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卿還在專心療傷,沈如是卻罕見的急忙沖進(jìn)屋子,慌張說道:“裴公子不好了!”
如此慌亂的沈如是莫說裴長卿,就連沈如是身邊的四名貼身弟子都未曾見過。裴長卿起身道:“沈?qū)m主,你先冷靜一下,發(fā)生什么了會讓你如此慌張?難道是獨(dú)孤傲又打上來了?”
沈如是手撫胸口,捋順了自己的氣息將一封書信交給了裴長卿,“裴公子,劍十三前輩留下這封書信就不知了去向?!?p> 裴長卿看了看信封上的字,那難以識別卻看得出蒼勁豪放筆法的“劍十三”,裴長卿可以確定,這正是劍十三留下的書信。
取出信件,裴長卿沉默的看著紙上和信封上截然不同的俊秀筆跡??赐曜詈笠粋€字,裴長卿默默地將書信放在桌上,久久無法言語。沈如是拿起書信看了看,皺眉問道:“裴公子,劍十三前輩所說的將劍取回來。究竟是指……”
裴長卿摸了摸一旁的揜日劍解釋道:“十三叔與家父不同,在這江湖能有如此威望,是因為他匣中共有十三柄極負(fù)盛名的寶劍。十三叔之所以叫做劍十三,也是因為如此。不過,在我小的時候十三叔的十三把劍都還在。后來不知道哪一天,他的劍,只剩了一把龍淵。那紫檀木劍匣,也就這么空了許多年,算了算,也有個十年了?!?p> 沈如是想了想說道:“因為沒了那十二把劍,所以那時獨(dú)孤傲來了裴公子你才會如此擔(dān)心劍十三前輩?”
裴長卿微微頷首,目光看向了窗外。窗外的天氣很好,只是裴長卿現(xiàn)在的心情,并不好。
荃蕙崮的半山腰上,拓跋嘯迷路了,不如說這也是廣陵宮的陷阱之一,只是如同方才的詭異火焰一般,陷阱中都夾有陰陽家法術(shù)于其中。
對拓跋嘯來說,提防別人的暗算已經(jīng)是難事,這又有了陰陽家的玄妙法術(shù),對他來說更是難上加難。
下山的路已經(jīng)行不通了,拓跋嘯怒目圓瞪,兩手化掌運(yùn)功于雙掌之中,兩臂的毒血被他逼出,雙手恢復(fù)了些力量又將兩掌猛然往腳下打去。這兩掌之力讓這大地隨之顫動,一股蠻橫功力涌向四面八方。
左右樹木甚至都因此傾斜,又聽得唰唰兩聲,從左右林中射來兩排箭矢。拓跋嘯縱身跳起,左打一鞘右劈一刀,這會兒倒是沒再中了廣陵宮布置的陷阱。
拓跋嘯看了看下山的路,心里又是對南宮朔一番咒罵,刀鞘之間牽上軟索,拓跋嘯不再向下山的路走去,轉(zhuǎn)身大步上山而去。踢開擋住他去路的教徒尸首,拓跋嘯啐了一口罵道:“一群廢物!”
不再像剛才那般小心翼翼,拓跋嘯快步跑了起來。上山路兇險,但走得慢了更是兇險。
就在他快步疾行而去的路上,突然腳下踩了個空,一個沒站穩(wěn)拓跋嘯就跌落了下去。拓跋嘯急忙丟出戶撒刀扎在了路旁的樹干上,這才沒讓他跌到這陷阱底部。拓跋嘯回首看去,這洞底布滿了尖銳銅刺,洞底還隱約可見一些誤入這地洞的山中走獸的尸首。
拓跋嘯松了口氣,急忙爬了上去。趴在地上回頭望去,哪里有什么地洞,分明就是普通上山大道。
收回戶撒刀,小心翼翼的用刀去試探前面的路。戶撒刀往前一戳,刀身竟直接刺如了拓跋嘯面前的地面之中。好似無物,但是眼前的地面卻看得清清楚楚。拓跋嘯面露兇相,縱身攀上樹梢。不再走那條上山的路,轉(zhuǎn)而在這樹梢之間來回穿梭。
眼看這拓跋嘯就要登頂來到廣陵宮前,忽然間周圍的樹枝卻像是活了過來一樣,紛紛刺向拓跋嘯。拓跋嘯舞刀劈砍,斬斷那一根根莫名“活了過來”的樹枝。卻沒想到就連那飛花落葉,竟然也如同銀鏢暗器一般射向他。
本在樹梢上的拓跋嘯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逼退下去,落在地上環(huán)視四周,那樹木一個個舞動著枝蔓朝拓跋嘯抽來。
拓跋嘯左右閃躲,卻還是不慎被一根藤蔓纏住了腳脖。他轉(zhuǎn)身揮刀砍斷藤蔓,又迎面甩來一根粗枝正中他的胸口。
一下子就被打飛出去撞在樹上,左右又沖來數(shù)根藤蔓粗枝將拓跋嘯給綁了起來。拓跋嘯掙脫不得,緊握雙拳猛然運(yùn)功發(fā)力。將那纏住了他的藤蔓全都崩斷開來,轉(zhuǎn)身揮刀,一道霸道刀風(fēng)將四周樹木盡數(shù)斬斷。
于此同時,山下又出了些情況。這次又成了耶律贊率領(lǐng)一波人馬匆匆趕來,南宮朔心道這獨(dú)孤傲到底在想什么,就不怕那劍十三一怒之下殺了他們二人?耶律贊下馬行禮道:“護(hù)法,屬下奉教主之命,前來協(xié)助護(hù)法?!?p> 南宮朔想殺人的心都有了,一個個說的好聽是來協(xié)助他。實際上不過是監(jiān)視他的行動罷了,獨(dú)孤傲的那心思他又怎會不知道。但現(xiàn)在南宮朔只能一忍再忍,臉上堆笑道:“誒呀,左司大人來晚了一步。右司大人剛剛上山去布置埋伏,就等教主出關(guān),打裴長卿他們一個措手不及?!?p> 耶律贊一拍頭盔跺腳道:“壞了壞了,教主特意吩咐我,讓我在教主出關(guān)之前不得擅自行動。這拓跋嘯上山布置埋伏,那不就是違抗了教主圣令!?”
