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魂不守舍的,回到了興漢侯府之中。
劉正見郭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于是就問他:“奉孝,你這是怎么了呀?”
郭嘉取出請貼,讓劉正定奪。
劉正看了一下,請貼的內容,合上之后,右手拿著,輕輕的拍打著,左手的手心。
郭嘉見劉正,沉默不語,于是就問他:“侯爺,咱們真的,要參與進去嗎?”
郭嘉的意思,非常的明確。
漢室與豪強世家,已經(jīng)開始了,全方位的爭奪。
文臣方面,解除黨錮,豪強世家集團,重新掌控了局面。
各州郡縣,血腥洗牌,也進入了尾聲。
軍功長吏,被沙汰以后,地方的權力,又落入了,豪強世家的,掌握之中。
經(jīng)過幾個月的較量,各豪強世家,已經(jīng)肅清了,自家的后院。
如今又開始,進入中樞,挑戰(zhàn)漢室的權威。
開啟新一輪的,外戚專權之旅。
漢帝小有謀略,自是不肯,坐以待斃。
先是借助流言,法辦河東衛(wèi)家,敲山震虎,威懾豪強世家。
再來西園演武,隆重推出,皇次子劉協(xié)。
讓太后勢力集團,與大將軍勢力集團,唱對臺戲。
試圖分裂,豪強世家的勢力。
蹇碩是忠犬,唯漢帝之命是從,基本上可以,劃入太后勢力集團。
以何進兄妹為首的,文武勢力集團,才是天下最大的,豪強世家集團。
太后的董家,雖然不弱,但是獨戰(zhàn)天下,只怕是兇多吉少。
好在董家,內外兼?zhèn)?,垂死掙扎之下,也能拖幾個墊背的。
劉正說:“奉孝,漢帝已經(jīng)出題了,由不得咱們,不選擇?!?p> 漢帝西園演武,皇次子劉協(xié),隆重登場。
這標志著——以太后為首的,豪強世家集團,正式的登上了,歷史舞臺。
他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抗衡,何進的大將軍府。
這是一道單選題,而且只給出了,兩個選項。
其實更多的人,別無選擇。
比如十常侍,他們一直作為,豪強世家,口誅筆伐的對象,只能選擇,董太后勢力集團。
再比如說,袁紹和曹操,他們只能選擇,何進勢力集團。
豪強世家的主力,都選擇了,何進勢力集團。
郭嘉問:“侯爺,為什么不選擇漢帝呢?”
劉正說:“奉孝,河東衛(wèi)家的事情,一經(jīng)出現(xiàn),漢帝就被天下豪強世家,徹徹底底的,拋棄了!”
無論是董太后勢力集團,還是何進勢力集團,對漢帝的態(tài)度,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殺無赦!
天下豪強世家,已經(jīng)對漢帝下手了。
否則漢帝,也不至于,倉惶的推出,皇次子劉協(xié)。以此來分散,天下豪強世家的火力。
同時加強,劉姓皇族,在地方上的勢力。
只是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
漢帝沒有時間了,他等不到,地方州牧,成長起來的,那一天。
豪強世家,先下手為強。
劉姓皇族,也不可能,向天下豪強世家,妥協(xié)讓步。
郭嘉說:“侯爺,這何進強,董太后弱,興漢侯府,難道就不可以,待價而沽嗎?”
劉正問:“奉孝是聰明人,難道還看不清形勢嗎?”
郭嘉一聽,馬上就明白了,一旦天下豪強世家,悟透了,其中的關節(jié)之后,就會拋棄董家,轉而支持何進。
除了董家和十常侍,其余的豪強世家,肯定會向大將軍府,獻上誠意。
郭嘉問:“侯爺,興漢侯府,會向大將軍府,效忠嗎?”
劉正回答說:“興漢侯府上下,只效忠漢帝。”
記?。菏敲皂樀臐h帝。
郭嘉一聽,就明白了,劉正的打算是——誰贏面大,就跟誰。
郭嘉問:“侯爺,這大將軍府的宴會,咱們去嗎?”
