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是違背了只聽從朕一個人的命令這一原則,聽從了太子的指令,隨后又聽從了哲王的命令,更沒有做到令出血歸”皇上盯著柳承宏,臉上怒色漸消“你這般失職,朕該如何處置你?”。
柳承宏一頭磕在地上,惶恐地說道:“卑職罪該萬死,當(dāng)以死謝罪”。
他的內(nèi)心卻抱怨道:既然早打算處置我,為何當(dāng)時回宮的時候不處置,現(xiàn)在才算舊賬?
皇上深吸一口氣,陷入深思,靜默不語。
此時,傅衡的臉上依舊平靜得如一潭死水,但是內(nèi)心卻已經(jīng)開始惴惴不安。
皇上突然召見柳承宏,讓他驚疑之余,更感焦慮。顯然,這件事并不是沖著柳承宏去的,倒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沖著自己來的。
大殿之內(nèi),還有一人,看上去年紀(jì)挺大,一頭白發(fā),但是臉上蒼白得有些嚇人。
他靜不出聲,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也不敢到處看,注視腳下光溜溜的地板。
皇上在殿內(nèi)來回踱步,腳步聲極其輕微,在寂靜的宮殿內(nèi),依舊能讓殿內(nèi)其余三人的心臟跟他的節(jié)奏跳動。
他瞥了一眼神似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的洪公公,然后用一種無比輕松,不以為意地語氣說道:“那便以死謝罪吧”。
此言一出,洪公公的身體總算有了一絲顫動。
柳承宏驚得全身發(fā)軟,癱倒在地。
而傅衡,噗的一聲跪倒在地,求情道:“陛下開恩,柳指揮使犯下此等罪責(zé),臣難辭其咎,是臣管束不力,臣也甘愿領(lǐng)罪,但柳指揮使罪不至死,請陛下開恩”。
洪公公此時嘴角掠過一抹難以被捕捉的得意之喜,而柳承宏則是驚喜之余萬分感激,他沒想到傅衡會替自己求情。
此次入宮,實在蹊蹺,皇上無故追責(zé),傅衡也一改往日的鐵面替自己求情,這都讓柳承宏一會兒云里,一會兒霧里。
這些柳承宏目前都無暇顧及,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殫精竭慮的是該如何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性命。
“喔”。
皇上驚訝一聲。
“看來朕的紅衣使出了不小的問題,連你都要請罪了”。
“紅衣使者,令出血歸。陛下放心,臣一定整頓管束好下屬,不令陛下失望”。
“好”?;噬蠞M意地點點頭。
“那禁軍統(tǒng)領(lǐng),你就不要做啦”。
傅衡猛然抬頭看著皇上,才明白,今晚這出是要撤自己的兵權(quán)。他頓時心中狐疑:禁軍統(tǒng)領(lǐng)自然得是皇上最信任的人,皇上此舉表明,他已經(jīng)不再信任自己了嗎?可是絞盡腦汁,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讓皇上對自己失去了信任。
“臣遵旨”。傅衡顫抖地應(yīng)道。
“至于柳承宏,撤去指揮使一職,罰俸半年”。
“謝陛下開恩”。柳承宏顫顫諾諾地說道。
入宮時,兩人都滿心疑慮;出宮后,兩人的心境也相同,心拔涼拔涼的。
“多謝侯爺救命之恩”。
傅衡腦中一片茫然,思緒萬千。他沒有理會柳承宏,匆匆離去。
柳承宏垂頭喪氣地走在街道上,想起了當(dāng)日救人的初衷,畢竟經(jīng)過他的手,一些人活了下來。
這樣轉(zhuǎn)念一想,他心里也就沒那么難受了。
這時,王奕柏的馬車迎面駛過來。
“柳指揮使,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
柳承宏心想:剛剛在生死邊緣打了個圈,臉上能不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嗎?
“并無憂心之事,殿下這是去哪兒?”。
柳承宏隨口一問。
王奕柏露出尷尬的表情,沒想過要如何作答。
柳承宏自知多嘴了,也不管一前一后的言語矛盾,趕緊道:“殿下,臣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王奕柏這才如釋重負(fù)般輕輕一笑。
夜空靜得像是被什么東西捂住了嘴巴,但是天上的云卻是變幻無窮,讓人猜不透,摸不清。
王奕柏閉目冥思,過了一會兒,馬車停在景府門外。
駕車小廝前去敲門,過了很久,柯偉彬從門縫中探出頭來,一臉不悅地問道:“你找誰?”。
小廝聞言一怒,心想:車?yán)锩婵墒钱?dāng)朝皇子,你這無知小兒怎敢如此無禮。
“慕姑娘在嗎?哲王殿下想見她”。小廝故意將皇子的稱呼加重了嗓音。
柯偉彬臉一黑,不過考慮到對方是皇子,也不想惹得對方不高興,于是用相對柔和的語氣說道:“她已經(jīng)睡了,不見客”。
王奕柏心里也明白,這么晚了,自己肯定見不到慕容詩晨,但是他今晚趕來,只不過是想向她傳遞一個信息,他今日是迫不得已才沒應(yīng)約。
忙活了一天,也沒打探到楚立的消息,還惹得慕容詩晨不高興,王奕柏心里極不是滋味,只得悻悻回府。
“晨兒,哲王深夜來訪,看來他把你看得很重”??聜ケ蛘f道。
慕容詩晨唇角微撇,心想:今晚先晾著你,看你明天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柯偉彬又正色道:“林越已經(jīng)啟程入京,我們需不需要再派多點人手過來”。
聽到林越的名字,她臉色一沉,走近窗邊,凝視掛在天邊的彎月。
“不必,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慕容詩晨冷冷地說道。
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卻讓她那張嫩得出水的臉頰顯得無比蒼白,痛苦之色布滿雙頰,她輕輕閉上雙眼,想起了父親慈祥的面孔。
沉靜良久,她轉(zhuǎn)過身對柯偉彬說道:“柯大哥,你去荊州打探當(dāng)日與林越一起回城的人是誰,他也是我們慕容家的仇人”。
“可是你一個人在這里,萬一有什么......我不放心”。
慕容詩晨冷冷一笑,安慰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此時,她忽然想起當(dāng)日送回父親殘體的墨歸塵。她心想:墨歸塵應(yīng)該就是與林越同謀殺害了自己父親的人。
但是,她同時又在心中思疑,為何他要將父親的殘體送回?
要知道,卑鄙無恥的謀殺者,是不會心存任何負(fù)罪感,更別說是良知了。所以如果他們是這類人的話,那么送歸殘體這一舉動的確難以理解。
不過這些在慕容詩晨的眼里,都無關(guān)緊要。
她意志非常堅定。
不一會兒,她的臉上又露出為難之色。不可否認(rèn),如今王奕柏已經(jīng)沉迷于她的美貌無法自拔,但是如何進(jìn)一步實施她的計劃,讓她頗感焦慮。
夜,安靜得很是時候,恰到好處,這樣她就能好好盤算,細(xì)心周詳?shù)赜媱潥⑷舜笥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