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看著,迷迷糊糊的盧植,心中也是不敢相信——他居然答應了。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劉正說:“盧師,貢酒我可以出。然而口說無憑,事后反悔怎么辦呢?”
盧植想了想,為了貢酒,拼一把!
于是就立字為據(jù)。
劉正拿了字據(jù),倉惶從盧植府上逃離。
一天后,盧植酒醒,把前程往事,忘了個一干二凈的。
劉正怕夜長夢多,拿著字據(jù)找盧植。
盧植居然,打起了退堂故,嚅嚅著對劉正說:“七郎,這酒后的胡話,也能作數(shù)嗎?”
劉正心里清楚,這可不是讓步的時候。
一旦他把持不住,陳到的美事,可就告吹了。
劉正認真的說:“恩師,一諾千金呢?節(jié)操呢?”
盧植說:“我覺得吧,這蔡府可是龍?zhí)痘⒀ā0盐彝鹂永锿?,你這可是大不孝呢?”
劉正直接開口說:“天下貢酒,五十壇!”
盧植雖然意動,但是他還想堅持一下。
劉正直接一口價——天下貢酒一百壇,全是范陽燒酒。糜氏米酒,另算。
盧植終于決定了,硬著頭皮走一遭。
次日,蔡府大開中門迎貴客。
雙方分主賓坐下之后。
作為主人的蔡邕,率先開口說:“驃騎將軍來訪,有什么事情嗎?”
盧植笑著回答說:“蔡家有女初長成,詩會才名驚世人。我這里有一樁好事,還望蔡郎中成全!”
蔡邕說,詩會的盛況,也曾略有耳聞。
難道盧植也想,替盧門七郎劉正,前來蔡府提親的嗎?
酒侯之名,荒誕不經(jīng),要是換了二郎,還可以考慮。
再不濟也得五郎。
至于七郎,才高八斗也好,勇冠三軍也罷。
都不在蔡府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盧植說,老蔡你誤會了,文姬看上的人,并非是酒侯劉正,而是鐵壁校尉陳到。
蔡邕怒了,蔡家連主人都看不上,怎么可能親睞,酒侯府的家將。
盧植擺事實,講道理。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文姬與叔至,兩情相悅,議定終身,怎么能夠不成全他們呢?
蔡邕不信,他不相信——文姬的眼光,居然會差到,連酒侯府的家將,都可以談婚論嫁的地步。
于是就命人,把蔡琰請到廳中,當堂對質(zhì)。
蔡琰先向盧植行禮,口稱伯父。
在談及兒女私情的時候,倒也沒有隱瞞。
直接坦白:
陳叔至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更是武藝不凡。
他文武雙全,兩人一見鐘情,已經(jīng)情定三生。
蔡邕在盧植面前,丟了面子。
死活不肯同意。
蔡琰也怒了——是姑娘嫁人。
當?shù)臋M加阻攔,又是什么道理呢?
蔡琰最后拋下一句話——要嫁就嫁陳叔至,否則就終身不嫁。
讓蔡老頑固自己看著辦吧!
蔡琰說完,揚長而去。
蔡邕死鴨子嘴硬,就是不肯松口。
盧植見事情要壞,就說:“天下貢酒十壇,換取蔡府允婚!”
蔡邕撇了撇嘴說:“文姬才名,洛陽無雙。區(qū)區(qū)酒十壇,不可能的!”
盧植見有戲,忙加價十壇。
蔡邕不由分說,開門送客。
盧植說:“一口價,五十壇!”
蔡邕沉默不語。
盧植心想,再加價就虧了,還是告辭離開吧!
蔡邕見盧植要走,忙拉住了他說:“成交!”
婚禮流程,由兩家管事,商量著確定。
就這樣,盧植以五十壇“天下貢酒”的代價,換得了蔡府正式允婚。
陳到終于可以,得償所愿了。
消息傳到酒侯府之后,盧植又敲詐了,一百壇“天下貢酒”,還美其名曰:勞務費。
劉正也認命了,趁機提出——一事不煩二主,男方家長,也由盧植夫婦擔任。
盧植見事情不大,于是就應承了下來。
劍兵團正式進駐西園。
由于要籌備婚禮,陳到每天,在西園和酒侯府之間,來回奔波。
六月初三,亥時。
月隱,無星。
正是傳說中的——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陳到帶著一個班的戰(zhàn)士,返回酒侯府。
方過鬧市,更聲暫停。
胯下戰(zhàn)馬,不安嘶鳴。
陳到情知事情不妙,大喝一聲:“結(jié)陣,放響箭!”