劉正想了想,于是就說:“奉孝,準備一份薄禮,你我一起前去,拜謁何大將軍!”
郭嘉不明白,既然參加宴會,為什么要準備薄禮,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劉正沒有解釋,郭嘉只能自己想。
大將軍府的家宴,似乎只請了劉正。
陳群作為,大將軍府的代表,與何進一起,接待了劉正和郭嘉。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
陳群開口說:“興漢侯文韜武略,對京師洛陽城的局勢,有什么看法嗎?”
劉正笑而不語,郭嘉代為回答說:“長文先生,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陳群繼續(xù),旁敲側擊;郭嘉依舊,巧妙作答。
何進忍不住了,于是就問:“聽說興漢侯,與十常侍,多有往來呀?”
劉正義正辭嚴的說:“大將軍言重了。興漢侯府,不會與十常侍,同流合污的?!?p> 何進又問:“興漢侯府的立場,到底是什么呢?”
劉正回答說:“效忠漢帝,名正言順的漢帝?!?p> 何進聽了,劉正的話之后,頓時就明白了。
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然而漢帝,已經(jīng)完成了,大部分的布局。
幽州劉虞,不惜引烏桓,為禍漢土,破壞公孫家的布局。
兗州劉岱,正在努力的,打壓東郡喬家。
揚州劉繇,牽制住了江東世家。
荊州劉表,也束縛住了蔡家的手腳。
益州劉焉,牽制住了張、閻兩家。
如今,天下豪強世家的,大本營,豫州為首,是何進勢力集團的大本營。
冀州其次,是袁家的大本營。
西涼第三,河東董家,正在瘋狂的擴張。
何進問:“興漢侯,難道是想左右逢源嗎?”
劉正說:“大將軍誤會了,沒有左右,哪里來的逢源呢?”
何進明白了,劉正不想做,大將軍府的刀。
他更明白——大將軍府,現(xiàn)在沒有功夫,拿捏劉正。
興漢侯府,實力不弱;又有盧植,保駕護航。
大將軍府,要是動了劉正,天下豪強世家,肯定會內訌一場。
至少盧門,不會眼看著,衣缽傳人,受到委屈,而無動于衷。
何進說:“大將軍府,需要興漢侯的一個承諾。”
劉正回答說:“興漢侯府,只效忠,名正言順的漢帝。若是漢帝有詔命,只抄家,不殺人?!?p> 劉正心想,反正到時候,有上軍校尉部,做漢帝的刀子。
平賊校尉部,繼續(xù)打醬油,就好了。
至于劉正,為什么要強調,名正言順的漢帝,完全是為將來,做好輿論上的準備。
當劉正的說法,深入人心之后,對興漢軍的未來,才是最有利的。
何進問:“興漢侯府,效忠的漢帝,究竟是誰呀?”
劉正一本正經(jīng)的說:“只要是,名正言順的漢帝,興漢侯府,就唯命是從?!?p> 這才是劉正,最有價值的一句話。
何進終于明白了,興漢侯府的想法——你們先殺著,出結果之后,我跟隨勝利者。
何進知道,劉正的態(tài)度,很可能代表著,盧門的選擇。
他不敢輕舉妄動了,盧門很強,會令大將軍府,傷筋動骨的。
一頓酒宴,試探出了,彼此之間的態(tài)度,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何進讓陳群,代為送客。
劉正和郭嘉,打道回府。
才剛到門口,盧師差人來請。
劉正只得,帶著郭嘉,馬不停蹄的,趕往驃騎將軍府。
劉正和郭嘉,直接進入了,盧府書房。
盧夫人見劉正,一身酒氣,忙嘮叨了幾句,就起身,去做醒酒湯了。
盧植問:“七郎也要站隊了嗎?”
劉正回答說:“恩師,只有一個選項,哪里有什么,站隊的可能呢?”
