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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劍雪消融

第二十四章 陽間人屠

提劍雪消融 唐白丁 3305 2019-03-20 22:00:00

  大夏王朝定都天京昭襄城,此時的昭襄城外驛站駐留著西蜀三千重甲鐵騎,三千輕甲騎。這陣仗,知道的明白這是西蜀王段琳瑯進京面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西蜀王要造反了。

  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市人言語,當年大夏王朝橫掃其余諸國時都沒能堵上他們的嘴,也就幾年的功夫,一場打了九年的六合國戰(zhàn),傳出了不知多少讓人津津樂道,流傳至今的奇聞異事。

  這不在一茶樓前,幾個看起來也有了些年紀的老者知道西蜀王來了,這當年的一些事情,又可以拿出來好好說道說道,當一當談資了。

  一拄拐老者端著茶碗小聲問道:“誒,你說,這次西蜀王,是聽宣而來,還是不請自來?”

  又一位缺了顆門牙的老者一臉嫌棄模樣咋舌道:“唉!你還不知道當今圣上的性子?先皇駕崩之后,他這都不知道第幾次宣召西蜀王進京了!哪次段王爺上朝,文武百官不都準備周全,就等著王爺來好羞辱他。可是人家段王爺呢?就是一個不理,據(jù)說上次,司馬丞相滔滔不絕彈劾了段王爺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勺詈竽?,段王爺竟然站在大殿上睡著了!氣的司馬丞相當場吐血,足足躺了有半個月才能起身上朝!”

  這時,一位富賈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拽著椅子,端著自己的一壺江南龍井,湊近了幾位老者。一邊給兩位老者斟茶,一邊問道:“誒,兩位老哥哥。這些事兒,你們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向來都沒有過什么耳聞?。俊?p>  那缺了個門牙的老者聞到茶碗里的香氣,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卻又放下茶碗笑道:“老弟聽你口音,不是天京人士吧?”

  中年男人摸了摸胡子說道:“老哥哥耳朵靈光,我是從江南來的,來這邊做生意,進城的時候那陣仗可把我嚇到了。還以為這昭襄城除了什么亂子呢?!?p>  卻門牙老者爽朗笑道:“看你年紀也得有個五十上下,六合國戰(zhàn)都過來了,怎么這點陣仗就嚇著了?那可是當年協(xié)助先皇掃清其他六國,如今鎮(zhèn)守西蜀的西蜀王,段琳瑯段王爺?shù)闹丶昨T和輕甲騎!如今這大夏的江山,可都是這西蜀重甲騎,踏出來的!”

  中年男人疑惑道:“這西蜀鐵騎,當真這么厲害?可我都是聽說,說什么西蜀王段琳瑯可是十惡不赦的罪人。當年六合國戰(zhàn),光是北吳,就砍了八萬人的腦袋!后來破南楚,光是芝陽城就又是砍了八萬人。宣丘、重丹二城,少說也有八九萬人的性命。破姬衛(wèi)時,坑卒四十五萬!破劉魏濮壁時斬首十五萬!他殺的人,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這不他才有了個‘人屠’的名頭?!?p>  缺牙老者笑著擺了擺手道:“段王爺確實是殺的人太多太多了,確實,王爺他也被稱為什么‘陽間人屠’。可是咱段王爺殺人是不假,殺的可都是那些士卒。段王爺有三不殺,年老者不殺、婦孺不殺、降者不殺。段王爺若是不殺那些士卒,又哪里能換來當今的盛世太平?都說西蜀王想反,呵呵,王爺若是真想反,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了。反倒看看段王爺自己,可是一生凄苦啊......”

  見缺牙老者將茶碗里的茶喝了個干凈,中年男人又給斟滿問道:“段王爺苦?這是為何?段王爺鎮(zhèn)守西蜀,手握重兵,那不在西蜀他不是只手遮天嗎。這,何苦之有啊?”

  缺牙老者嘆氣搖了搖頭,“這些,他比我清楚,這苦不苦,還是他們讀書人看的比我們多?!?p>  中年男人看向那拄拐老人,老人笑了笑說道:“那里是什么讀書人,不過就是年輕的時候跟著先生讀過兩本圣賢書。不過這段王爺啊,確實苦??嗟淖屓送锵О?。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下去,說的可就多了。”

  這拄拐老者打住了話題,他不像那缺牙老者,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掏出來告訴別人。拄拐老者還是不愿意過多議論朝堂之事,便就此止住了話題。中年男人見狀也不再繼續(xù)追問下去,將一罐還沒動過的江南龍井留了下來便說道:“今日我算是長了見識了,這一罐江南龍井就當是犒勞兩位老哥哥說了這么多。我還有生意要做,先走了。”

  中年男人起身離開,那缺牙老人打開蓋子,一股清香鉆入兩人的鼻子。缺牙老人看了看那中年人的背影,小生對那拄拐老人說道:“你說,這做生意的,都這么闊綽?這一罐,沒個二三兩,拿不下來吧。”

  拄拐老者笑著捻起一片茶葉放入嘴里嚼了嚼,側臉看向遠去的中年男人道:“二三兩?江南仙湖龍井,別說這一罐,就是這一小捧,就是二十兩白花花的銀子?!?p>  缺牙老人一聽愣住了就要去抓茶葉的手,驚呼道:“乖乖!這一罐,夠老子養(yǎng)老的了!這做生意的,太他娘的富了!”