十三個人,迅速下馬結(jié)陣。
利刃破空,三名戰(zhàn)士,當場陣亡。
陳到舞動銀槍,撥開亂矢。
對手,很強!
……
劉正坐在涼亭里,對走進來的郭嘉說:“奉孝,叔至應該回來了吧!”
郭嘉說:“侯爺,陳校尉穩(wěn)重,應該不會有事吧!”
正在這個時候,陳到的求援信號升空。
劉正大喝一聲:“集合,支援陳到!”
武庫和馬廄挨在一起。
半刻鐘之后,一個排的劍兵營戰(zhàn)士,酒侯府門前列隊待命。
劉正輕提戰(zhàn)馬。
戰(zhàn)馬通靈,人立而起,嘶鳴報訊。
劉正揮槍,大喝一聲:“出發(fā)!”
一刻鐘之后,劉正等人殺到。
陳到的身邊,躺滿了尸體。
他的銀甲,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了。
一個班的戰(zhàn)士,全部陣亡。
陳到搖搖欲墜,見到劉正之后,精神一松,倒下了。
郭嘉趕到,大喝一聲:“殺!”
片刻之后,戰(zhàn)斗結(jié)束。
劉正抱著陳到,冷冷的吩咐說:“打掃戰(zhàn)場,回酒侯府!”
董奉親自替陳到治傷。
劉正則在一旁的房間里,與郭嘉談話。
劉正問:“奉孝,襲擊者的身份,查清楚了嗎?”
郭嘉回答說:“侯爺,看裝扮和紋身,是衛(wèi)氏家兵!”
劉正沉吟:“衛(wèi)家……”
郭嘉也不淡定了,于是就問劉正:“侯爺,我們應該做什么樣的反應呢?”
劉正冷笑著說:“鬧市殺人,豪強世家,還真是肆無忌憚,膽大妄為哪?”
郭嘉不敢再刺激劉正,這件事情鬧不好,洛陽城中就會血流成河。
劉正命令:洛陽城情報部,迅速的查清楚,幕后主使。
一個時辰之后,情報送到。
下命令的是衛(wèi)仲道,執(zhí)行者是衛(wèi)氏家兵的一個校尉。
那個校尉已經(jīng)戰(zhàn)死,只剩下衛(wèi)仲道還在莊園里,等待著襲擊成功的消息。
據(jù)稱:衛(wèi)仲道已經(jīng),準備好了聘禮,打算等陳到的死訊,一傳出,就向蔡家提親,強娶蔡琰。
同時密謀,大肆宣傳,蔡琰克夫,以此來逼迫,蔡家就犯。
與情報一起送到的,還有衛(wèi)家莊園的位置。
劉正讓劍兵營的,一個營長,親自坐鎮(zhèn)酒侯府,保護陳到。
隨后起身,對郭嘉說:“奉孝,帶上平賊校尉印,哥帶你去殺人!”
一個連的劍兵營戰(zhàn)士,朝著衛(wèi)氏莊園,殺了過去。
無聲戰(zhàn)斗。
一切都異常的順利。
衛(wèi)仲道見了劉正,氣定神閑的說:“酒侯來訪,想必大局已定。這是一百萬貫,買陳到一條賤命,你不虧!”
衛(wèi)仲道似乎吃定了劉正,扔出憑條之后,就想讓家兵趕人。
劉正冷冷的說:“除了衛(wèi)仲道,雞犬不留!”
衛(wèi)氏家兵,沒有應敵的思想準備。
猝不及防之下,全軍覆沒。
衛(wèi)仲道依舊自信,豪強世家爭斗,禍不及高層。
這就是一直奉行的——刑不上大夫原則。
衛(wèi)仲道不相信,劉正敢破壞這個游戲規(guī)則。
這也更好的解釋了——襲擊目標,為什么會是陳到呢?