南宮朔一聽心中竊喜,又裝作一副吃驚的模樣驚呼道:“?。。磕强稍趺崔k?拓跋嘯立功心切,上去可有一會了,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布置好了埋伏!萬一擾亂了教主的計劃,那你我可是都要掉腦袋的呀!”
耶律贊猛地一杵卜戟,氣憤道:“這個蠢貨!光想著立功!看我上去把他給拿下來!”
說罷耶律贊提戟便走,身后教徒急忙下馬跟上。南宮朔左右思索,生怕再出了什么意外,一邊喊著一邊追了上去,“耶律老哥!我也跟你去!”
耶律贊可耿直的很,一路上也不顧及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埋伏,南宮朔可早就知道了荃蕙崮上的兇險,用著一身上乘輕身功夫行走在枝梢上。
而帶領(lǐng)眾教徒耶律贊哪想這么多,首當(dāng)其沖的提戟走在眾人之前。來到半山腰的時候,他也停了下來。不過與那拓跋嘯可不同,耶律贊看著周圍滿地摘日神教教徒的尸首,閉目重嘆,一手顫抖著抬起下令道:“弟兄們,天熱了,這些弟兄也怕熱。把他們帶到樹蔭下,別曬著了......”
南宮朔站在枝頭看盡了這一幕,心中不由為之可惜道:耶律贊倒是個有情有義,忠義耿直的漢子,只是可惜啊,未免太過忠心于獨(dú)孤傲??上В上?。
摘日神教的教徒們手腳麻利的將那些教徒的尸首搬進(jìn)了樹林中,耶律贊這才沉默著轉(zhuǎn)了轉(zhuǎn)卜戟,繼續(xù)上山??蛇@才踏出一步,就遭遇到了和拓跋嘯同樣的詭異大風(fēng)迷了眼睛。大風(fēng)過境,耶律贊只聽身后陣陣哀嚎。一看手下教徒竟然全身都燃起了森森火焰,他們被灼的難忍,在地上拼命打滾,卻還是撲滅不了這詭異火焰。
耶律贊立即下令道:“弟兄們!脫掉衣服斗笠!這是陰陽家法術(shù)!快!脫了!沒人穿著那衣服上的火一會兒就滅了!”
南宮朔覺得有些好奇,他沒想到這耶律贊竟然能夠識得這是陰陽家的妙法。耶律贊身著重甲,或許也是這個原因那火焰才不會在他的身上燃燒起來。上百教徒紛紛脫去自己的衣服,一個個赤裸著身子磨弄這身體,好像那灼燒感還沒有退去一樣。
南宮朔從樹枝上跳了下來,來到耶律贊的身邊問道:“誒,耶律老哥,你怎么知道這火就是陰陽家的法術(shù)?”
耶律贊回頭看了看山頂又看向那一件件就要熄滅火焰的衣裳,皺眉道:“幾年前,我還是西蜀重甲騎時,跟隨王爺征伐當(dāng)初的北吳就曾遇到過陰陽家的術(shù)士用過這種法術(shù),護(hù)法你可能都想象不到。當(dāng)初僅僅不過百人的陰陽家術(shù)士,竟然就將一千二百人的重甲營逼退貫江七十里。那一戰(zhàn)打的,可真是苦啊。”
南宮朔很是驚訝,他倒是知道這耶律贊曾經(jīng)是軍隊上的人。倒是沒想到竟然會是西蜀王段琳瑯手下赫赫有名的重甲鐵騎!南宮朔好奇問道:“耶律老哥,既然你曾經(jīng)在段王爺手下,為何又來了教主這里?”
耶律贊看了看南宮朔,不說話,只是搖頭輕嘆。又對那些教徒說道:“弟兄們,衣服火滅了,穿上吧,繼續(xù)上山!”
南宮朔用鐵扇敲著后背,他反倒是對耶律贊愈發(fā)有了興趣。見耶律贊就要提戟欲走,上前說道:“耶律老哥,這里既然有如此詭異的陷阱,想必往前去的陷阱更加兇險。小弟也就反應(yīng)快些,不如先讓我探探路,你和弟兄們跟在我的身后?!?p> “不行!”耶律贊斬釘截鐵道:“護(hù)法,我可不能讓你有一點(diǎn)閃失。倘若你要是有了一絲閃失,且不說教主那邊,就是少主那里,護(hù)法你讓我如何向少主交代!”
一提到獨(dú)孤傅,南宮朔也一時找不到回應(yīng)的話來。耶律贊一把將南宮朔攔在身后,扛著卜戟說道:“想當(dāng)年追隨王爺踏平其他六國的時候,就是我們重甲鐵騎營沖在最前面?,F(xiàn)在不過就是小小陷阱障眼法,還能阻攔了我的去路???”
耶律贊大步向前,這執(zhí)拗的性子讓南宮朔的嘴上功夫也沒了用武之地。跟在耶律贊的身后,南宮朔只能隨機(jī)應(yīng)變。