  拄拐老者笑笑搖頭,輕聲道:“是不是做生意的,那可說不準嘍?!?p>  中年男人邁著大步,走出了昭襄城門。就在左右西蜀鐵騎的注視下,慢步進了城外驛站。驛館的院子里,站著位一襲黑衣的男子。這男子不是別人,就是那隨西蜀王一同來到天京的獨孤傅。獨孤傅見那中年男人進來,揖手道一聲“義父”。這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正是昭襄城外那三千重甲騎,三千輕甲騎,一掃六國的“陽間人屠”,西蜀王段琳瑯。

  段琳瑯微微點了點頭,坐在院中藤木搖椅中。搖椅旁的石桌上,準備的是一壺溫酒,還有兩只酒杯。獨孤傅不知段琳瑯為何要讓他準備兩只酒杯,又是想要與誰對飲。獨孤傅默不作聲,因為段琳瑯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似乎想要小憩片刻的樣子。獨孤傅自然也就再次擔任起了守備的任務,盡管在這被西蜀鐵騎重重包圍的驛館里,獨孤傅實在想不到還有什么樣的威脅存在,但職責就是職責,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可就在他這樣想的瞬間,只聽身后傳來一聲,“段王爺,久等了?!?p>  獨孤傅皺眉抽劍轉身,三尺二寸長的驚鯢劍正架在了那突然出現(xiàn)的“不速之客”的脖頸上。獨孤傅這才看到那人的樣貌,竟是一位白衣僧人。即使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白衣僧人臉色卻波瀾不驚。反倒看向了獨孤傅,上下打量一番,點頭只說了兩個字。

  “不錯。”

  不錯。獨孤傅不知道這僧人究竟是什么來歷,不過這兩個字的評價,他不喜歡。

  很不喜歡。

  他雙眼微瞇,只要動一下手中的劍,這白衣僧人便可人頭落地。但是段琳瑯卻開口說道:“龔武陽,你好大的膽子啊。居然讓本王等你?”

  那名喚龔武陽的白衣僧人笑而邁步,絲毫沒有在意獨孤傅手中驚鯢劍的意思。

  獨孤傅收劍回鞘,轉身時那白衣僧人便已然坐在了另一張搖椅里。

  獨孤傅看著那僧人的背影,“龔武陽”這個名字他又怎么會不知道。

  只是這僧人樣貌變化太大,若不是看見那白衣僧人空空的左袖,獨孤傅都不敢把這人和“龔武陽”這三個字聯(lián)系在一起。

  白衣僧人坐下,用一只右手為段琳瑯斟酒,又給自己滿上,邊說道:“段王爺,貧僧在路上遇到了些小麻煩,所以耽擱了些時辰,貧僧自罰一杯,還請王爺莫要怪罪?!?p>  酒肉本是佛門大忌,但是這白衣僧人不僅沒有任何忌諱,反倒自己先端起了酒杯,自罰一杯。段琳瑯對白衣僧人的話好像是聽了個笑話一樣嗤笑一聲道:“你龔武陽所說的小麻煩?呵呵,沒丟了性命,對你來說都是小麻煩?!?p>  段琳瑯放下喝完了酒的杯子,龔武陽沒有動手,反倒是段琳瑯為他斟酒。龔武陽瞇眼愜意的笑著說道:“本就如此。只要不丟了性命,什么事是過不去的事?只要是能過得去事,那不都是小事嗎。天下難道還有比起丟了性命還要大的大事嗎?”

  看他那副模樣,哪里像是佛門子弟。段琳瑯撇了撇嘴說道:“武夫出身畢竟還是武夫出身,就算你離開了朝廷,出了家,入了佛門,整天吃齋念經(jīng)。還是改不了你這不討喜的性子?!?p>  龔武陽卻開口大笑道:“哈哈哈哈,討不討喜又有什么關系。貧僧活著又不是為了別人而活,人生不過百年,為了別人活,我什么時候為自己活?貧僧又不像王爺那樣,身上挑起的實在是太多,我都替你喘不過氣來?!?p>  段琳瑯斜眼看向龔武陽,冷笑一聲,一臉嫌棄說道:“你要不走,我至于隔三差五的就被陛下叫過來?”

  龔武陽卻擺手說道:“王爺話不能這么說,就算貧僧現(xiàn)在還在那朝堂上,難道貧僧幫你美言幾句,那司馬仲奎就不會在陛下面前損你了?那老東西也不知道怎么了,小太子登基后就是跟你過不去。再說了,我看這次陛下找你來啊,可不是讓你去乾陽殿站著睡覺去的。貧僧估摸著,多半和你那大兒子的婚事有關。”

  段琳瑯卻笑著端起了酒杯,喝下杯中酒看向龔武陽一臉奸猾的說道:“犬子生性好動,對江湖世事充滿好奇,現(xiàn)已隨一老仆一瘦馬東游而去了~”

  龔武陽愣了愣,旋即嘴角微揚,最后笑出聲來,拍腿笑道:“好啊好??!好一個東游而去!段琳瑯,可真有你的啊。說吧,這回是不是又是望湖閣的老怪物給你出的主意?”

  段琳瑯卻只是笑著,倒酒喝酒,不做回應。但他就算不說,龔武陽也完全明白了。

  他不說,他也不說。

  兩人之間沉默許久,龔武陽才又開了口道:“斬草需除根,陛下他似乎有些太在乎這句話。先皇仁慈,這才沒有動手,我想陛下他,差不多是想要連根拔起嘍?!?p>  段琳瑯敲了敲桌子,閉眼又睜眼,看向龔武陽說道:“狗日的蔡閹人,你說教點什么不好,偏偏教這些。不過啊,這西蜀的草,多了去了。就怕陛下他,拔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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