陳到是家將,死不足惜。
劉正是主公,一旦衛(wèi)家挑釁,那就是不死不休。
郭嘉問:“侯爺,這衛(wèi)仲道,應該如何處置呀?”
劉正說:“奉孝,打掉他男人的驕傲,放了吧!”
郭嘉會意,讓帶隊的連長,親自執(zhí)行。
犧牲的那一個班,就是這位連長的部下。
連長抬起腳,朝著衛(wèi)仲道的兩腿之間,狠狠的落下。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一刀下去,一團碎肉滾了出來。
上藥止血,一氣呵成。
郭嘉來到劉正的身邊,對他說:“侯爺,事情辦好了!”
劉正看了一眼,昏迷的衛(wèi)仲道,冷冷的傳令說:“全體都有,撤!”
回程時,郭嘉問劉正:“侯爺,為什么不直接,斬殺衛(wèi)仲道。”
劉正望著夜空,緩緩的說:“殺人!誅心!”
酒侯府的威嚴,不容挑釁。
衛(wèi)仲道活著,就是最有效的震懾。
郭嘉聽了之后,才明白了——殺人不過頭點地。
活著的衛(wèi)仲道,才是衛(wèi)家的恥辱。
才會讓衛(wèi)家,痛得更厲害。
洛陽城沒有秘密,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天下有識之士的共識。
陳到遇襲重傷的消息,居然在事發(fā)兩個時辰之后,傳進了蔡府。
蔡琰心有感應,睡不著覺。
路過議事廳的時候,恰巧聽見了,家兵的消息。
她顧不上矜持,夜訪酒侯府,恰巧在門口,與殺人歸家的,劉正等人相遇。
劉正讓郭嘉,帶她去見陳到。
董奉正在替陳到把脈。
蔡琰忙問:“醫(yī)生,叔至的情況怎么樣呀?”
董奉說:“都是皮外傷,沒有什么大礙,就是暫時不能動彈。”
蔡琰聽了之后,趕走了閑雜人等,衣不解帶的,照顧陳到。
陳到終于醒了,他是被尿憋醒的。
陳到掙扎著說:“文姬,你怎么來了呀?”
蔡琰說:“擔心你……”
陳到還想說什么,噴涌而出的尿意,憋得他滿臉通紅。
蔡琰見陳到,欲言又止,連忙追問。
陳到臉紅,不敢說話了。
蔡琰用激將法,鄙視陳到。
陳到一時沖動,如實相告了。
這回輪到,蔡琰臉紅了,只是想到醫(yī)囑,她又振作起來了。
她找來夜壺,交給了陳到之后,還貌似關心的,問了一句——用不用幫你扶著呀?
陳到嚇得手一抖,好在反應及時,才沒有尿到床上。
蔡琰很滿意,陳到的表現(xiàn),決定給他新的福利。
她還說,那是傷員的專屬特權(quán)。
在陳到的期待中,蔡琰端來了一碗粥。
喂了幾口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也餓了。
蔡琰心想,不能虧了自己。
于是就先喝一口,再喂陳到一口。
這樣一來,大家都有得吃,也就不會餓了。
陳到行動不便,只能接受。
郭嘉打算,給陳到送飯。
看見兩人的動作之后,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離開。
這也太傷人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天理嗎?
劉正見郭嘉去而復返,于是就問他:“奉孝,叔至吃了嗎?”
郭嘉羨慕嫉妒恨的說:“侯爺,叔至很好,有美女貼身照料,能不好嗎?”
郭嘉擺開碗筷,和劉正一起喝——傷員專用粥。
他感覺自己的心,很受傷,這粥喝得,名符其實。
劉正已經(jīng)沒有功夫,理會郭嘉的不爽。
洛陽城各方勢力,和河東衛(wèi)家的反應,才是他重點關注的目標。
陳到重傷,意味著酒侯府的力量,不足以震懾,蠢蠢欲動的豪強世家。
郭嘉提議說:“侯爺,不如調(diào)天衛(wèi)校尉進京吧?”
劉正拒絕了,范陽郡初定,各部不宜輕動。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青年才俊來投。
想要出榜招賢,又怕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那就得不償失了。
劉正琢磨著,附近一帶,究竟有什么俊杰,是時候,明察暗訪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