盧植忙問其中的緣由。
劉正只好解釋。
十常侍,是天下至邪,誰沾上了,就得死。
董太后久居后宮,需要十常侍,溝通內外消息。
然而董家,沾上了十常侍,結果肯定是——灰飛煙滅。
第一階段,唯一的勝利者,只會是,大將軍府。
盧植問:“難道漢帝,真的就沒有希望了嗎?”
劉正說:“兩大勢力集團,共同拋棄的人,誰也無法拯救他呀!”
盧植又談起了,驃騎將軍府的選擇。
劉正建議:盧門七郎,兄弟同心,就讓何董兩家,先鬧出個結果來。
血他們流,勝利果實怎么分呢?
就得讓咱們盧門,一言九鼎。
正在說話之間,盧夫人端著醒酒湯,走了進來。
劉正謝過之后,拿碗,替盧植和郭嘉,盛湯!
盧植說:“七郎此言,甚合我意?!?p> 盧植采納了,劉正的建議,連夜招來,袁家雙子,以及曹操。
六人商議了兩個時辰,才統(tǒng)一了步調。
盧門上下,靜觀其變,坐看何董兩家,在洛陽城中,上演全武行。
為了給何進的北軍,騰出戰(zhàn)場。
袁紹在劉正的,建議之下,辭去了,司隸校尉的職務。
何進表司馬潘隱,進司隸校尉,執(zhí)掌一萬,洛陽城的城防軍。
為了對抗,上軍校尉部,何進以換防為名,調北軍精銳,替代了原本的,烏合之眾。
洛陽城的局勢,盡在大將軍府的,掌控之中。
漢帝見洛陽城的局勢,急轉直下。
心中也是,萬分著急。
與此同時,蹇碩的封侯,也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區(qū)區(qū)小黃門,竟然咸魚翻身,做了漢室列侯。
這叫張讓等,十常侍,情何以堪哪?
退朝之后,一頓哭訴。
漢帝心中不順,于是就,大筆一揮,十常侍,全部加封列侯,位在蹇碩之上。
張讓等人,得償所愿。
天下之人,群情激憤。
不全之人,沐猴而冠,很多功勛世家,紛紛表奏,不愿與中官并列。
一場辭侯運動,鬧得沸沸揚揚。
漢帝也是發(fā)了狠,凡是請辭侯爵的,一律照準。
一失足,成千古恨!
誰也沒有想到——漢室從中平二年八月起,再也沒有主動封侯。
后面的漢帝,完全成了,人形圖章。
誰想要封侯,自己上表,心情好了,照準!
心情不好,免談!
在請辭運動,鬧得最厲害的時候,郭嘉也心動了。
郭嘉問劉正:“侯爺,咱們是不是,也上表意思一下呢?”
劉正冷笑著問:“扯淡,興漢侯府,是我一個人的嗎?”
劉正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郭嘉的提議。
功勛世家,沽名釣譽,有他們哭的時候呢?
果不其然,漢帝下了明詔:
凡是請辭侯爵者,一律照準。從此以后,漢室不再封侯。自忖有功者,請封便是。
這樣一來,辭侯的人,就欲哭無淚了。
請辭的時候,表奏文章,生花妙筆。
如今無功請封,誰丟得起那個人呀?
就這樣,一場鬧劇下來,有近五百人,失了侯爵之位。
盧植和其他袁門中人,剛寫好辭侯表奏,還沒有來得及上奏呢?
接了漢帝明詔之后,立即燒了表奏。
失去侯位之人,無法克立新功,也沒有臉自請封侯。
這讓辭侯之人,徹徹底底的,成為了笑柄。
據(jù)說很多功勛世家,由此家道中落。
特別是文治封侯者,更是再無翻身之日。
郭嘉心有余悸的說:“拿自己的東西任性,真他媽的要命哪?”
從此郭嘉,再也不貪慕虛名。
務實高效的他,總算是明白了——到手的東西,就不能,輕易的放棄了。
十常侍封列侯,那又怎樣呢?
興漢侯的含金量,依舊是十足的,又何必迎合別人,拿自己的東西冒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