速裝填上了第二發(fā)彈丸,朝著第一只撲向自己的獵犬開了一槍,可惜這次沒有擊中。
很快他就被幾支獵犬死死咬住了腿動彈不得,他拔出刺劍捅死了一只獵犬,但很快就被聞聲趕來的人們徹底制服了。
幾位強壯的仆從和保鏢把渾身濺滿了狗血的達利捆在樹上,這位失敗的暗殺者被打得鼻青臉腫,幾顆牙齒被打得松動。
幾分鐘后,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西斯卡·紐曼帶著幾個手下前來查看被擒住的暗殺者。
面對自己的仇人,達利瘋狂地咒罵著,他的行為招來了又一頓毆打,這次嘴巴被布條牢牢封住。
大腹便便的西斯卡·紐曼輕蔑地注視著這個被打得半死的入侵者,他轉過身慢吞吞地點燃了煙斗中的煙葉,背對著達利,用讓人惱火的語調說:
“小子,感謝你自己主動送上門來。
我以為你早已死在那場海戰(zhàn)中,這些獵犬和保鏢本來是為對付我的其他仇家準備的,沒想到逮住了我最想要的大魚。
我還在惱火無法親眼看你死去,你那粗魯?shù)牡艿芡弥也坏臅r候挑撥我那笨蛋長子出去決斗,而我那傻小子竟然答應了。
這小畜生殺了我的長子,他也許不太聰明,但畢竟我的親骨肉。為此你那卑賤的叛徒家族必須全部給他陪葬,只有這樣才能消除我心頭之恨?!?p> 西斯卡·紐曼轉回身來發(fā)現(xiàn)滿身狗血的達利正以可怖的眼神死死地瞪著他,他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隨后才冷靜起來,這兇神惡煞的家伙被數(shù)根粗麻繩捆得很牢固,身邊又都是仆人和保鏢,自己絕對是安全的。
他又得意起來,想著如何才能進一步點燃對方的怒火:
“哦,對了,告訴你一件好玩的事,你那外姓的野種妹妹寧死也不肯嫁給我的老親戚,我本來還想大發(fā)慈悲留她做個紀念呢,這賤娘們兒抵抗得挺激烈,把我那老親戚都給抓傷了。
我只好把她賞給手下人享受,你那野種妹妹可是真夠厲害,比你小子有種多了,她咬破了自己的血管,寧死也不屈服,咱只能賣了她換酒錢。對了,后來你們把這賤娘們兒賣到了哪家窯子來著?”
一個相貌兇惡的光頭保鏢發(fā)出一陣邪惡的笑聲,他答道:
“老爺,難不成你還要把她贖回來殺掉?”
“算了,這娘們是個上等貨色,贖回來可要花不少錢,賠本兒的買賣我可不做!”
這邪惡殘忍的一仆一主又齊聲笑了起來。
達利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像是沸騰起來,他那可怖的、布滿血絲的雙眼爆凸得幾乎要從眼眶中掉出來。
西斯卡·紐曼看到達利被激得發(fā)了狂,顯得非常得意,他做了個手勢讓手下解開達利嘴上的布條。
“說吧,叛徒家的小子,你想怎么死,我會給你個痛快,死前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的,事后把你埋在你家的莊園里,畢竟咱們兩個家族斗了幾百年,最后我想給你這叛徒來點關懷,以顯示我紐曼家的仁慈。”
達利·艾因富特用力吐出了被打落的牙齒,他惡狠狠地說道:
“就算我墮入地獄里也會想辦法回來帶走你的,混賬東西!
我的要求和我弟弟當時提的的一樣,我要和你決斗!以我身為艾因富特家繼承人的名義,我要求決斗!”
那位相貌兇惡的光頭保鏢哼了一聲說道:
“老爺,你看。這小子被氣瘋了,凈說些蠢話,讓我宰了他吧!”
說著他抽出一柄屠戶切肉時常用的短刀,向著達利走去。
“小子,你那個礙事兒的老管家就是被這把刀解決掉的,現(xiàn)在我要用它送你一程?!?p> “等等!”西斯卡·紐曼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發(fā)聲攔住了手下,對著達利冷笑著說道:
“你個叛徒家的賤種,還說什么自己是繼承人?你家的財產(chǎn)都充公了,你倒說說看你能繼承些什么東西?再去回你家偷地毯么?
既然你要求決斗,那我就滿足你,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你弟弟做了些什么,我要你以同樣的方式來償還,這樣能更好的為我兒子報仇。
當然我不會蠢到以身犯險,我有很好的人選送你上路,我會指派一個代理人和你決斗的,不用槍,用劍。我會讓他慢慢地折磨你,小子。
到時候你就會跪著求我給你個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